“你是說……那些兇猛的蟲獸在小雲麵前,竟都是噤若寒蟬?便是連號稱戰靈霸主的暗夜蒼狼,都為之聞風膽寒?”


    戰靈東宗的議事大廳內,宗主燕無雙從宗主寶座上猛地站身而起,複又緩緩坐下。


    這種失常的舉動,令那聚集在大廳內的一幹長老、執事等人齊齊變色。許久以來,眾人眼中的宗主大人,一向沉著冷靜、威儀四方,正是這泰山崩於前而巋然不動的王者風範,才使得東宗上下萬眾歸心!


    然則此時的宗主大人,隻為了燕靈雨的一番講述,竟變得與平時判若兩人,那慌亂失措的舉動、那忐忑不安的神態,促然間將這位君王一般的人物直接由君王王座打落到了凡塵。


    “父……宗主大人!”燕靈雨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勸慰。相信任何人都能看得出,父親的這種失態,必然與雲哥脫不了幹係;那隱藏在倉惶背後的心聲,無疑正是對白小雲的深深的忌憚。


    就這樣失神地望著燕無雙,燕靈雨的麵色漸漸蒼白,她隱隱預感到了,在她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之間,似乎即將會發生什麽。


    “靈雨,你先下去罷,為父還有要事與諸位長老商議。”燕無雙無力的揮了揮手。


    他燕無雙誠然不是一位好父親,但牽扯在父女之間的拿絲割舍不斷的關聯,卻終究還是令他明白了女兒的心意,所以他絕不能讓女兒開口。


    再次望了一眼乃父,燕靈雨艱難地從燕無雙的身上移開了自己的目光,終於是緩緩朝門外走去。在東宗內,沒有人能違背燕無雙的意願,便是她這位宗主的親女,也同樣不能。


    隻是當燕靈雨的腳步即將跨出廳門的時候,身後依稀傳來了燕無雙那低沉的聲音。


    “執事古浪奇何在?速速上前接我宗法密詔,一切依密詔行事,不得有誤!”


    “宗法密詔?”燕靈雨腳步一頓,一股強烈的不安,瞬時籠罩了心頭。


    那“宗法密詔”是為宗門最高密令,傳聞此密令在燕無雙一生中僅曾發放過兩次,一次便是六年前東宗驟變、前任執事甘戎及其手下上百名心腹無故失蹤的前夕;而另一次,據說是發生在十餘年前了……


    “父親他……終歸還是容不下雲哥麽?”


    出得大廳,燕靈雨在廳門口神情恍惚地站立了許久,任由寒風卷起片片飛雪,一次次猛烈地拍打在她那蒼白的麵容上,她竟似乎全然沒有了知覺,一動也不曾動過。


    直到大廳內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燕靈雨方才下意識地避到了遠處,不過卻是不曾離開。


    她要等,等候她那唯一的至親出現,哪怕觸犯父親的威嚴,哪怕為此而受到父親的責罰,甚至是丟要性命,她也要懇求父親收迴成命。


    隻是看著先前置身於廳房內的那些長老以及執事古浪奇一個個的離開,卻始終不見父親的身影。


    終於是按耐不住心中的衝動,燕靈雨一把推開房門,再次迴到了議事大廳。然而那偌大的廳房內,此刻竟悄無一人,一直不見離去的燕無雙,竟不知何時憑空消失了。


    ……


    “銀花映雪媚,歲歲不辭寒!”


    清晰淡雅的梅苑小築內,一簇簇迎風綻放的傲雪寒梅,托稱起戰紅雲那曼妙的身姿,依舊是芳華不減。雖身為女子,但戰紅雲眼角的那一絲猶勝男兒的鋒芒,卻讓這位靈狐夫人看上去冷酷逼人。


    在紅雲的腳下,一隻碩尾長毛的雪色銀狐,雙目微閉,那輕輕搖動著狐尾,竟在無形中攪蕩起一陣陣急驟的風波,夾帶著淩亂的雪絮,湧向周圍。


    而在戰紅雲身後,原地踏足、輾轉不休的一名少年,卻正是戰紅雲愛子元天祿。


    “娘,白小雲突然擁有了如此手段、竟能震懾群獸,孩兒恐非其敵,那約鬥之事是否就此作……作罷?”


    元天祿的聲音有些忐忑,雖隻是麵對著戰紅雲的背影,無法看清母親的神情,但他一生中最為忌憚之人,正是眼前這位生身之母。


    “不!”還未等元天祿話音落地,戰紅雲袍袖一甩,驟然轉身!


