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辛書一邊看著自己的手錶一邊往二樓畫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方希宿早就在工作室了,她看著阮辛書進了門,有些好奇地掃了阮辛書的身後一眼,


    「我還以為你會和楚經理一起來呢。」


    「……怎麽可能。」


    阮辛書皺著眉否定了一句。


    方希宿沒有說什麽,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阮辛書,好像是把她這個人都看透了一樣。


    因為不知道方希宿在猜想像一些什麽奇怪的事情,阮辛書忽然覺得心情變得十分煩躁起來。


    她覺得自己本來的好心情毀於一旦。


    阮辛書懶得和方希宿解釋自己和楚鬱是怎麽一迴事,沒有說話地走進畫室用咖啡機煮了一杯咖啡。


    畫室裏麵雜亂地擺放著畫筆,畫板和畫布,房間裏都是稀釋劑的味道。


    阮辛書很習慣這裏的味道,她看了一下表,靠在畫室的沙發上麵閉了一下眼睛。


    沒過多久,窗外響起了引擎的聲音。


    阮辛書按了一下太陽穴,拿起了麵前的眼鏡靠在窗戶邊上,往下看了一眼。


    窗戶外麵照進來了下午的陽光,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了工作室的下麵。


    這幾天下雨,但這白色的車卻依舊保養得很好,似乎連水漬都看不見一點。


    車門輕輕響了一聲,楚鬱從車子上麵走了下來,她仰起頭往阮辛書的方向看了過來。


    阮辛書立馬轉身坐了到了畫室畫麵麵前的板凳上。


    沒過多久,樓梯上傳來了人的腳步聲和人的對話聲。


    方希宿似乎在笑著和楚鬱說話。


    畫室的隔音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就算知道有人在說話,也聽不清她們說的什麽。


    「……」


    阮辛書坐在畫室的木凳子上麵,一時之間覺得更煩躁起來。


    ---


    過了一會兒,門被推開了。


    楚鬱靠在門口輕輕敲了一下門。


    今天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高領襯衫和褐色的鉛筆裙,肩膀上搭著一件同樣顏色的西服外套。


    「請進。」


    阮辛書說著背過了頭。


    ——楚鬱是工作之後來這裏的嗎?


    阮辛書望著畫板有些想不通地眨了眨眼睛,她有些時候覺得楚鬱的工作時間簡直就是一個謎。


    楚鬱踩著高跟鞋走進了畫室。


    她環視了一下畫室,沒有立刻坐下來,反而是徑直走到了阮辛書身側的畫布前。


    她看了一下排列著放在畫室的畫,這些畫大多數都是風景畫,也有一些抽象畫,都是阮辛書隨意畫下的作品,上麵的顏料也已經幹涸了。


    阮辛書看了一眼楚鬱看著的畫,喉嚨微微一動。


    ——忘了收了。


    那是一副海邊的畫。


    作為助理的方希宿第一次看這幅畫的時候就說喜歡這畫。


    她說『每看一次就更喜歡海一點』,所以讓阮辛書放在了這裏。


    「上次在秦廷森家裏的時候,不是說忘了嗎?」


    楚鬱安靜地看著那幅畫問道。


    阮辛書一時之間想說自己不記得了,但是不記得又怎麽能畫出來。


    她沉默了許久,好像不怎麽在意地道:


    「……很久以前畫的畫了,不記得,也很正常吧。」


    其實這幅畫是這畫室裏麵,阮辛書最不滿意的一幅畫。


    在她看來,就算方希宿誇得天花亂墜,這畫也有著很多不足的地方。


    隻是,這個畫在在技法上麵沒有什麽價值,但獨獨具有情感價值。


    她畫這畫的時候,畫畫的技術還稱不上嫻熟,但是其中的情感卻是真摯的。


    不管過了多少年,隻要看見這畫,阮辛書就能喚起那個時候的記憶,仿佛近在眼前一樣。


    這也是她討厭這畫的原因。


    或許方希宿是看出了畫畫的人在這幅畫上麵傾注了許多的情感所以才能這樣說出喜歡。


    因為這幅畫唯獨把那個時候,她的心情記錄了下來。


    「可以碰一下嗎?」楚鬱轉過頭問她。


    阮辛書猶豫了一會兒後點了一下頭,


    「……不要把顏料碰掉就行。」


    楚鬱輕輕碰了畫。


    那是極其輕的手法,像是在撫摸人的皮膚,又像是在觸碰誰的靈魂。


    「我喜歡這幅畫。」她低聲道。


    「……」


    阮辛書看著楚鬱的表情,有些無所適從的別開了視線。


    她對於被楚鬱這樣一個動作、一句話撩撥的自己感到了一絲厭煩。


    「是嗎。」她極為冷淡地應了一聲。


    楚鬱看著那幅畫,背對著阮辛書輕輕問了一聲,


    「那個時候,你是醒著的吧?」


    她朝著阮辛書的方向筆直地看了過來。


    「……」


    阮辛書坐在畫室的硬梆梆的板凳上麵,不知怎麽地覺得如坐針氈,不敢再朝著楚鬱的方向看去。


    第45章


    --


    阮辛書洗完澡後出來,用毛巾揩幹淨了頭髮上的水漬。


    這裏的洗髮液和家裏麵的不太一樣,是她平常不怎麽用的薄荷味,剛才楚鬱把毛巾搭在她頭上的時候,她也聞見了楚鬱的身上有這樣的味道。


    阮辛書看著吹風機,眨了眨眼睛。


    今天她走了太多的地方,她覺得自己光是能站著沖個澡都值得表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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