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的到來讓城牆上的士兵們士氣大漲,他們的眼神重新煥發出堅定和果敢。剛才還籠罩著一片絕望的氣氛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激昂的鬥誌。史可法登上城牆,走到邊緣處,探出身子向外張望。當他看到城外的景象時,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城外的亞洲軍士兵除了炮兵外,全都整齊地坐在地上休息,他們的神情放鬆自然,但又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威壓。


    史可法心中暗自驚歎,這些士兵能夠在大戰之前如此從容不迫地坐在地上休息,而且毫無緊張感,這種沉穩和自信實在令人欽佩。作為兵部尚書也算知兵,他深知這樣的軍隊絕非一般的烏合之眾,而是真正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不過王佑安從哪裏來的這麽多的精銳呢?他不禁想起南京守備營的士兵,與眼前這支敵軍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麵對如此強敵,他心中愈發沉重,意識到這場戰爭將會異常艱難。


    就在這時,城牆上的馬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群人出現在視線之中。這些人簇擁著兩個人,其中一人白麵無須,麵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頭上戴著一頂青色小帽,正是南京鎮守太監韓讚周。而另一人則身材高大威猛,頭戴盔甲,身披鎧甲,但他的臉上卻透露出一絲惶恐和焦急的神色。當史可法頭轉過去時,兩人也來到史可法的身邊,韓讚周沉聲問道:“是那廝反了嗎?”史可法點點頭說:“看他們的衣著,應該是王佑安那廝,但他並沒有在陣中。連勸說都找不到人,這可怎麽辦?”韓讚周和徐文爵兩個人湊到牆垛也看了看,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徐文爵,臉上的表情變得很難看,嘴唇都開始顫抖起來,說話的聲音也跟著顫抖道:“這可怎麽辦才好啊?史閣老您一定要想個辦法出來呀!”韓讚周的臉色也非常難看,他心裏清楚這件事的起因就是自己,這個事情處理好與不好,他肯定都會受到懲罰。此刻,他心中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要去招惹張問那家夥了,現在可好,給自己惹出這麽大一個麻煩來。他正準備說些什麽,突然聽到士兵們一陣驚唿。


    三人臉色一變,連忙跑向城牆邊,趴在城牆上向城下望去。城下原本正在休息的士兵們已經全部站了起來,他們動作迅速而有序地排列成整齊的隊列。而在後方,炮兵陣地已經搭建完畢,一門門巨大的火炮整齊地排列著,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天空,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一名年輕的軍官騎乘著一匹高大威猛的戰馬,如疾風般奔馳到陣前。他英俊威武,目光堅定,手中緊握著一把鋒利的佩刀。他高高舉起佩刀,向著城牆方向半指天空,以豪邁激昂的聲音大聲吼道:“炮兵準備,目標城樓子,給我炸平它!”


    炮兵軍官聽到命令後,立刻轉身,麵向炮兵陣地,用洪亮而清晰的嗓音重複了一遍命令。然後,他開始大聲報出一連串複雜的參數和指令。最後,他的聲音變得格外嚴厲,仿佛能穿透雲層一般,厲聲吼道:“一發試射!”炮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後徑直朝城樓飛去。“轟”的一聲巨響,炮彈在城樓上方爆炸開來,揚起一片塵土和碎石。城樓的飛簷被炸掉了一塊,搖搖欲墜。周圍的士兵們驚恐萬分,紛紛向後退去,試圖遠離危險區域。一些人甚至跳下城牆,向城內跑去。徐文爵見狀,心中一驚。如果不采取措施,這些士兵很可能會因為恐懼而崩潰。他迅速拔出腰間的長刀,大聲喊道:“裝填火藥,用大將軍炮還擊,快!”然而,他的話音沒有說完就卡住了,天空中出現了一群黑點,數量足有十餘個之多。這些黑點如同成群結隊的烏鴉一般,朝著城樓猛撲過來。顯然,這是敵軍的炮兵在試射之後,開始發動齊射攻擊了。


    城牆上的所有士兵都注意到了這一幕,他們頓時陷入恐慌之中,四下逃竄。有的人直接從城牆上跳下去,有的人則躲進了城樓內尋求庇護。炮彈接二連三地落在城樓上,發出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每一次爆炸都會掀起一股煙塵和火光,照亮了整個戰場。橘紅色的光芒在煙霧中閃爍不定,讓人感受到戰爭的殘酷與無情。


    徐文爵驚恐地望著天空中飛過的炮彈,嘴巴張開,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能夠爆炸的炮彈,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感受到爆炸帶來的強烈震動,甚至忘記了要躲避。旁邊的幾個親衛看到後,立刻衝上前去,強行將他拖到拐角處。盡管身體被拖走,但徐文爵的目光依然緊盯著城樓,仿佛失去了意識一般。


    一枚枚炮彈如雨點般落下,準確地砸向城樓。每一次爆炸都掀起一片塵土和碎石,城樓在炮彈的輪番轟炸下逐漸搖搖欲墜。最後,隨著一聲巨響,城樓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塌。徐文爵原本緊繃的身體也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量,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他的眼神空洞,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完了,這還怎麽打?這還怎麽打?”他的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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