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瀾見到這樣的場麵,又嚇一跳。此時他想拔腿逃跑,但抬了抬腳,發現自己完全使不上力,隻得傻呆呆站在那兒,一時沒了注意。


    那東西一點一點逼近,紀瀾嚇得閉上了眼睛。


    耳邊又想起一道狂風,紀瀾感到胸口溫熱,再一睜開眼睛,就發現有一絲光亮從胸前發出。


    胸前那三角形的吊墜緩緩升起又從領口飄出,光芒大盛,竟將那妖物照得無處遁形。


    “喝!”正當這時,一個人影從草叢裏跳出,拋了個什麽,就把那東西打得化成了一縷煙,隨即消散了。


    紀瀾完全被眼前發生的事驚駭到了,再定睛一看,這突然冒出的人不是東方笑又是誰。這人消失了兩天,竟出現在了這荒郊野外。


    鬼怪消失,吊墜又重新落迴原位。紀瀾尚覺驚魂未定,他下意識一直盯著東方笑看,因為他實在搞不懂東方笑這又是什麽名堂。


    東方笑察覺到這視線也絲毫不理會,隻將那寶物收迴手掌,又轉頭看看他。然後才扯開一張笑臉:“這麽看著我幹嘛,我又救了你,這時,你難道不該道一聲謝?”不等紀瀾開口,他又一笑,擺擺手:“算了,看你這模樣,應該嚇得不輕。”


    紀瀾懶得答話,稍微平複了心情。等他平複好心情再迴頭看東方笑時,發現他已經蹲在地上,拇指和食指捏起了一片葉子摩挲,那模樣像是在調查些什麽。


    想想這兩天也沒有再見過他,這一見又是在荒山野嶺,紀瀾的感覺倒是奇怪了不少。


    紀瀾見他忙,也不去打擾,隻站在那裏認真地想了想如何表達自己的疑問。等他想好了,剛要開口,就被東方笑做的噤聲動作給製止了。


    現在四周安靜得很,仔細聽聽,又好似有少女的笑聲傳來,那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靠近了這片森林。


    聽到這聲音,東方笑一招手臂就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才不一會兒他的身影就完全融入了夜色之中。


    紀瀾揉揉眼睛,又看了看四周高聳的樹林,留下自己一個人呆著,確實心生恐懼,急忙循著東方笑跑過去了。


    這一路紀瀾跑得氣喘籲籲,過了好一陣他才再次看到了東方笑的影子。


    東方笑這時也剛剛停下,正望著路的那一頭。


    這鏡頭說不清的詭異。


    地與夜幕的交界處先出現了一輛單車,緊接著他們就看到了單車的主人——一個笑得很甜的女孩兒,正在向兩人騎來。


    女孩兒長得可愛,似乎跟書上看到的畫仙一般好看,直把紀瀾看得臉都紅了。


    正在這時,東方笑突然跳到了路中間,張著手臂,看那架勢是打算逼停這女孩兒。


    事情發生得突然,紀瀾看到了,剛想去拉他,卻見那單車加快了速度,正從東方笑身體裏穿了過去。


    東方笑倒是沒有被驚嚇到,隻是急忙轉身,向著那車的方向大喊:“等一下!”這一聲喊畢,車和女孩兒又消失在了路的另一邊。


    東方笑追了幾步,停下來撐著雙腿喘著粗氣,那樣子足以見他剛才的確是用了全力在追。他緩緩起身一臉懊喪的表情,迴頭看了紀瀾一眼,跟紀瀾輕描淡寫說了一句:“迴去吧,我們不是她的對手。”就走在了前麵。


    紀瀾完全看蒙了,生怕他會領自己去個新的不認識的地方。但是他又不認得迴去的路,自己走也走不迴去,隻好跟在東方笑後麵往迴走。


    一路上兩人無話,紀瀾難得見他如此沮喪,又想起書裏說的那句“脾氣好的人發起脾氣來會很嚇人”,所以也不敢多說,隻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所幸東方笑認得路,兩人從黑暗走到了光明,紀瀾也終於看到了他認識的場景。想必他這幾天沒少在這地方和學校之間往返,否則,也不會這麽快就找到路。


    校園裏的宿舍都關著燈,學生們應該都已經都睡下了。校園的一切都是那麽平和,偶爾能聽到草叢裏的蟋蟀的聲音,也讓人覺得安心與平靜。


    宿舍樓底下的大門緊緊關閉,兩人嚐試叫醒開門大爺,也終究以失敗告終。


    紀瀾裹著外衣在樓下站著,也想不出可以去哪兒。


    東方笑沉吟了一下,然後就拍拍他,帶著他往一棟教學樓走去。


    整個學校裏唯一還亮著燈的教學樓就是靜遠樓,完全因為那是一棟為學生考研複習而準備的樓,所以才通宵亮著。


    兩人挑了一間比較溫暖的空屋子進去,關了門,紀瀾選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他有些發呆,因為想想,這畢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逃寢,竟然是為了這樣的理由。


    東方笑搬了張椅子過來,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他:“你還好吧?”


