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7號,星期一。


    這一天還是我來負責白天看護老爸的工作,畢竟老媽連續六天呆在醫院,作為兒子我總得有那麽一天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得知我要去醫院看護老爸,袁心柔不顧我勸說堅持要來,我心中納悶,卻也隻能順著她的意思。


    袁心柔依舊是早早來到公寓,等我收拾好家裏,換上衣服出門吃完早飯,我們就乘坐地鐵前往醫院。


    周一的醫院比集市還要熱鬧,八點鍾出頭門診部的醫生才剛剛開診,進醫院的閘門就堵得水泄不通。我牽著袁心柔從擁擠的人流中穿過,來到住院部等待電梯。


    上到十二樓走進病房,這會老媽正站在病床床側,一勺一勺給老爸喂粥,老爸的胃管已經被移除,隻不過他現在的情況也隻能喂些流質食物。


    今天打點滴的位置又換到了左手,針頭刺進去的地方周圍皮膚還有明顯的水腫,我估摸著這針位也隻能打一天。


    我湊近過去,低聲問了老媽一句:“袁醫生來過了嗎?”


    “來過了,說你老爸身體不錯,這麽快就恢複成這樣。”


    我悄悄鬆了口氣,一般來說袁醫生隻有早上會來巡房一次,其他時間都是由管床醫生來負責,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時間我大概不用跟袁醫生麵對麵。


    老媽喂完粥,將睡衣換下來,收拾好東西就離開病房,老爸歪著頭,用呆滯的目光看著袁心柔,說:“女朋友啊?”


    袁心柔連忙微笑說道:“是的叔叔!”


    “叫什麽名字啊?”


    “我姓袁,名字是心柔,叔叔,我爸爸是你的……”


    袁心柔還沒有說完,我就第一時間拍了拍她的肩頭,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這事先別說,好嗎?”


    袁心柔微微一怔,想了想點點頭。


    老爸似乎沒太在意袁心柔沒說話的那句話,他嗬嗬笑了笑說:“不錯啊不錯,比上一個好看多了!”


    袁心柔柳眉一挑,眼裏閃爍著幽暗的光色,眼角卻微微彎起,淡笑著說:“謝謝叔叔誇獎!”


    “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寓心年紀不小了,也該商量一下了吧?”


    我本想說些話來糊弄過去,結果袁心柔搶先說道:“叔叔,等你康複出院了就來聊聊這件事,好不好?”


    老爸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好好好,我們家還有點錢,到時候你們要結婚了就給你們買一套新房子!”


    “哇,叔叔對我們真好!”


    老爸的情況的確一天天在變好,不但清醒的時間更多,而且說話也利索了不少。但他的記憶功能受損似乎是一種不可逆的進程,關於過去的記憶顛三倒四,跟患上了阿茲海默症沒有什麽區別。


    不過在治療的過程中,袁醫生倒是沒有摻雜任何個人情緒,也許是職業道德的自我約束,也許是沒必要在這方麵為難病人,無論如何,至少在這方麵袁醫生的作為符合一個好醫生的標準。


    老爸還沒有到能夠下床走動的地步,因此尿管還插著,尿袋還掛在病床一側,正好就在我們坐的這一邊。


    我感覺有些尷尬,袁心柔就坐在這兒,雖然醫用尿袋的密封性毋庸置疑,但這麽個東西就掛在旁邊,心裏總歸會有些不舒服。


    於是我叫來護工幫忙放掉尿袋的內容物,對袁心柔說:“心柔,病房裏有我一個就行了,你迴去吧!”


    袁心柔點點頭,就在這時,一陣vx電話獨有的鈴聲響起,我和袁心柔幾乎同時拿起手機,隨即發現響的是袁心柔那台。


    “是酒酒!”


    “等下!”看袁心柔的拇指即將按下,我連忙阻止了她。


    祝家酒這個時候直接打語音通話過來,很大概率就是傳票送到手裏,急急忙忙來找袁心柔協商解決這事,說不定還會要求麵談。


    我不能讓袁心柔獨自麵對祝家酒以及她可能拉攏過來的盟友。


    鈴聲還在響著,袁心柔略顯疑惑,但在我沒有下一步動作之前也沒去接通這個電話。


    “給我,我來跟她說!”


    袁心柔當即把手機交給了我。


    按下通話鍵,我剛把手機貼到耳邊,祝家酒急切卻甜膩的聲音就從麥克風傳來:“心柔,你這是在做什麽呢?”


    這女人,到這種時候還不忘記裝得遊刃有餘!


    “祝小姐……”


    “怎麽是你,心柔呢!?”祝家酒一下子就認出了我的聲音,“我找心柔有急事,麻煩你讓她接一下電話好嗎?”


    “不好意思,心柔現在沒空接電話,她手機暫時交給我保管了。”


    我隱約聽到祝家酒深吸了一口氣。


    “那這樣,我中午想約她出來吃一頓飯,你問問她有空沒有……”


    “今天我們參加商演,白天都在忙,要約飯也得晚上了。”


    “還得晚上!?不是,你們還在廣市吧?哪個活動,我去現場找你們……”


    “啊,我這邊有事要做,先不跟你聊了,真要約飯就晚上好吧?”


    不等對麵祝家酒迴應,我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還給袁心柔。


    袁心柔接過手機:“今晚要跟酒酒吃飯嗎?”


    “該去還是得去的,到時候老媽來了我陪你一起去。”


    不管是欣賞祝家酒的嘴臉還是麵對麵套出她可能的反擊手段,這頓飯都必須吃上一迴。


    袁心柔默默點頭,踮起腳尖在我的臉頰留下冰涼的一吻,輕柔的聲音撩動著我的心弦:“那我先走了,晚上再見!”


    “嗯,晚上見!”


    目送袁心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我迴到病房守著老爸。


    到了傍晚,老媽來醫院接替我,我跟老爸道別後第一時間返迴家中,跟袁心柔約定好匯合的時間和地點,我以最快速度洗澡換衣,收拾好家裏就出門去。


    來到碰頭地點,我很輕鬆地看到了站在地鐵導航牌旁邊的袁心柔,一身學院風背帶裙青春靚麗,一副黑框眼鏡試圖掩蓋她清秀絕倫的臉龐,卻隻會激起男人的探求欲望。


    就像我眼中所見,袁心柔此時就被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子纏著,一步一步往側麵退。


    “心柔!”我疾步走到袁心柔身邊,伸手攔住她的纖腰。


    男子看到我們親昵的模樣,表情一僵,卻還是嬉笑著說:“認識一下嘛好不好?”


    我眉頭一皺,轉頭問袁心柔:“心柔,你想認識他嗎?”


    袁心柔搖頭:“不想!”


    我立馬衝著男子說:“聽到了嗎?我女朋友不想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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