    “我既命你不顧同門唾棄而伺機挑戰修為大退的白小雲,為的便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令我們元氏家族橫空崛起的機會。娘雖貴為西宗執事,可在兄長的有意打壓下,並沒有樹立起足夠的威信,也沒能培植起屬於我們自己的勢力,是以,此次良機我們斷不能錯過!而你這一次的挑戰……隻能勝,不能敗!”


    隨著這句“隻能勝不能敗”,但見一股恢宏的氣勢,由打自戰紅雲的身上狂湧而出。似是感受到了這股氣勢,戰紅雲腳下那隻雪狐,騰地站身而起,自那尖細的狐口之中,陡然間發出一聲激昂的嘶鳴,如是利箭破空,那滿苑的梅花竟在嘶鳴聲中震顫不已!


    “不過,在此之前,你且先加派人手,定要摸清白小雲的真正底細!”


    狐鳴未熄,但聞戰紅雲口中幽幽地說道。


    ……


    寒風漸弱,漫天的烏雲再次遮蓋了朦朧的天日,戰靈城似乎又要迎來一場暴風雪了。


    正如這頭頂的天色,此時白小雲的心中,仿佛就是壓了一塊千斤巨石,隱隱有些透不過氣來。這壓力並非是源自於那蠢蠢欲動的東西二宗,以白小雲的能力,尚還無法掌握到東西二宗的動向。


    而他之所以會這般心事重重,俱都是因為一個人,一個他剛剛見過的人。


    這個人就是正宗兩大長老之一的鐵萬鈞!


    數日前,當鐵萬鈞突然離去之時,白小雲便已然心生預感,似乎在這位忠正的老人身上,將會有禍事發生。如今在重見鐵萬鈞之後,果然證實了這一預感。


    就在戰靈城外一處隱蔽的石穴內,白小雲在葉輕鴻的秘密陪同下,終於見到了消失數日的鐵長老。


    當三人會麵後,隻一眼,白小雲便完全驚呆了。


    從前的鐵萬鈞,一副仙風道骨、肅穆莊嚴,可如今的鐵萬鈞,儼然就是一位岌岌垂危的老人,不單昔日風采不再,且雙足俱殘。


    而這一切,究其根源都是因為他白小雲。


    白小雲納靈一行之所以能夠平安歸來,靠的便是四寶護身,其實這四寶卻並非葉輕鴻所有,更非戰靈宗之物,而是鐵萬鈞用自己的雙足以及一身修為為代價,為白小雲換取的。


    為了讓修為大退的白小雲,能夠在戰靈道中保全性命,也為了白小雲能夠成功應對元天祿的挑戰,從而在萬千宗門弟子麵前保住顏麵,老頭子隻身潛入了強者雲集的多寶山莊,不惜以命相搏,終於成功盜取了四大瑰寶。而鐵萬鈞卻因此而險些喪命,甚至就連他那隻相隨半生的同修戰獸暴力熊猿,也在助鐵萬鈞逃離多寶山莊時,不幸陣亡。


    可即便傷重如斯,在暗中將四大瑰寶經由葉輕鴻轉交給白小雲後,鐵萬鈞卻依然沒有迴到宗門養傷,而是孤身潛藏在了戰靈城外一處隱秘的石穴當中。隻因他知道:


    長久以來,勢力龐大的東西二宗,之所以能夠容忍正宗的繼續存在,無非是懾於鐵、葉兩大強者的鋒芒。須知一山難容二虎,更何況是三足鼎立呢?


    而為了讓白小雲在納靈中能夠了無牽掛、全力施為,葉輕鴻也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直到白小雲順利完成納靈。


    得知了前因後果,白小雲心如刀割!不可否認,鐵萬鈞為他所做的一切,已不再是僅僅令他心生感動那麽簡單,這種等同再造般的恩情,便是讓他以命相償,怕是也不足為報。是以,在鐵萬鈞的麵前,白小雲沉默了。


    而看著百感交集的白小雲,鐵萬鈞隻是麵帶微笑地說了一句“少主平安歸來就好,老頭子區區傷勢,不足介懷”!至於重振戰靈、再建偉業之類的宗門大計,卻是隻字未提。


    白小雲心中十分清楚,不是鐵萬鈞不想說,而是怕增添自己的負擔而已。


    ……


    不知不覺中,白小雲已然走上了戰靈城的城頭,從高處望去,那蒼茫的大地、雄壯的城池,盡收眼底。


    就這樣展望了許久,白小雲終於是神色一正:


    “既有幸踏足這片大好山河,若是枉走這一遭,或許將會成為最大的憾事!”


    伴隨著這句如是自語般的話,那不知一直藏身於何處的黑厄甲蟬,突然飛身跳上了白小雲的肩頭,而後就在這凜冽的風寒之中,展翅長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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