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不是故意這樣……不是要浪費你時間!”


    袁心柔的慌亂,從她組織語言的能力就可以明顯看出來。


    “那你說,你沒有說服淩總,卻向我們道歉,有什麽意義?應該道歉的不是你,是淩總才對吧?我說的沒錯吧,袁心柔?”


    就在路小仙直唿袁心柔全名的那一刻,我感覺空氣的流動仿佛停滯了一般,陰冷而沉重,路小仙在氣勢上占據著絕對的上風,而袁心柔隻能低著頭來迴避對方尖銳的視線。


    即便如此,我依然不認為這次“談判”會有任何讓雙方滿意的結果,最關鍵的人物淩瑤並沒有在現場,而我總覺得,袁心柔那不是服軟的姿態,而是一種無差別防禦的姿態。


    她蜷縮的身子似乎透著一股強勁,這很符合我對金牛座,或者說是對自我的認知——管你說得天花亂墜,我就認自己那一套死理!


    “其實,其實我有個提議……”袁心柔弱弱說了一句。


    “嗬嗬?什麽提議,說來聽聽?”


    我也很好奇,既然袁心柔沒有說服淩瑤,那麽我和路小仙就不可避免要分手,她還能拿出什麽好的提議來讓雙方接受。


    “我,我覺得小仙和寓心可以假裝分手,應付一下瑤瑤那邊,我會跟寓心裝作表麵上交往的樣子,但實際上你們之間完全可以繼續談下去……”


    噗嗤,路小仙翻了翻白眼,漏出一聲充滿嘲弄意味的笑聲:“什麽意思,袁心柔?你是叫我跟寓心搞地下戀情是嗎?”


    “……”袁心柔咬著唇默默點頭。


    路小仙長歎一聲,挖了勺帶著草莓果肉的聖代塞入嘴中,咀嚼幾下咽下去。


    叮,長柄勺敲擊在器皿的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響。


    “袁心柔,老實告訴我,你真的能接受自己說的東西?你能一邊裝作是寓心的女朋友,一邊忍受我和寓心私底下還在交往的事實?”


    “我……可以試試!”


    “不必了,我很肯定地說,你接受不了!”


    “可是,如果不這樣……”


    “你喜歡知三當三?”路小仙打斷道,“我可接受不了,我的男朋友是唯一的,而我也要求我的男朋友隻有我一個女朋友,否則我們還是拜拜比較好!”


    “袁心柔,你是想讓我當小三,還是你自己想當小三?你不會覺得這很好玩吧?”


    袁心柔沒有反駁,隻一個勁地在搖頭。


    路小仙忽然起身,伸手用食指頂起袁心柔的下顎:“就這麽沒膽量看著我嗎?”


    我注意到,袁心柔雙眸通紅,眼眶水霧氤氳,儼然電視劇裏的清純傻白甜女主,正被霸道冷漠的美豔女二利誘威逼。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袁心柔被迫抬起頭,瞳眸一偏,可憐楚楚地向我求救。


    我胸口一堵,可這時候我隻能選擇站在路小仙那一邊,於是我偏過頭,避開袁心柔的視線。


    “好吧,那就如你們所願!寓心!”


    我聞聲迴頭,和路小仙四目相交。


    “你不是說想要一個明星女友嗎?我現在還不是女明星,還沒達到你的標準,所以更加不能放過淩總給我的這次機會!淩總肯定是考慮到我這個新人不該有什麽緋聞男友,所以才用這種強硬的方式來點醒我!”


    小仙像是在說服我接受眼下的狀況,又像是在說服她自己。


    “我很感謝淩總對我的關心和栽培,所以我決定把我男人讓給你用一段時間!等我將來成為女明星,再也不需要淩總的時候,我會迴來取迴本來屬於我的東西!”


    路小仙俯身低頭,在我的唇上一吻,輕聲道:“你會等我的,對吧?”


    我不自覺點頭。


    路小仙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直起身子說:“那就這樣吧!我替寓心答應淩總的條件了,但相對應的,淩總也要兌現她的承諾!這家的聖代不錯,不過我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


    說完,路小仙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大步往店門外走去。


    我沒有想到路小仙會如此迅速而決斷,直到路小仙的身影走出店外,我才從震撼中迴過神來,慌忙追了出去。


    衝出店門,我一眼就看到路小仙瘦削曼妙的背影,而她似乎也聽到我的腳步聲,駐足迴身。


    “小仙,你……”


    “從剛才開始,我們就分手了。”路小仙淡淡說道,“還是說,你想要打分手炮?那要不就今晚?”


    “這樣真的好嗎?”


    路小仙強作平靜的神情終於被打破,她苦澀一笑:“怎麽可能,但我也沒想出來什麽好辦法,這次是我輸了,我認,所以我隻能選這麽一條路。”


    “別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我還活蹦亂跳的,還等著淩總把我捧成大明星!我們還在一個公司,還會見麵,雖然不是情侶,但我們還能做朋友不是嗎?”


    我勉強笑了笑:“也是。”


    “所以啊,我這邊得努力成為女明星,你這邊也得哄好你的小祖宗,別讓她跟淩總說些不好的話,把我給封殺雪藏了,知道嗎?”


    我唯有點頭。


    “行了,就這樣吧!哦對,剛才分手炮是開玩笑的,我沒興趣跟別人的男朋友打炮!所以今晚就別等我了!”


    我怔怔看著路小仙的背影逐漸遠去,消失在人行道的拐角,一道溫熱窒悶的風刮來,其中帶著雨水的潮濕,我抬頭看向高樓的上空,那邊不知何時飄來了一片暗沉的雲,正緩緩朝我頭上籠罩過來。


    就這麽突兀的結束了嗎?


    我感覺自己胸口堵了滿滿的一口憤懣,亟需某種途徑釋放出來,我甚至想要拔腿狂奔,像一個野人一樣在街上嚎叫。


    可緊接著,我的理性就將我身為人的那部分拉迴來,盡管心中有幾分抗拒,我還是迴到甜品店裏。


    袁心柔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桌上的兩份聖代原封不動,她的麵前卻多了兩團用過的紙巾。


    袁心柔看到我的那一刻似乎嚇了一跳,連忙將手裏的紙巾收起,從肩包裏翻出粉餅匆忙開始補妝。


    我默默在袁心柔對麵坐下,麵前的那份聖代已開始融化,我拿起長柄勺挖了一口,那股冰涼仿佛要涼到我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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