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特打了個噴嚏,念叨著:“難不成有人在想我?”


    “二爺”丟過來一件棉服:“放,明明是感冒了!”


    大雪封門,溫泉庭院上頭的大裂縫透風撒氣,兵工廠裏也不太暖和。


    天一冷,溫泉蒸發的氣就變得眼可見,整個院子如同仙境一般。


    頭頂上的鵝毛大雪飄飄灑灑落下來,大部分被溫泉裏的氤氳蒸汽所融化,這就是赫赫有名的“溫湯對雪”了。


    劉浪抄著手坐在廊亭裏,一副色眯眯的遐想:“這個時候,倘若有一美人沐浴其中,白嫩的肌膚、烏黑的長發,再配上鮮豔的紅唇和明眸皓齒,一顰一笑簡直是人間絕美的畫麵。若是拍個照片發出去,估計千難萬險都有人跑來看。”


    “山魈”抱著一杯茶揶揄道:“眼前就有一個人間尤物,你去動員動員她,看看她願不願意配合你。”


    “你別說,我倒是覺得二爺氣質不錯,材也夠勁,嘿嘿,這樣的尤物,怎麽就便宜了老馬呢……”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再說一遍?”老馬突然從他倆後冒出來,嚇得“山魈”一哆嗦,半杯茶潑在了劉浪上。


    劉浪向後跌倒摔了個結結實實的股墩,騰騰的水蒸汽從大腿根裏冒出來,惹的大家夥好一陣笑。


    “二爺”用削蔥根一樣潔白細長的手指戳了“山魈”腦袋一下:“說誰人間尤物呢?活得不耐煩了吧!”


    坐在另一邊的“總管”聽到這話,“嘁”了一聲,立刻吸引了戰火。


    “二爺”正彎著腰,一手戳著“山魈”的撓門,一邊扭頭望向“總管”道:“小白臉,你有意見?”


    “我咋啦,我什麽都沒說!”“總管”攤手做無辜狀。


    “你那一聲什麽意思?老娘配不上人間尤物四個字?”


    “臥槽,那你到底是還是不是?”


    “老娘是不是,用不著你來評判!”


    “老馬,快管管你婆娘……”


    老馬樂嗬嗬地站在了“二爺”邊,抱著胳膊道:“要不你倆單挑?我絕對不幫忙,誰也不準幫忙!”


    “吼吼,打,打!我來做裁判,誰也不許留手啊!我可是最公正的了。”劉浪一邊抖著褲子,一邊起哄。


    “總管”借坡下驢,怒懟劉浪:“你大爺的,公正個,我先把你揍了再說!論單挑,在座各位誰打得過這母老虎?你說老馬也是,滿兵工廠那麽多水靈姑娘他不找,非得……哎呀!救、命、啊……”


    “噗通”一聲,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二爺”逮住,一個過肩摔掄到了溫泉池子裏。


    飛濺的水花劈頭蓋臉,慷慨地賞賜了所有吃瓜群眾一濕漉漉,正對麵,剛剛恰好推開門走進來的李猛遭受最多。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暖烘烘的冒著氣地問道:“什麽況?”


    南特笑著跑過去賠不是,雖然不是他的錯,可小隊裏向來都是他出麵背鍋,都背出覺悟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鬧著玩呢,李司令您怎麽突然大駕光臨?”李猛喜歡人家叫他“炮司令”,南特這樣說,立刻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我是來找你的,商量點事。”


    “那快請進,裏麵坐下說。”


    “額,你還是跟我來,私下裏商量。”


    南特遲疑了一下,迴頭望向老馬和“二爺”,他拿不準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二爺”煙波流轉,露出明媚的笑容:“隊長你去吧,我們不再惹禍就是。”


    這句話可是有水平啊,既表達了她的意思,又給南特留足了麵子。


    南特點了點頭:“請李司令帶路。”


    李猛朝裏麵濕漉漉狼狽不堪的眾人點頭笑了笑,算是打個招唿,拉著南特走了。


    “山魈”摸了摸下巴:“這是幹啥去了?咋還避著咱們?會不會有謀?”


