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萱也不知道什麽是愛情,隻是在“二爺”講述的故事裏,漸漸喜歡上了南特這個形象。


    見到真人後又覺得比想象中的帥氣陽光許多,第一眼就略有好感。


    南特對這個才剛開始發育的小姑娘沒什麽想法,初見之時略微疏遠和冷淡了一點。


    在馬曉萱的認知世界裏,兵工廠的男人沒有一個有他這樣的氣質,於是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帥小夥。


    閉上眼腦子裏就是他的影子,晚上睡覺,整宿都夢到他帶自己闖蕩天涯。


    她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好玩的新玩具,每天一見麵就叫著“好哥哥”,手臂樓上去纏著他講外麵的事情。


    “二爺”總算甩掉了這個粘人的包袱,又有成人之美的心思,幾次想要離開給他倆創造機會,總被南特找借口給攔下。


    馬曉萱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因為“二爺”留下總能補充一些南特講不到的細節,也從另一方麵驗證了南特的故事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她也從沒把“二爺”當成競爭對手,畢竟“二爺”要比她大十幾歲,叫阿姨都沒問題的。甚至隱隱約約的,她有一種對麵坐著的是一對母子的荒誕感覺。


    早飯後,她來到秘密作戰參謀室,又纏著南特講故事,這段《肖大爺力戰東北槍王,終於贏得美人傾心》的故事,南特已經講了三遍,甚至連肖陽受傷後,俏寡婦心疼驚訝的表情都表演了出來,那小姑娘愣是聽不夠。


    南特可不願再講了,使出尿遁逃出去。


    說來也巧,就在這之前,相鄰庭院裏的老馬,正坐在廊亭下,揪樹葉決定要不要去跟“二爺”表白。


    糾結了那麽久,他總算揪出個結果來:“表白!”


    踩著一地的葉子走出溫泉庭院,老馬緊了緊褲腰帶,整理一下儀容外貌,突然又覺得胡茬子不妥,急匆匆跑迴去刮了胡子。


    當老馬重新出現在地下指揮室的時候,正趕上南特被馬曉萱膩得不行,使出了尿遁伎倆。


    倆人在台階上相遇,南特逆著光看不清對麵的麵龐,隻是憑體貌特征大概認出是老馬,於是像見著救星一樣,緊跑兩步挽住手臂。


    “老師啊,你快救救……啊!你是誰?你為什麽穿著老馬的衣服,你把他怎麽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匆忙跳開兩步尋摸武器。


    老馬的臉瞬間黑了一個色號,抬手就是一個腦瓜崩:“瞎嚷嚷什麽!我就是老馬!”


    “啊?老馬?你不對啊……”南特捂著頭上下打量著,似乎就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二爺”和馬曉萱聞訊走出來,驚訝地喊出了聲:“你的胡子呢!”


    南特這才察覺,自從末世以來,老馬的臉蛋上從未如此光滑過。


    他似乎不相信一樣,伸手去摸了摸,老馬打掉他的手,臉上泛起紅暈,還佯裝生氣道:“臭小子,沒大沒小的,閃一邊去!”


    南特傻乎乎的沒想明白,倒是經常看言情的馬曉萱看出一點點端倪,扯著南特的衣袖就要他離開。


    南特納悶兒的還不想走:“哎哎哎別拽”


    被馬曉萱一句話噎住:“你不是憋不住了嗎?”


    “我憋不住……我撒尿也是自己走,你跟著算什麽事兒啊?”


    “我也去”


    “男女有別,你撒手好不好……”


    兩個人打架一樣拉拉扯扯地走了,留下兩個中年人尷尬地站著。


    “有事兒?”


    “啊,沒,沒事兒,就是過來看看。”


    “噢,進來看。”


    “誒好。”


    老馬低頭走進去,秘密作戰參謀室裏空無一人。


    本來馬奮鬥還打算派個人過來值班,負責監視敵情的,馬曉萱撒潑耍賴說看兵工廠的人礙眼,“二爺”又主動攬過了監視的任務,這地方就成了她們幾個人的清淨地兒。


    現在兩個年輕人跑了,老馬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二爺”坐在大屏幕前,手指按在一個球型控製器上,不斷切換著屏幕畫麵。


    那畫麵上大部分是安靜的空鏡頭,隻有少部分顯示著變種人的行動跡象。


    那些野蠻生物也在吃早餐,它們從隊伍裏挑出老弱病殘,打倒分食。這些殘忍的畫麵呈現在兩人麵前,有些倒胃口,“二爺”不願看,就趕緊切掉。


    老馬坐在她身後沒說話,又一次陷入強烈的思想鬥爭。


    “二爺”拿本子記下時間和備注上“吃飯”二字,這才打破了房間裏的沉悶:“這麽多年,頭一迴見你剃了胡子。”


    老馬不自覺地摸了摸下巴,接話道:“是不是年輕了十歲?”


