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燦爛,正是盛夏午後的晴朗好天氣。


    屋內室溫宜人,空調吹出的冷風驅散掉夏日的炎熱,體感清涼幹爽。


    我半夢半醒躺在床上,微微睜開眼,床側並未看到袁心柔的身影,但我隱約聽到點擊鼠標發出的輕微聲響。


    我不知道袁心柔在做什麽,不過我的電腦裏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對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就算被袁心柔發現了學習用的小片子也不會太過難堪,笑笑就過去了。


    但袁心柔似乎沉醉其中,興致盎然地探索著,她仿佛把我的電腦當作了一座充滿了怪物和寶箱的迷宮,我看不到她探索的路徑和方式,我隻能聽到那一下一下鼠標點擊的聲響。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因為我的意識還處於一種模糊的狀態,眼前的房間好像被打上了一層薄碼,包括袁心柔在內的一切都是一片不清晰的色塊,我甚至分不清眼前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我閉上眼睛,在一片溫熱中短暫地失去了神誌,然後又很快從夢境中迴到現實。


    我感覺到右側的床墊在沉陷,一股清幽淡雅的花香絲絲縷縷鑽入我的鼻子裏,除此以外還有衣服摩梭發出的細微聲音。


    聲響隻持續了十幾秒鍾,我隱隱約約聽到另一個人的氣息聲,聽上去還有些急促。


    我又把雙眼睜開了一道縫隙,把頭偏過去一定的角度,我看到的是一片和窗外天空相似的天藍色,那是水手服領子的後半部分。


    是袁心柔嗎?


    嗯,也隻可能是她了。


    我的腦子逐漸變得清醒,也終於理解到眼前的狀況——袁心柔應該是困了,而我這裏除了一張床就沒有其他能夠躺下的家具,所以她打算趁著我睡著的時候,悄悄在床上睡一個午覺。


    袁心柔背對著我,她的唿吸由一開始的急促逐漸轉為平緩,雙肩隨著唿吸的節奏起伏,黑發順著重力如山川般往下流淌,露出粉雕玉琢的耳朵。


    我的視線順著水手服的硬朗線條往下,直到其下擺和百褶裙的交界處,那一線突兀顯露的嫩白。


    那裏的觸感,也會像路小仙一樣,擁有讓人著迷的柔彈嗎?


    我沒有伸手去確認,僅存的理性足夠阻止我去做這種冒犯的行徑,袁心柔照顧了我半天的時間,我不想打擾她的午睡。


    這時,袁心柔在床上翻了個身,先是從背對著我變成了平躺,接著又順勢轉了過來,正好正對著我。


    也得虧我原本就睡在床的偏左側,這才讓袁心柔有足夠翻身的空間,但即便如此,此時我們鼻尖之間隻剩下一個拳頭左右的距離,而她蜷縮膝蓋已經能碰到我的大腿。


    袁心柔睡得很沉,沒有發現我在靜靜注視著她,墨色的鬢發擋住了她雪白臉頰的一部分,淩亂的同時,卻又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朦朧美。


    放任著這樣毫無防備的袁心柔獨自來到我家,該說不說,有時候淩瑤可能是真過於信任我了。


    抑或是說,她是不是覺得我發燒了就暫時失去對袁心柔出手的能力?


    意識的深處,一縷陰暗的火焰悄悄燃起,對路小仙的眷戀、以及對淩瑤粗暴幹涉的不滿,似乎正在凝結成型,變作一個清晰的念頭——


    既然你把自己最好的閨蜜送到我懷裏,那麽我是不是可以將她調教成隻屬於我的模樣,反過來將你拿捏在手心?


    隨即,我的理性和善念以高壓之勢將這個陰暗的念頭碾成了碎片。


    如果我這樣做,不管最後是否能成功報複淩瑤,站在我們之間的袁心柔勢必會成為鬥爭的犧牲品,幫哪邊都不會好受。


    她的精神狀況本來就不好,在外界強烈的刺激下很有可能會做出無法挽迴之事。


    我絕不希望顏小晴的悲劇再度上演。


    而且,袁心柔如此關心我,堅持親自上門來照顧生病的我,我認為這是袁心柔替自己和淩瑤作出的贖罪和補償行為,這也讓我可能采取的報複失去正當理由。


    淩瑤生生將路小仙從我的人生拚圖撕下來,而袁心柔則是在試圖用她自己的方式補上這個缺失的部分。


    我小心翼翼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從床上爬下來,期間袁心柔並沒有被我吵醒,那雙桃花眼依舊處於緊閉的狀態。


    我伸手摸了摸在貓爬架上酣睡的山豬,走到電腦桌前坐下,將筆記本電腦從休眠模式喚醒。


    電腦還是停留在嗶站的首頁,從推薦欄的視頻變化來看,袁心柔剛應該有刷新過首頁,觀看曆史上也多了幾個關於美妝和cosy的視頻記錄。


    這很正常,很符合我對袁心柔這個年紀的女性的認知。


    除了嗶站,瀏覽器就沒有再打開其他網頁,但這無法解釋我聽到的鼠標敲擊聲的頻率。


    隻是看幾個視頻,需要這般頻繁敲擊鼠標嗎?


    我再看開始欄,沒有打開多餘的文件夾,也就是說她沒有翻查我的各個硬盤,但我隨即發現了一處異常——我的電腦vx沒有新消息提示。


    從昨夜到今天,我隻有在手機裏使用vx,電腦端雖然也登錄了,但從未操作過。這期間,左沐雨和袁心柔都發了好些消息,應該還留著新消息提示。


    我雙擊圖標打開vx,果不其然,列表上沒有一個消息紅點。


    袁心柔看過我vx的聊天記錄。


    我不知道她看了多少,但至少肯定看了左沐雨和路小仙的。


    心情很複雜,倒不是說震驚於袁心柔這種窺探我隱私的操作,而是這種操作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在我身上。


    我的前女友,當然不是指路小仙,就時不時翻看我手機的聊天記錄,還強迫我刪除了所有女性朋友的聯係方式,盡管其中沒有一點曖昧的成分。


    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源自於她們潛藏的控製欲還是不安,但毫無疑問袁心柔這個舉動讓我再次迴憶起那段看似甜蜜美好,實則將我一步一步拖入陰暗之中的時光。


    “唔,寓心?”


    聽到身後傳來的呢喃,我關掉vx的窗口,轉身看去,見袁心柔單手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從床上坐起,撥開遮擋雙眸的頭發,睡眼惺忪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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