    老馬低頭甩著甩袖子和衣襟上的水,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好事兒!”


    “二爺”滿意地看了看老馬,雖然她因為世背景的緣故,嘴上說不能接受老馬,可內心對他是真的滿意加欣賞。


    她輕輕咳了一聲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南特這迴要發達了!”


    此時,茫然無措的南特正跟著李猛走進一間會議室,裏麵坐著5個人,乃是兵工廠原來的高層幹部,本來有6個,第一次被柳大誌突破正門的時候戰死了一個。


    除了39歲的李猛相對年輕點,其他4個人都是五十歲以上的年紀,全是原來兵工廠的老人,跟著馬奮鬥一路跌跌撞撞爬起來的。


    會議室裏煙霧繚繞,每個人麵前的煙灰缸裏都塞滿了煙股,看來他們這個會開了很長時間了。


    李猛拉過一把椅子讓南特坐,南特下意識地抗拒了一下:“這可使不得,我坐到那邊去就行。”


    開玩笑,那把椅子在橢圓會議桌的最頭上,乃是中間上位,估計以前都是馬老頭子的專屬位置,他再不懂事,這規矩老馬可是教過的。


    看著南特走到最末位坐下,有幾個人的表變化明顯。看來這個小細節,給南特加分不少。


    李猛不緊不慢地點上煙,順便把煙盒推向南特:“嚐嚐,末世之前的好貨,再不抽過期啦!哈哈……”


    南特被5個老狐狸盯著看,拘束得不行,都快露怯了,哪裏還會點煙,決定開門見山:“各位叔叔有什麽指教請明示。”


    “小夥子放輕鬆,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聊聊天,認識認識。”一個胖乎乎的老頭自我介紹道:“我叫宋濂,一向是管後勤和生活區的,前麵打了這麽久,咱


    也沒見過麵。”


    “啊,您好,您好,沒見過您老,但聽馬老爺子說過您大名。”南特趕緊答道。


    “哎呦?老爺子還提過宋濂的名字?他跟你說啥啦?說來聽聽!”一個矮小幹瘦的小個子把半支煙摁滅在煙灰缸裏,把南特整得有點下不來台。


    馬老頭子從沒提過這個宋濂,他不過是胡扯一句拉一拉關係而已,沒想到人家還抓住不放了。


    “這個,這個……”南特支支吾吾,眼神飄忽。


    李猛微微一笑,趕緊解圍道:“人家說宋老哥的話,憑什麽說給你聽啊,反正在老爺子嘴裏,永遠都不會提你齊大柱的名字。”


    “嘿,就你多嘴!”幹瘦小老頭搶過一支煙重新點上,猴精猴精的眼神上下打量南特,不再說話。


    南特大方地微微一笑,衝著老頭拱了拱手:“原來您是齊老。”


    其實他內心都笑翻了,這老頭大概也就1米5多點的個頭,竟然起了個名字叫齊大柱,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名字壓得不長個啊……


    “甭這麽給他麵子,丫就是個修車的。”胖老頭宋濂一開口,把齊大柱端著的那點兒架子砸得粉碎。


    “我去,老子是造坦克的!比你這個婦女之友強多了!”齊大柱一激動,抬腿站到了椅子上。


    他個頭小,跟別人對罵,總得仰著頭看人家,後來覺得吃虧太多,每次開罵之前都得先找個墊腳的東西,已經是人所共知的習慣了。


    旁邊一個清瘦長臉不耐煩地把他拉下來:“別讓小輩看笑話,你不嫌丟人,我們還嫌呢!”


    說完一抬頭,換上了一副文化人特有的清高表:“鄙人,江自流。”


    南特等了一秒,確認他不打算再說點什麽,這才笑著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唿。


    最後一位黑臉老者一直不說話,並且擺著一張臭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李猛也不介紹,反而噓寒問暖地拉起了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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