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黑,變種人從林子裏鑽了出來。


    它們手裏拎著成捆的木柴,沒頭沒腦地向水文站小樓這邊投擲。


    張洋一開始還覺得好笑:“這算什麽?要燒死我們嗎?”


    身邊的隨從隊員一陣大笑,理論上講,合金裝甲確實怕火怕高溫,可那溫度是至少是兩千攝氏度以上,單靠木柴怎麽可能達得到?


    可幾秒之後,他們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這天剛下過雨,變種人丟來的都是濕漉柴,點燃後冒出濃煙。


    隻是丟了四五捆柴禾,水文站周圍的視線就大打折扣,狙擊手們紛紛表示看不清敵人了。


    借著煙霧的掩護,變種人迅速向水文站奔跑,一邊跑還一邊繼續投擲“土法煙霧彈”。


    到最後,幹脆有成捆木柴被丟到小樓跟前。


    張洋臉色變了,變種人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把這麽沉重的一捆木柴扔出百米以上的距離,這說明它們已經極度接近了。


    他立刻招唿所有戰士向煙霧中掃射,不管能不能打得到,先打了再說,決不能讓變種人如此輕易地接近。


    第一排合金戰士立刻排成一字散兵隊列,用手裏的武器向正前方射擊。


    為了保證命中率,他們每個人都聽從口號,朝著麵前的煙霧區域點射。


    每隔兩秒射擊一次,每人隻負責自己麵前的5度角的區域,一會兒平射,一會兒向地麵射擊,總之務求齊射,不給變種人留下輾轉騰挪的餘地。


    煙霧中有變種人迴擊,它們手中的槍吐出火舌,有rpg發射,也有反坦克導彈,倒是也成功給無畏團的造成了一定損失。


    不過無畏團也立刻發動報複,向著火光處猛烈射擊,直到那邊再也沒了動靜。


    張洋的這一招排槍戰術很笨,卻很實用,第一批衝鋒的變種人死傷慘重,隻有少數趴在地上的、躲在岩石後麵的僥幸生存下來,它們也試著投擲手雷,然而收效甚微。


    合金裝甲的防護能力很出眾,這些破片手雷除非扔到合金戰士的腳底下,靠衝擊波才能造成骨折或者扭傷。大部分彈片飛濺到合金裝甲上,指揮造成一些火星四射。


    其實本來煙霧對合金戰士的影響也不會太大,因為他們有輔助瞄準係統,可以根據個人的偵查係統來判斷敵人方位。


    隻是大部分合金戰士電量不足,無法開啟這個功能罷了。


    變種人似乎也預料到,光靠煙霧沒法完成靠近的任務,它們還利用砍伐的樹木製作了移動塹壕。


    就是把幾根原木捆起來,十幾個變種人從後麵推著向前接近。


    如果沒有煙霧,張洋完全可以依靠重火力炸毀這種簡單的“盾牌”。


    可惜他現在完全看不到煙霧中發生了什麽,隻能沒頭沒腦地繼續保持射擊來阻擊敵人的靠近。


    子彈打在原木上,木屑紛飛中留下一個個窟窿。


    一個合金戰士突然跌倒,引起了附近其他戰士的騷亂,張洋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變種人拖著破損的身軀爬了過來,硬生生掀倒了他。


    那戰士雖然慌亂,卻也沒有忘記手裏的武器,從地上直起腰來,對著它的腦袋就是一個點射。


    那變種人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無力對合金戰士做出什麽,隻是這麽一幹擾,就讓後麵的變種人壓力一輕,多向前跑了幾步。