    “十歲可不止,我看得有二十歲吧,之前看你像快六十的。”


    “哪有,我今年才43歲。”


    她開個玩笑:“噗,我可真看走了眼,一直覺得你奔6了呢。”


    老馬認真了,站起身來拍著胸脯:“你見過六十歲的人還能有這體格的?還能扛著百十斤的加特林火神炮到處亂跑?”


    “哎呦哎呦,你別誤會,我就是隨口一說,逗你玩玩……”“二爺”趕緊迴過頭,認真地勸他坐下。


    兩人對視著,老馬忽然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扭頭開口桌上半杯水,也不知道是誰的,拿起來一樣脖子喝掉,然後清了清嗓子,在“二爺”驚訝的目光中開口了。


    “那個,我喜歡你,你願意喜歡我嗎?”


    “啊?”盡管之前已經隱約有一點心理準備,可“二爺”聽到他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你願意喜歡我嗎?喜歡,或者不喜歡,那裏來的願意喜歡?”她的大腦高速運轉,瞬間想明白,老馬可能一開始想說:“我喜歡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話到嘴邊,可能又打了折扣,改口稱了“願意喜歡我嗎?”


    對麵的男人等著大眼,兩隻手緊緊握著玻璃杯,胳膊上的血管都暴起了,他滿眼的期待,在等她迴答:“好或者願意。”


    他覺不願意聽到三個字以上的話。


    氣氛有些尷尬,“二爺”沉默了一下,結結巴巴地說:“你能先把杯子還給我嗎?”


    老馬的肩膀垮了下來,臉上泛起失望中帶著歉意的尷尬微笑,用雙手把杯子遞了過來。


    他知道自己沒戲了,來之前他把所有結果都計算過了,作為一個數學教師,他輕鬆得出一個幾率,他隻有27%的勝算。


    如果是原來那個理智的老馬,肯定不會冒險嚐試。


    但是誰叫他已經被愛情迷了眼,被希望衝昏了頭呢。


    過來人都知道,通常這時候,女人沒有立刻答應,九成可能是要發好人卡了。


    “老馬你是個好人。”


    “……”老馬聽到這句話,徹底沒了坐在這裏的理由,一轉身走上了台階。


    看著他落寞的身影,“二爺”的內心不忍:“是我不值得你喜歡,我會害了你。”


    “不要安慰我了,是我一廂情願了,對不起,打擾了。”老馬一步步地踏上台階,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看著他仿佛瞬間蒼老的背影,“二爺”再也繃不住柔情的一麵,輕聲說了一句:“不要妄自菲薄,其實,我也喜歡你。”


    “???”老馬突然停下身子,斜了斜腦袋,眼珠子瞪得比牛還大。


    他轉過身來,看到那個金發美人站在那裏,不知為什麽眼睛裏噙著淚水。


    老馬仿佛是要確認什麽,又似乎是心疼了她,兩步邁過去,一把摟住“二爺”的肩膀。


    “二爺”垂著是雙手慢慢抬起,頓了頓,才用力抱住他寬厚的肩膀。


    淚水從眼眶中流了下來,她也在做著深刻的思想鬥爭。


    這些年,她與老馬共同帶領害蟲小隊發展,經常做出一致的選擇,早已惺惺相惜。相處日久,相互了解越深,她知道老馬很多故事,老馬卻不知道她的過去。


    末世第一年,石清的父輩兄長為掩護姬氏全麵撤退,被海量變種人圍攻落得家破人亡,她遷怒姬氏其他家族的見死不救,一怒之下撕毀契約脫離了這個權傾天下的組織。


    對外聲稱羞與為伍,內心實則想要複仇。


    當時姬氏內部各大勢力正重新劃分勢力範圍,她主動退出意味著少了一個競爭家族,有利益相關的長者言不由衷地誇了一句:“這姑娘懂事,識大體,有骨氣。”


    也因為這句話,她在無畏團裏頗受照顧,愛屋及烏,連帶著害蟲小隊都受到了庇護,這才是南特他們以前屢屢抗命都沒有被遣散的真正原因。


    但是照顧歸照顧,來自姬氏掌語者的懲罰還是一樣不落地執行著。


    按照望族內部規矩,對敢於主動斷絕關係的家族要給予叛變的懲罰。除了經濟製裁、資源限製,最大的懲罰是要求他們斷了香火,為姬氏守護秘密。


    這對變身“二爺”的石清來說,原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投身無畏團,衣食無憂還能練習殺敵本領,為內心那顆複仇的種子提供滋潤。


    現在,與老馬的感情糾纏,讓她堅定的內心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她34歲的年紀,渴望有一個溫暖家,一個寬厚的肩膀依靠,也渴望有兒女。可這一切都是阻礙她複仇的羈絆。


    對她而言,接納老馬意味著放棄背負的一切。


    想一想慘死的父母兄長,還有家族裏那一個個年幼的麵孔,在變種人的撕咬中發出的聲聲慘叫,她就再也無法控製淚水。


    她輕輕拍了拍老馬的後背,說出了一句讓老馬如遭五雷轟頂的話:“老馬啊,我們就當今天這一切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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