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蛇卡了卡,又道:「滿口胡言,我心中有道,自是超脫於外形、修為之外。」


    簡螢說:「那麽道究竟是什麽?」


    巨蛇說:「道是天地之根本,是萬物之法則。」


    簡螢:「那麽弱肉強食便是道?」


    巨蛇:「自然。」


    簡螢笑了:「那你信奉的道也不過如此。」


    巨蛇:「何出此言?」


    簡螢:「你吃我們便是道?」


    巨蛇點頭:「那是自然。」


    簡螢無語:「這不又迴到方才的話題了嗎?」


    巨蛇沉默良久,猩紅的眼眸打量四周還是笑道:「你看,你同我說了如此之久,他們卻還是按照我說的做了。」


    簡螢這才注意到,身邊不知何時聲音小了許多,地上零零散散已經倒下了七八名修士,胸口插著他們同伴的寶劍。


    那本該是斬滅妖邪的劍,如今卻指向了自己的同伴。


    簡螢嘆口氣,又看向那巨蛇:「我很好奇,你為何如此大費周章要我們殺死自己的同伴,憑你的身軀與看不透的修為,殺死我們輕而易舉,可你為什麽不這麽做?」


    「如果說,你是單純想折磨我們,看著我們自相殘殺,但看你方才的言行,你極度信奉道,信奉法則,那麽就不會做出如此之事,是個有底線、有原則的蛇,那又為何不動手?難道是因為,你壓根就不能動手嗎?」


    巨蛇愣了愣,接著伏下身軀,幾乎緊貼在簡螢的麵前,她聞到濃鬱的腥臭,聽著那蛇信子嘶嘶作響。


    「狂妄至極。」巨蛇說,腥臭的氣息噴灑在四周,即使是手刃了自己同伴的修士也在瑟瑟發抖,不敢作聲。


    簡螢無所謂,從一開始她就在挑戰這巨蛇的耐心,看看這傢夥的底線究竟在哪,方才那討論幾乎是沒有邏輯的,她純粹是為了抬槓,連自己在說什麽都不知道,絲毫沒過腦子。


    但這巨蛇居然還真同她探討下去了,說明這傢夥是個有底線的。


    既然有底線,那麽多半就不會做出逼著獵物自相殘殺的事情,這種惡趣味不會是個有底線的蛇能做出來的。


    那麽隻有一個原因了,就是這蛇在唬他們,這蛇壓根就不能殺他們。


    或是能力不足,或是有某種限製,但就是無法對他們動手。


    既然無法動手,那簡單多了。


    簡螢拉著霜玉扭頭就走,還在原地瑟瑟發抖的修士這便愣住,卻見那大蛇憤怒歸憤怒,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也紛紛拔出插在同伴屍首中的寶劍來跟著,心中的懊悔這便逐漸擴大。


    這蛇隻是唬他們,卻讓他們真的殺死了朝夕相處的同伴。


    簡螢抬起頭來打量著天邊,那巨樹看起來近了一些,估計不多時便能走到了。


    天邊的太陽散發著暗淡的光芒,半死不活掛在東邊,卡著半天也不動彈。


    簡螢揉揉眼睛,這漫天黃沙亂吹,好幾次吹她眼裏了都,該說不說霜玉這小子倒還算細心,見她眼淚汪汪,終於意識到是黃沙所致,給她周圍施了個防護咒,隔絕了刺眼的砂礫。


    一路死氣沉沉,修士們紛紛沉浸在方才的插曲中,殺死同伴的修士或是咬牙切齒憤怒至極,或是雙目通紅後悔不堪,均是一副提不起鬥誌的模樣,而沒有動手的,這便慶幸極了,卻也有些後怕。


    約莫半柱香後,寂靜了許久的修士群中終於發出個聲音來:「你們快看地上!是不是一個台階?!」


    修士們這便像是突然被喚醒一般,蜂擁而上,圍著那修士所指的位置,待看清後一個個喜悅非常:「這,這便是秘境吧?!」


    「那古蹟,那千年都未曾被人發現的古蹟,竟然真的被我們碰上了?!」


    「你們不覺得很怪嗎,怎麽可能如此順利?」


    「有什麽好奇怪的?順利多半是因為,沒多少人能通過那巨蛇的考驗,壓根就沒人能到達這裏!」


    修士們這邊討論著就要下去,簡螢也覺得不太對勁。


    先不說來得也太快太順利,就霜玉在身邊這一條,她就不信這是真的秘境。


    開玩笑,霜玉的陰煞體可不是鬧著玩的,她覺得方才那大蛇被招來多半也有霜玉這邪門體質的緣故,遇見那蛇還能完好無損的離開,純屬是不幸中的萬幸,這下要是進去這秘境,多半吃不了兜著走。


    但很顯然,修士們壓根不會聽她的,幾個膽大的修士這便直接扒開黃沙,露出通往地下的台階,直直走了下去。


    簡螢心知攔不住,這漫天的砂礫中又不知藏著什麽稀奇古怪的邪惡玩意,正暗中打量著他們,伺機一網打盡,拽了拽臉色鐵青的霜玉,就要一道跟著下去。


    「你還要下去?」霜玉冷著臉,心情差極了,「你也知道這裏斷不是真正的秘境,為何要一道下去?」


    他忽然逼近簡螢,不顧她有些畏縮往後退的動作,直至一步步逼近牆角,看著她後背被迫貼在牆壁上,將她困在麵前,認真道:「你不欠他們,他們要送死就去好了,你之前修為境界高,非要逞強我沒意見,但現在,你看看你自己,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住,還想保護別人?」


    他的動作壓迫極了,讓簡螢又想到了沈慈,臉色白了些許,扭過頭去不想搭理他,霜玉盯著她看了好些會,終於將她放開他的禁錮,簡螢這便立即逃也似的朝著台階走去,霜玉沉默片刻,又繼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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