    張洋一看變種人已經到了這麽近的距離,立刻調動爆破手組成的第二道火力線上前,接替突擊手們組成一個防禦圈。


    新無畏團的小隊分工幾乎完全照搬了害蟲小隊,有突擊手也有爆破手,有醫療兵也有狙擊兵。


    而爆破手就是按照“山魈”的樣子打造的,他們根本不攜帶突擊步槍這種武器,而是每人背著一個噴火器。


    這東西簡直是近戰無敵的大殺器,目前無畏團隻有十幾個幸存的爆破手,列隊上前,每人間距5米,對著濃煙滾滾的地方一陣噴火。


    燃燒物質帶著火焰噴出一個扇麵,落到前麵的地上、石頭上和變種人的木柵欄上,立刻燃起烈焰。


    這東西可不是草木濕柴,落地就燃起烈焰,石頭都能燒爛。


    缺點就是這玩意兒沒法無限噴吐,每掃一個扇麵要休息個幾秒鍾充能。


    一些變種人也被烈火燒著,它們發出痛苦的“烏魯烏魯”聲音,丟下手裏的原木就撲向前方。


    一個原本正操控噴火器的合金戰士,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形火炬給嚇了一跳,竟然被對方撲到身上,力量之大,連合計裝甲幾百斤的重量都扛不住,直接被仰麵撲倒。


    一個燃燒的頭顱死死地抵在他的麵罩上,猙獰的麵容上,漆黑如墨的雙眸仿佛沒有焦點,又仿佛有無數焦點,讓人心悸。


    還有那野獸一樣的黑色尖牙,即使是快要被燒死了,仍然死死咬著合金裝甲的外殼,即使蹦碎也在所不惜。


    還有它的軀體,因為被烈火灼燒劇烈抽搐著,其雙手卻仍然死死抱在敵人腰間。


    這名合金戰士頭腦發蒙,忍不住死死扣動扳機,渾然忘


    記自己現在仰麵朝天。


    燃燒物質噴上十幾米高的空中,又散落下來,對他和附近的戰士造成了麻煩。


    好在後麵的合金戰士迅速前來幫忙,射殺了這個“火人”,又幫著撲滅了附近的火焰。


    一整排變種人被燒死,卻也為後麵一排變種人提供了掩護,讓它們得以進一步接近。


    與此同時,烈火灼燒著大地,由於火焰中大量消耗氧氣,氣壓差形成的空氣流動很快帶走了濃煙。


    這對於張洋來說倒是一份意料之外的欣喜。


    隻是煙霧吹散的時候,他們才看到變種人已經近到眼前。


    雙方之間沒有了煙霧阻隔,變種人直接把著火的原木推過來,兇悍地高高跳起,用手裏的槍械當武器直接砸向合金戰士。


    這其中還夾雜著幾枚火箭彈,迅速撕破合金戰士的防禦陣線。


    變種人學聰明了,他們手裏的普通槍械如果不打到要害位置,無法對合金戰士造成傷害,但是他們的力氣大,把槍當鐵棍用,砸到反關節的位置上,可以直接將合金戰士的胳膊扭斷。


    如果砸到頭上,可以把脖子折斷,過去無畏團與炮灰變種人戰鬥中,數量有限的死亡案例,都是在近距離遭遇戰中,一個合金戰士被兩三個變種人纏住,硬生生遭到分屍。


    現在雙方纏到一起,合金戰士的火力優勢沒了,他們的行動有相對緩慢,力量有餘而靈活不足,立刻吃了虧。


    為首的幾個合金戰士仍然是爆破手,他們手裏的噴火器正充能的功夫,就被變種人纏住。


    其中有一個戰士被打倒在地,數不清的變種人圍成一個圈,有的朝著他的防爆麵罩開槍,有的掄著槍砸他的腿和胳膊等部位。


    子彈打在玻璃麵罩,立刻出現一個又一個白斑,這是即將被打破的跡象。


    在它們周圍,所有的合金戰士都被纏著,根本無法提供支援和搶救。


    這戰士也是兇悍,隻道自己難逃一死,立刻掏出了炸藥按下了起爆器。


    一聲轟鳴之後,周圍幾十號變種人被炸飛,原地留下一個大坑,這名戰士渾身冒煙,已然死去。


    這樣聲勢的爆炸,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每一聲都砸在張洋心裏,讓他悲憤欲絕。


    此時的他隻能揮舞著長刀,守在水文站的樓梯口,和變種人近身搏鬥,砍死一個又一個。


    樓上的狙擊手們也沒閑著,有一小撮變種人從背後來的,它們繞到芝田河裏,潛水接近水文站。


    當時水文站被濃煙彌漫,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正麵陸地主戰場吸引,哪想到河裏的敵人悄悄爬到了樓上。


