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袁心柔和淩瑤對視一眼,臉上各自浮現出不同程度的訝異。


    “難道是因為……叔叔?”袁心柔問。


    “是啊!”我沉重地點點頭,“老爸現在的情況,就算是渡過了這一關,以後能恢複到怎麽樣也沒辦法預估。我是獨生子,家裏除了老媽,也就我能照顧著他。”


    按照老爸這幾天的語言和記憶功能來看,他現在的情況就相當於患上了老年癡呆,即便出院了也需要全天24小時監護著,而老媽雖說身體還算硬朗,但她也已經五十多歲了。


    假設我真的有幸成為淩瑤口中的項目管理人,工廠在運營的初期必定需要我全程監督和管控,在項目步入正軌之前我肯定要長期生活在當地,萬一期間老爸病情複發,或者老媽也出現了什麽狀況,我該如何抉擇?


    雖然這無疑是我實現階級躍升的一次難得的機會,然而老爸突然出了這檔事,我沒辦法隻顧著自己的前途而棄他們於不顧。


    “瑤瑤!”袁心柔緊張地抓住淩瑤的手臂,麵露懇求之色。


    淩瑤笑了笑,拍拍袁心柔的手背說:“心柔別著急,我也沒說這項目馬上要落地,事情還能再緩一緩,我不急。”


    袁心柔緊繃的眉眼稍稍舒緩開來。


    淩瑤安撫好袁心柔,又迴頭對我說:“寓心,這隻是提前商量,我就當你目前還沒有做出決定,但我也不可能刻意等你,現在各行各業都卷的很,稍慢一步,市場份額就有可能被先來者瓜分幹淨。”


    “我明白。”


    淩瑤起身,拍拍袁心柔的肩膀從她身後走過去:“我隻能做到這一步了,你想幫寓心可以,但別忘了他不是你的附庸,得為他自己的人生負責!”


    “瑤瑤!”


    淩瑤淡淡一笑,向我們擺了擺手,換上小皮鞋乘坐電梯離開四樓。


    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隨即被濃鬱的焦苦味突然襲擊,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是不是太苦了?”袁心柔彎腰問。


    “還真是!”


    我這才想起來,好像上次讓袁心柔幫忙泡咖啡的時候,就是讓她既不加糖也不加奶,沒想到袁心柔直接按照上一迴的配方給我衝咖啡。


    不過也好,我確實也需要一杯咖啡來提提神。


    “寓心”袁心柔在我身旁坐下,“這樣真的好嗎?雖然瑤瑤還是給你留了機會,但是……”


    “不好!”我搖搖頭,“我當然知道這不好,問題是……我也不知道怎麽選擇。”


    腦袋裏頭好像有蟲子在蠶食我的組織,想要從我的腦殼裏鑽出來,我隻能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好像這樣就能把蟲子按死。


    袁心柔驀然起身,雙手環住我的腦袋,將我包裹在一片溫軟之中。


    “我沒想到連爸爸也幫不了忙……也沒想到他會說那些話……”


    “沒事的心柔,這不是你的錯,人生本來就是這樣的。”


    沒有係統,也沒有重生,更沒有異世界,我們都在這既美好又髒亂的世界摸爬滾打,不知道幸運和厄運哪一個會率先到來。


    其實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在被陳小瑜背刺後,先後遇到了淩瑤、路小仙和袁心柔,否則,我可能要一個人去麵對眼下的厄運。


    又是一天過去,醫院那邊沒有傳來壞消息。


    按照醫生的說法,老爸自病發開始一個星期都是危險期,雖說現在還不到一個星期,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病情惡化的概率也會迅速降低,至少可以認為,老爸能夠康複出院的可能性相當高。


    但康複絕不代表能夠恢複到以前的狀態。


    早上一到辦公區,我就發現在這裏相比往日更加熱鬧繁忙,同事們的情緒比往日更加高漲,平日裏喜歡摸魚的那幾個今天也在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讓人大感疑惑。


    我迴到自己工位坐下,身邊的文浩然正打著電話,對方似乎是他帶的主播,文浩然正在催促對方趕緊重新簽合同。


    而坐在我對麵的同事也同樣如此,不是在語音電話就是在發消息,整個辦公區域好像隻有我一個人置身局外。


    等文浩然掛斷電話,我迫不及待問道:“發生啥事了?”


    “啊?董哥你不知道嗎?”文浩然驚愕地看著我,“逗魚的ceo被抓,都上熱搜了啊!”


    什麽鬼,逗魚ceo被抓了!?


    我連忙打開w博,果不其然逗魚ceo陳某被抓的消息登頂了熱搜,點進去一看,罪名還是開設賭場罪!


    “董哥,趕緊的讓你那些在逗魚的主播轉平台吧,那地方肯定呆不了了!”文浩然一邊說著一邊又撥通的某個電話。


    從震驚中恢複過來,我倒是沒有像文浩然他們那樣忙碌,畢竟我負責的幾個主播,除了左沐雨在虎芽外,袁心柔和李婉晴都在嗶站,不但不會受到影響,反而可能因為這檔事吃到一部分從逗魚逃亡而來的流量。


    今天是11月22號,距離路小仙離開廣市已有半個月的時間,微電影也因為缺少一名女主角無法開機,拍攝進度停滯了許久。


    我點開路小仙的聊天窗口,我們之間的對話止步在我發出的“一路順風”,而這也已是半個月前的消息了。


    小仙什麽時候迴來廣市?


    你在那邊過得怎麽樣?


    試鏡還順利嗎?


    我在輸入欄上一個個字地敲入,然後又將這些字全部刪除。


    算了,路小仙的日程安排還是問洛明妃吧!


    到了晚上,袁心柔準時開播,在跟觀眾閑聊了幾句後,她驀然發出一聲長歎:“主播現實裏有個好朋友,他爸爸患上了一種叫煙霧病的罕見病,小蘭花們聽說過這種病嗎?”


    我沒有想到袁心柔居然會在直播間提起這事,心頭驟然一顫。


    “……它就是大腦裏麵的血管隨著時間推移變得越來越細,發展到一定程度後很容易破裂出血。主播爸爸是腦科的主任醫生,他說這種病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怎麽辦,真就沒辦法治療嗎?”


    密集的彈幕裏飄過一個個大同小異的說法,絕大多數的觀眾或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病症,或是隻從某度某乎上了解過一點,而極少數則說自己家人或者認識的人也有患上這種疾病。


    從彈幕中尋求希望是一種很愚蠢的行徑,但至少,袁心柔是真心想要幫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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