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希宿一時之間感覺自己腦子快要燒掉了。


    兩個人慢慢扶著阮辛書進了電梯。


    電梯裏麵明明有三個人,但是誰也沒有說話,上電梯,按按鈕,出門,左拐,再右拐。


    打開了阮辛書的家門時候,方希宿頓了一下,終於有些反應過來一樣地遲疑起來。


    就算楚鬱是客戶,按阮辛書這個吹毛求疵的性格,也不會讓外人進她家裏的。


    ——作為助理,怎麽連這個都忘了呢?


    她瞥了一眼楚鬱,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楚經理,我們已經到了。」


    「後麵的我自己來安排就好,謝謝楚經理幫我把她送到了這裏。」


    「我是來見她的。」


    楚鬱淡淡地重複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語氣卻不像是平時那麽溫和了。


    「但是,阮老師今天實在不是能說話的樣子了,要是你們有事情——」


    楚鬱掃了一眼自己扶著的阮辛書,好像理解方希宿一樣笑了一下,


    「我和她本來就是認識的,所以才會委託她畫畫,你不用擔心她不會讓我進她的家裏。」


    「……」方希宿好像終於理解了一點,點了點頭,


    「哦,楚經理你和她本來就是朋友啊……誒?但是——」


    ——但是,阮辛書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方助理,」


    楚鬱笑了一下,她笑得很平淡,像是在說什麽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一樣,


    「你覺得我和阮辛書看上去像是朋友嗎?」


    「啊,你們看上去當然——」


    方希宿站在長長的走廊裏麵,頓了一下後突然閉上了嘴。


    她看了一眼快要整個人掛在楚鬱身上的阮辛書恍然大悟。


    隻是,她又發現自己的心裏倒不是有多麽震驚,反倒是有一種自己的猜測正中下懷的感覺。


    因為,她剛才和楚鬱說話的時候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種奇妙的預感,隻是一直沒有反應過來而已,被楚鬱突然這麽一說,她才好像如夢初醒一樣地意識過來。


    就像是腦子裏麵有很多拚不上去的拚圖一樣子拚上了一樣,


    「啊,啊,是這樣啊。」


    她覺得自己扶過阮辛書的地方都變得有些燙手了起來。


    楚鬱看著方希宿溫和地笑了笑,好像是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事的,她不會說什麽的,今天你就先迴去吧。」


    第37章


    ---


    阮辛書朦朦朧朧地被人托著,感覺自己有些站不住後,有些無力地伸手攬住了那個人。


    熟悉的花香,熟悉的唿吸聲。


    走迴家裏的路上,她感覺自己的耳朵被人撥弄著,因為太過熟悉,阮辛書有些不想從這雙手裏醒過來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方希宿走了,那人扶著她,進了房間。


    ---


    輕輕合上了門,門鎖被扣緊了。


    因為家裏的暖氣壞掉了,室內比室外還要冷,阮辛書不禁往那人身上再靠近了一點。


    黑暗裏,沒有開燈,空氣之中很安靜,隻聽得見雨聲,和唿吸聲。


    一雙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撥弄著她的耳朵和頭髮。


    阮辛書知道這是誰的手。


    有些討厭,又有些熟悉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更偏向於哪一邊,一時之間,果然還是討厭占了上風。


    阮辛書皺了一下眉,在黑暗中伸出手握住了那隻手。


    那隻手的主人沒有動,她們都沒有動,像是在等待誰說話一樣。


    阮辛書聞著那人肩膀上麵散發出來的香味,眯著眼睛撇了一下嘴,


    「你為什麽說謊?」


    楚鬱看著麵前的走廊彎下腰,將阮辛書的衣服理得平整。


    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的變化,語氣十分平淡地反問了一句,


    「我說謊了嗎?」


    阮辛書靠在她的肩膀上吸了一口氣,有些沒有力氣地抬起了臉,


    「你對方希宿說的話。」


    「那不是說謊是什麽?」


    阮辛書看著楚鬱的耳朵,感覺腦袋暈乎乎的。


    楚鬱耳朵上麵帶著一對耳環,在黑夜裏也看得見光芒。


    就算是醉了她也知道,從今天開始在方希宿的眼裏自己和楚鬱就是不清不楚的了。


    「我隻是問方助理,她自己覺得我們是什麽關係,剩下的事情都是她自己想像的。」


    楚鬱看著阮辛書,說得很平靜,好像是報導今天的天氣一樣,她的眼睛望著阮辛書,和那對耳環一樣,在這一片黑暗中也有著光輝。


    「我沒有給她迴答,她想像的東西,不算是我在說謊。」


    楚鬱說得是如此地理直氣壯,以至於阮辛書真的覺得她說得是那麽一迴事了。


    的確,楚鬱就像是這樣問了一句『我和她看起來像是朋友嗎?』而已。


    而方希宿自己這樣順理成章地『誤解』了她們的關係。


    隨著時間的變遷,楚鬱變得更討人厭了。


    阮辛書在心裏麵總結道。


    ---


    「……」


    阮辛書隻是一個畫畫的,說不過楚鬱。


    她皺了皺眉強打精神地把那股快要湧上來的眷戀驅走,離開了楚鬱的肩膀。


    「不需要我扶你嗎?」


    楚鬱的手還沒有放開阮辛書的手。


    阮辛書掙開了楚鬱,「你以為我是誰?我沒喝醉,我自己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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