    紀瀾看看他,點點頭。


    東方笑撓撓頭,看看窗外,又看看他,說:“反正離亮天還早,我給你講故事吧。”這話倒說得一臉誠懇,也有些討好的意味。


    紀瀾挑了挑眉,意思讓他繼續。


    東方笑咳了咳,從口袋裏掏出之前的那個東西,把玩起來。


    上次見麵,我說過我是修煉方術的,為秉承善念,經常會幫人做祛除妖邪的事。


    前幾天,也就是我到了寢室之後、夜不歸寢的第一天晚上,有人跟我說他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事,讓我過去看看。


    我當時覺得自己時間挺富餘,就答應了他,跟他過去看一看。


    他把我帶到了今晚的那個路旁,還沒走近,我就發現有個人站在那兒。我走過去碰了碰那個人,發現他已經失去了意識。


    這是精怪們偶爾會用到的定身術的一種,我恰巧懂它的解開方法,於是就解了那人的定身術,跟帶我來的那個人,把他送進了醫院。


    在醫院裏,他跟我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說,那天晚上,他們寢室兄弟幾個沒事幹,就出來喝酒。走到這條路的時候,正碰到了一個騎單車的女孩子(聽到這兒紀瀾一個寒戰,想起了今晚的事)。那女孩兒騎得慢,他們哥兒幾個看這姑娘長得好看,又沒有同伴,偏偏那晚上又喝了酒,酒能亂性嘛,就想去調戲調戲那個姑娘。


    開始幾個人都還隻是小打小鬧,後來有人動了淫心,說的話就難聽了起來。姑娘見這情況不對,就騎快了速度。


    有幾個人跑得快,很快就追了上去,姑娘看這樣子,也就下了單車,推著走,跟他們說了幾句話,聽他們說想交朋友,也就答應了。


    他今天躺在床上這朋友,是有女朋友的,等他追上來的時候,一看這女孩兒臉,正認出了是他自己的女朋友。


    本來他女朋友不會騎單車,那天晚上也不該出現在那兒,於是這人想來也是越想越可疑,又越想越生氣,就跑上去罵他女朋友。


    誰知道那姑娘聽他罵罵咧咧也不理,依舊跟其他人笑笑鬧鬧,言語也曖昧得不行。


    看他女朋友這樣,他也氣壞了,馬上就揚起手要扇那個女孩兒。


    誰知……(那人說到這裏的時候身體一抖,眼睛裏滿是恐懼)女孩兒突然平地拔起,跳到車上,整個動作快的都不像一個正常人能做得出來的動作。再去看她的臉時,她已經換了一張麵目。她青麵獠牙,獰笑著用袖子纏上了他朋友的脖子,說:“你看見落單的女孩子,就去調戲猥褻;看到是自己的女朋友,就氣得恨不得打死他。你們這些,尚且不知道什麽叫做‘寬恕’和‘道德’嗎?”


    然後那東西就騎著單車消失了,他這朋友臉色就跟死了一樣,動彈不得了。


    所以他才想到求助我。


    東方笑頓了頓,接著說:“這兩天我一直埋伏在旁邊的樹林裏,隻要聽到這聲音就出來看是不是她。第一天夜裏,我隻看到了她的背影,並沒有捉到她的實形,直到今晚,我才確認出她到底是什麽。”


    “魅。”說到這兒,東方笑唿出了一口氣,“你聽說過‘魅’嗎?他們是傳說中的一種自由的生物,他們麵相生得好看,也沒有害人之心。隻是當你對他們心存惡念又為了這惡念糾纏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會略施小懲,對人玩個把戲。”


    紀瀾聽完點點頭,又去看自己脖子上的東西。那東西藏在衣服裏,看不出任何形狀,他抬頭有問道:“那今晚上那個帶我走的東西呢?”


    看見他的反應,東方笑又笑了笑,說:“今晚帶你走的就是那山中惡靈,專找好騙的人吸取生命力。至於你脖子上的吊墜,是我打的一個標記而已。”


    “標記?”紀瀾詫異地看著他。


    “我說過,你體質特殊,我也並不是那種強大得可以把靈力分給他人的人,隻能將顯粉撒在裏麵,一旦你遇到危險,它變迴亮起來。”他看了看紀瀾,又說:“怎麽說,我們也是室友一場……誒,我夜不歸寢的事你報告給班主任了嗎?”


    紀瀾搖搖頭。


    東方笑又下意識看看窗外,天已經亮了。


    “那麽我們該迴去歇一歇了,周末沒課,正好可以睡一覺。”說完,他伸了個懶腰,拍拍紀瀾的肩膀,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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