    狙擊手們被打亂了陣腳,付出了三人犧牲的代價,才把這一小撮敵人消滅。


    張洋和他的手下殺紅了眼,幾乎全憑本能地不斷揮刀劈砍,死死地守住了樓梯。


    退守二樓和三樓合金戰士重新掌握射擊環境,立刻發揮了重要作用,一槍一個對變種人“點名”,也救下一個個同伴。


    戰鬥持續了十五分鍾,在劈死又一個變種人之後,張洋的眼前一空,隻有一地屍體,再無一個站立的變種人。


    這一戰,幽冥部隊400多個新變種人幾乎死絕,人類這邊的新無畏團又付出了74人的代價。


    “當啷”一聲,張洋虛弱地丟下戰刀,邁步向前,卻發現幾乎寸步難行。


    真是太危險了,他的合金機甲已經消耗光了最後一點電力,變成了一個沉重的鐵疙瘩。


    他勉強解除武裝跳出來,迴頭一看,自己的很多戰士也癱坐在地上,其中有幾個剛才就已經放棄了合金裝甲。


    “救人!”他用虛弱的聲音發出指令,這時候他也很想坐下休息,可是在樓外的廣場上,還有幾個合金戰士受了重傷卻還活著,急需他們的幫助。


    他作為一個醫療兵出身,救死扶傷的職責已經浸潤到骨子裏,這時候是萬萬不能見死不救的。


    有幾個戰士跟著他走了出來,一方麵對地上仍然掙紮的變種人補槍,一邊搶救己方戰士。


    這些戰士有合金裝甲的保護,基本上都不是被咬傷或者抓傷,而是在槍炮的衝擊和變種人的圍攻下,造成了骨折或者嚴重扭傷。


    在這時,一支人類部隊撐著十幾艘木船從上遊過來。


    帶頭的團長吆喝著,衝著掛在河堤上的變種人屍體開了幾槍,這才敢登岸。


    當他們大唿小叫地衝到水文站,張洋剛剛為一名死不瞑目的合金戰士闔上雙眼。


    他憤慨地站起身,扯著對方的衣襟吼道:“老子的弟兄都拚光了,你們這時候來,有什麽用?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


    那團長討饒地說道:“這個,張團長,張司令,真對不起,我們半路上被河水攔著,找船耽誤了點時間”


    “找船?這麽窄的河,你們要劃船?”


    “我們展示身子弱,這才三月份,河水太涼”


    “我草泥媽!”


    張洋徹底抓狂了,自己的戰士浴血奮戰,


    這群援兵卻因為水涼而遲遲不能支援,這他媽什麽事兒啊!


    他左右尋覓著,恨不得撿起一支槍當場擊斃這孫子。


    可對方現在人多勢眾,滿編滿狀態,連衣服都幹淨如新,他這些殘兵敗將哪裏是對手?


    手下看出他的意圖,趕緊製止他。


    他們穿著合金裝甲呢,力氣哪裏是張洋可以抗拒的,而且張洋本身已經脫力,氣急之下當讓暈了。


    那團長臉皮倒不是一般的厚,一看張洋昏迷,立刻大大咧咧地宣布全員聽他指揮,立刻撤離這個是非之地。


    有無畏團的戰士提醒,河對麵的堤壩後麵還有幾百個新變種人,萬一渡河的時候遭到攻擊,他們這些草包戰士可就成了活靶子。


    那團長冷笑道:“不勞費心,老子來的時候已經偵查過了,那點變種人早跑了!”


