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左沐雨問出這句話時,我和袁心柔一時間都沒有開口迴答這個敏感的問題。


    我偷偷斜眼瞄了眼身側的袁心柔,她緩緩垂下了頭,舉到半空中的那一勺白粥慢慢放下,纖長黝黑的睫毛不停跳動著。


    “哎,怎麽了嘛,是不能說的秘密?心柔姐?中央空調?我真的很好奇欸!”


    見左沐雨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我歎了口氣說:“其實就很簡單,小仙要進娛樂圈的話,最好還是保持著單身人設,所以我們……算是和平分手了!”


    保持著表麵上的平靜說完這番話,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剛跑完了一場馬拉鬆,渾身泄了氣一般酸軟無力,仿佛有一把錘子不停捶打著我的胸口。


    “啊,就這麽分了嗎?”左沐雨目瞪口呆,“那……心柔姐是為了安慰受傷的中央空調,才自願當他女朋友嗎?”


    被點名的袁心柔霍然抬頭,她眼中先是閃過一抹掙紮,接著抿了抿嘴唇,開口顫聲說:“不,不是這樣的,木魚魚!”


    “嗯?有故事!”左沐雨眼裏亮起了星光。


    “其實……在寓心和小仙剛開始交往不久,我就發現自己喜歡……喜歡上寓心。”


    “啊!?”左沐雨瞳孔地震。


    “那時候寓心和小仙還在交往當中,我不想介入他們,所以一直沒有表白,但前幾天他們突然分手了,寓心看起來很消沉的樣子,所以我去安慰他,也在那時候鼓起勇氣表白了……”


    “原來是這樣嗎?”左沐雨轉頭向我確認真偽。


    我微微頷首。


    左沐雨哦的一聲,伸筷子去夾最後一塊金錢肚:“挺好的,比起壞女人,還是心柔姐來當中央空調的女朋友更合適!”


    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她這麽說的理由——不就是覺得袁心柔不會把你當作電燈泡?


    “啊,是這樣嗎?”袁心柔神色訝異,其中又夾雜著幾分的欣喜。


    吃過晚飯,我們將袁心柔送到地鐵站安檢口,袁心柔忽然停步轉身,一雙美眸眨也不眨地凝視著我,目光中有羞澀,也有濃濃情意。


    “怎麽?”


    我隱隱猜到袁心柔想要做什麽。


    袁心柔緊張地左顧右盼,隨即深吸一口氣,一隻手輕輕按在我的胸口,然後走近一步,踮起腳尖,在我的嘴角留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唷嗬~~”旁邊看戲的左沐雨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袁心柔俏臉泛紅,輕聲說:“那我迴公司了。”


    “嗯,路上小心,到了給我發消息。”


    袁心柔點頭,轉身走進安檢口,刷卡通過了閘機,接著又迴頭望向我們這邊。


    見我和左沐雨還在原地,她揮了揮手,搭乘扶手梯往站台下去。


    我默默轉身往私人住宅通道走去,走到分岔口,卻發現左沐雨像狗皮膏藥一樣跟著我,忍不住皺眉:“你還要上我家?”


    “這不還早嘛!當然是去你家擼貓蹭空調呀!”


    “不是,我想早點休息!”


    “那你睡,我保證不會吵醒你!”


    我也隻能由得她跟著,坐上電梯,左沐雨驀然嘀咕一聲:“心柔姐說謊了。”


    “什麽?”


    “就剛剛吃飯的時候。”


    “……你又懂了?”


    左沐雨冷笑著說:“嗬嗬,狗男人找各種借口問媽媽要錢的時候,那眼神也是拚命躲閃,不敢正眼看媽媽!”


    左沐雨這小火車,有時候笨得要死,有時候卻通透得讓人害怕,剛才她明知道袁心柔說謊了,卻並沒有立刻戳破對方,而是憋到這個時候才向我吐槽。


    “你也說謊了!”


    “……”


    怎麽今天的電梯那麽慢!


    “你看你,都不敢直視我!”


    “是又怎麽樣?”


    “那請我吃烤肉!”左沐雨正色道。


    “……能不能別一天到晚惦記你那烤肉!”


    “人會菜死,鳥為蟲亡!”


    “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文化!”


    “九年義務教育也沒教這成語啊,這波不怪我!”


    “你確定是語文老師沒教還是你沒聽課?”


    “欸嘿,我不記得啦!”左沐雨立即兩眼上翻,擺出一副智熄的表情。


    迴到家裏,我換上了拖鞋,自顧自地拿了睡衣和毛巾到衛生間洗澡去,而左沐雨則是霸占了我的靠背椅,開始她的上分之旅。


    洗完了澡從衛生間出來,我便聽到客廳裏的左沐雨一聲大罵:“敲裏馬沙比低分崽!”


    我不禁一怔。


    倒不是左沐雨的素質出乎我意料,而是我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無論我身邊是路小仙還是袁心柔,抑或是另一個女人,似乎家裏永遠都不會缺少一個一邊上分一邊口吐芬芳的左沐雨。


    “剛好打完一局,要不要來做複健運動?”左沐雨晃了晃自己的手機。


    “不了,我想躺一會。”


    “還有發燒嘛?”


    “應該沒了吧,單純隻是有點困。”


    額頭跟手心的溫度很接近,基本上是退燒了。


    我往床上一躺,拉上被子正要閉眼,忽然發現左沐雨拿著手機走過來,在床側坐下,接著便是語音播報“請選擇你的分路”。


    “喂,我要睡覺啊!”


    “你睡你的,我玩我的。”


    “那你能不能調個靜音?”


    “行啊!”


    左沐雨果然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屋子裏瞬間清靜下來,而我在這片安寧和燈光中逐漸被睡意吞沒,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也許是退了燒,我的體溫隨之降下來,漸漸感到有些悶熱,我挪動身體想要在床上尋找一片清涼之地,觸手之處,一片微涼沁人心脾,我忍不住去靠近它,擁有她。


    半夢半醒間,我感覺自己好像抱住了誰,大腦裏的我前一秒鍾說是路小仙,而下一秒鍾又說是袁心柔。


    哦,不都是我女朋友嘛,抱一抱又有什麽關係?


    我將身體緊貼在那柔若無骨的身子上,掌心從布料上滑過,落入一片清涼柔軟的肌膚上,而我的大腿也搭在了一片微涼的皮膚上。


    我女朋友的手感真不錯,隻是……路小仙好像沒這麽有肉感?


    難道果然是袁心柔?


    我還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循著那若有若無的味道靠過去,鼻尖似乎闖入了一片發絲之間,那有別於路小仙和袁心柔的味道鑽入我的鼻子裏。


    不對,這好像不是她們的味道……


    我悚然驚醒,猛地睜開眼,恰好對上了左沐雨那混雜著迷惑和驚訝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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