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洛明妃將我的事告訴了袁心柔,在等待病房消息的期間,袁心柔直接給我打來了語音電話。


    “寓心,叔叔現在怎麽樣?”袁心柔焦急的聲音從手機麥克風裏響起。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從昨夜到今早緊繃的神經忽然鬆動,我鼻頭一酸,眼眶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溢出來。


    都三十歲的人了,怎麽還不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走廊一處無人的角落,仰起頭看著頂上蒼白的燈光說:“還在重症康複病房,醫生說這幾天都是危險期,能不能脫離就看他自己本事了。”


    “啊!?”袁心柔驚唿一聲,“好嚴重啊,是什麽病?”


    “腦出血,現在還不知道病因是什麽,他平時不抽煙不喝酒,吃的也比較清淡規律,以前也沒有高血壓什麽的……”


    袁心柔沉默了片刻說:“會不會是不小心磕到頭了?”


    “不清楚,老爸發病的時候不在家裏……”


    “寓心,我爸爸他其實是腦科的主任,要不要讓他來看看情況?”


    袁心柔提這一嘴,我才想起來她說過自己雙親就是三甲醫院的主任醫生,不過我沒想到這麽湊巧會是腦科醫生。


    不過這次負責老爸的主任醫生是伯父通過他的關係找過來的,是這家醫院在腦科方麵比較權威的醫生,基於這個情況,我不想再麻煩袁心柔。


    “謝謝你心柔,不過不用了,伯父這邊也找了一位腦科方麵的專家。”


    “哦,這樣嗎,那就好……”袁心柔似乎因為幫不上忙有些失落,“寓心今天要呆在醫院嗎?”


    “我……不清楚。”我歎了口氣說。


    “也是……希望叔叔能早點好起來,需要我的話說一聲,好嗎?”


    “嗯,謝謝你,心柔!”


    掛斷電話,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有一道暖流在滋潤著每一個角落,喚醒每一處疲憊倦怠的血肉。


    盡管此時袁心柔並不在我身邊,但僅僅是聽到她關心我的聲音,就好像在風雨中找到了一處擋雨的屋簷一樣,讓人安心。


    “寓心!”


    伯父沉穩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我叫了聲伯父,看著他走到老媽身邊低聲詢問情況。


    我又聽到有人唿喚我的名字,我循著聲音看過去,卻是我三姨從走廊那邊走過來。


    “你爸現在怎麽樣?”


    “在裏麵,醫生說這幾天都是危險期……”


    “這樣啊……”三姨簡單跟我說了幾句話,就快步走到老媽和伯父身邊。


    這時,小房間裏的四個家屬先後走了出來,他們圍在窗邊的角落低聲商量著什麽,很快其中一個年輕女子陰沉著臉從我麵前走過去,離開這個低氣壓的病區。


    至於那個跟他們溝通的醫生,似乎是從小房間的另一扇門迴到重症康複病房裏麵。


    病區除了那個小房間就沒有任何桌椅可供休息,我們隻能站在走廊處等待消息,病房的門遲遲沒有被推開,沒有允許我們不能進去探望,也沒辦法看到裏麵的情況。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我的手機收到了vx消息。


    小柔:要我中午帶飯給你嗎?


    我:不用,這也太麻煩了!這邊伯父跟姨媽都在,到時候我們在附近的店打包就行了!


    小柔:嗯,好的!


    我剛放下手機,抬頭就看到一位男醫生從病房走出來,由於距離有些遠,我沒聽清他叫到誰的名字,但老媽和伯父等人立馬圍了上去,我頓時恍然,馬上跟著他們走進那個小房間。


    等我們都進來以後,男醫生在我們對麵坐下來,環視一圈,用平和的聲音簡單說明了一下老爸目前的病況。


    長話短說,目前他們無法通過手術的方式來抽取積血,因為一旦這麽做,顱內壓的急劇變化會導致更多不可預料的變化和對腦組織的永久損傷,因此他們隻能通過藥物的手段來幫助老爸緩解症狀,等待他的身體自行將積血吸收幹淨。


    果不其然,交代完病情後,醫生又拿出了兩份知情同意書,我和老媽仔細閱讀了上麵的每一條細項,當然,不管有沒有疑問,我們也隻能在簽名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見我們簽好名字,醫生將知情同意書拿在手裏說:“病人目前還有意識,家屬可以進去探視一會,最好一到兩個人。”


    我和老媽跟著醫生走進去,在走過六七張病床後,我們見到了身上插滿各種醫療檢測儀器探頭的老爸。


    他斜躺在病床上,雙眼半睜著,目光卻是渙散無神的。


    老媽靠近床頭,輕聲唿喚老爸的名字,而我又想起昨夜在老爸手機裏看到的那些內容,心情更加沉鬱糾結。


    老爸的手動了一下,但也就那一下,連抬起來都算不上,他渾濁的瞳孔微微挪動,似乎是聽到老媽的聲音,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沒有意義的單音節。


    我的胸口被無形的榔頭狠狠錘了一下,無可否認的是,老爸即便養小三、出入那種場所,但至少他對我還算不錯。


    “爸!”


    老爸的瞳眸又挪動了一下,這一次從他嘴裏說出的終於是清晰的字眼:“哦……仔……”


    我要說什麽嗎?


    該說什麽嗎?


    往最壞的情況去想,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跟老爸說話。


    可是,我該說些什麽?


    像電視劇和電影那樣,眼紅著懇求他不要離開我們?


    我沒辦法真心實意地做出這種行為,我也不具備像劉金昌和路小仙那般成熟自然的演技。


    就在此時,老媽拿著老爸的手機對老爸說:“還記得手機的密碼嗎?”


    老爸用呆滯無神的眼睛看著舉在自己麵前的手機,緩緩把手抬起來,手指無力地戳動屏幕,然而他似乎連眼前的屏幕都看不清楚,手指總是戳不準上麵的數字。


    嚐試了差不多十分鍾,老爸還是完不成解鎖手機的動作,這樣的話,我們隻能讓老爸用指紋解鎖手機,然後讓手機一直保持在亮屏的狀態。


    醫生走過來提醒我們不要過久逗留在病房,我和老媽跟老爸說了幾句聊勝於無的好話,便跟著醫生離開這個冰冷而死寂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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