    他帶了一個團過來,其中兩個營在對岸接應,早已做過偵查工作。


    現在,這些船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無畏團的合金裝甲基本上都成了不能動彈的鐵皮廢物,過河必須得先裝船,那些死掉的戰士,其合金裝甲大部分修一修還能繼續使用。


    其中死去的戰士被整理好遺骸,單獨火化後分別包起骨灰,準備送迴複活島去。


    至於變種人的屍體,支援團也做了就地焚燒處理。


    這場戰鬥,就這麽結束了,寧偉民派來的支援部隊,似乎就是專門來處理後事的,各項工作倒是得心應手。


    張洋和他的無畏團戰士,都乘坐戰車返迴伏波湖畔修整。自從他從昏迷中蘇醒,寧偉民幾次去探望都吃了閉門羹。


    寧偉民作為一個整編師的師長,倒也沒有很大的脾氣,每次都是長歎一聲就迴西山。


    他的警衛員都不耐煩了:“您親自來看他,都幾次了,還不見,給臉不要臉的狗東西!”


    寧偉民擺擺手:“哎,不要亂說話,他這一仗打得憋屈,一時半會兒走不出來罷了。”


    兩天後,複活島那邊派來四架運載機,裏麵裝著四輛挖掘機和吊車之類的工程機械,他們要去芝田河打撈損失的合金裝甲,美其名曰讓其中的死亡戰士魂歸故裏,真實目的是拆解有用的零件。


    運載機離開的時候,帶走了張洋,還有幾十個需要休養的受傷戰士。


    複活島的最高委員會通電南留:“無畏團元氣大傷,失去戰鬥力,暫時不再參與圍剿變種人的戰鬥。”


    南留安排賈佳加詳細撰寫了一份報告,交代這場戰鬥的前因後果,重點描述了戰鬥經過,責任嘛,完全沒提張洋的事情,把鍋全甩到張三頭上。


    其實說敵人狡猾,潛台詞就是己方軍事將領太笨。


    複活島那邊姿態放得很低,迴應很客氣,甚至還為西山炮兵陣地遭到襲擊後犧牲的戰士表示遺憾和歉意。


    賈佳加也用委婉的外交辭令表示了謝意。


    其實大家心裏都跟明鏡似的,眼下無畏團還有一百多號戰士,士氣低落卻並非完全失去戰鬥力,隻是現在沒有合適的指揮人選,暫時先休養生息。


    高層之間相互客套一下,潛台詞就是,這一百多號合金戰士先寄存在南留這裏,既不要安排參與戰鬥,也別惦記著巧取豪奪收歸己有。


    這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南留還真沒看上這些鐵皮玩意,要論衝鋒陷陣,這東西的效果比不上坦克,要說防守陣地,多安排幾個重機槍連也差不多的效果。


    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城市巷戰和特種作戰了,可南留現在已經決定使用中子彈了,巷戰也好,特種任務也罷,都不是他的菜了。


    說起中子彈,南留忍不住給南特發了一封郵件。


    是的,還是電子郵件這種古老的傳信方式,因為麵對麵的視頻,倆人要麽尷尬到誰也無話可說,要麽就是忍不住互相對罵。


    郵件的內容是催促中子彈的研製工作和淨瓶山基地後勤設施打造。


    山裏麵建工廠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重要的設備全部放進了404廠內的山洞,部隊隻能在洞外的山林和平原農田那邊駐紮。


    南特把飛蝗軍的兩個師調去種田,至於京衛和曾一白的私兵,他懶得管,人家也不聽指揮,就由他們在淨瓶山附近晃蕩。


    南特帶兵時間不長,可又有自己的理解,打仗的時候都是好兵,可部隊不打仗的時候,就容易出問題,有吵著迴家的,有喊著要女人的,有鬧情緒要提高待遇的等等。


    所以,這不打仗的時候,也不能讓士兵閑著,他把老馬那個師拆成小隊去學習工業技術,把另外兩個師變成農民去屯田墾荒,每天都忙得不行,就不會鬧事。


    經過這段時間的整頓,工業生產逐漸有了起色,糧食作物也瘋長著,他對南留送來的粉末充滿了興趣。


    這玩意兒竟然能讓水稻兩個月一熟,一年五熟,簡直是奇跡。


    更重要的是,花姐要求南特多收集一些這種粉末,將來必有大用處。


    隻是再問她多一點情況,她卻緘口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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