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整個翼城燈火通明,重劍節的高潮還尚未結束。


    洪家密室當中,燭光搖曳,洪振臉色陰沉地坐在主位上,下邊是王家的王遠和三個洪家高層。今天鬥獸大賽尚未結束,洪振就收到了消息,跟蹤翼城聯軍的斥候隊伍被翼宣威帶領高手截留斬殺,傷亡摻重。洪振已經完全失去了翼城聯軍的動向,這讓洪振心中泛起了不好的預感。


    “山兒,白石嶺那邊消息傳迴來了沒有?”洪振的聲音當中有一絲企望,如果翼城聯軍出現在了白石嶺,那麽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但是,這種企望隨著洪山的迴答而被無情地粉碎。“父親,我們的探子剛從白石嶺迴來,至今為止白石嶺仍然安然無恙,翼城聯軍的影子都沒見到一個。”


    “會不會翼城聯軍就隱藏在附近,等著夜晚降臨,才發動襲擊呢?”王遠試探著問道。


    “這不太可能,翼城聯軍是攻山,黑風強盜團是守山,夜晚攻山傷亡更大,翼家不是傻子。”洪家一名高層反駁道。


    “為什麽不可能呢?也許翼家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呢。”王遠嗤鼻道。


    王遠和洪家高層的爭執聽得洪振眉頭大皺,厭煩不已,他拍了拍桌子,道:“好了,不要吵了。”聲音雖然不悅,但是細心的洪家高層居然從中品出了一絲無力。


    洪振素來嚴厲,說一是一,在洪家當中威嚴無比。這種無力,幾乎從未出現過。在座的幾個洪家高層都將詫異的目光投向洪振。


    洪振望著前方,目光似乎沒有焦點,似乎在思索問題。密室當中也沒有人敢說話,一時之間,居然死寂下來。隻是那種死寂之中,似乎潛伏著一種躁動,令人不安的躁動。


    “方穀那裏,有消息嗎?”良久,洪振緩緩說了一句話,他的聲音在微微地顫抖。


    “還未有消息。”洪山道。


    “不對勁啊!”洪振低聲呢喃著。按照時間,黑風強盜團早已發動了對方穀的攻擊,而這時候,無論黑風強盜團有沒有攻克方穀,斥候都應該早已將消息傳迴來了才是。為什麽到現在還未有動靜。


    隨著洪振臉色的變化,這一下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一種冰冷的危急,就像是毒蛇一般,開始纏繞上他們的脖子。


    翼城聯軍沒有去白石嶺,方穀至今未有消息,如果,如果翼城聯軍去的是方穀,那會怎麽樣?這個念頭一閃現,洪振心頭的危機感就宛如潮水一般不斷噴薄而出,整個人都開始焦躁起來。


    就在此時,密室的大門忽然被撞開,洪濤頭上打著繃帶,氣喘籲籲,臉色慘白地衝了進來,叫到:“爺爺,剛收到了消息,翼城聯軍返城了,黑風強盜團全軍覆沒!”


    “什麽!?”包括洪振在內的幾個人同時驚叫出聲。心頭不妙的感覺終於爆炸開來,成為了刺骨的危機。


    “怎麽可能!為什麽斥候現在才來報告?他們都幹什麽吃的!”洪振渾身顫抖,厲聲吼道。如此重要的消息,居然等翼城聯軍班師迴城之後才報告迴來,讓他們絲毫沒有準備,簡直是該死!


    “爺爺,這不是斥候傳迴來的消息,是翼城聯軍迴城之後,散播開來的消息。現在不單我們,整個翼城都知道黑風強盜團完了。”洪濤急忙道。


    洪振心中咯噔一下,明白了!完全明白了!什麽聲東擊西,瞞天過海都是幌子,翼家從一開始就將主意打到了方穀,他們是把方穀當成了埋葬黑風強盜團的墳場啊!斥候部隊不是傷亡摻重而是被斬殺殆盡,人都死光了又如何迴來報告消息?可笑他還自以為得計,翼家是把他當成傻子玩啊!但是此時醒悟過來已經晚了。


    此時,密室的大門又被撞了開來,一個洪振的心腹宛如末日降臨一般,惶恐地奔了進來,大叫到:“家主,不好了!翼家……翼家率領聯軍,包圍了我們洪府!”


    “什麽!”洪振臉上駭然色變,幾個洪家高層也蹦了起來。


    帶兵包圍洪府?難道被翼家抓到了什麽把柄?不可能的!這不可能!


    王遠一拍桌子道:“事已至此,還有什麽退路可走!洪城長,我們兩家兵馬合在一處,直接殺出去得了!”


    洪振終於爆發了,大吼道:“殺!殺!殺!殺你個頭啊殺!你腦子進水了!?我們兩家撐死不過四五百人,外麵圍的是翼城聯軍!人數就是我們的四倍!白銀後期的高手起碼三四個,怎麽殺!?送死啊?你腦袋就不會想想嗎!?”


    幾個洪家高層都被失控的洪振給嚇了一跳,王遠臉孔憋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父親,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洪山心急火燎道。


    洪振微微喘息著,強自鎮定下來。他們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暗中進行,想拿到他們的把柄,沒那麽容易。翼家此舉很可能是逼狗跳牆,讓洪家陣腳先亂,這時候如果舉兵反抗,翼家正好一舉絞殺。翼家很可能並未掌握決定性的證據,隻要自己死活不承認,憑著自己幽天王朝記名弟子的身份,諒翼家也不敢拿他怎麽樣。


    想到了此處,洪振心中微微安定了一些。道:“都別輕舉妄動,我們先出去會會翼家,看他翼家到底仗著什麽人的勢頭,居然敢兵圍洪家!”


    洪振領著一幫人出了密室,隻見洪府中雞飛狗跳,那些丫鬟仆人惶惶不可終日,四處亂竄,大量頂盔掛甲的戰士在抓人,有些反抗的洪家戰士甚至被當場斬殺,有些地方則爆發出激烈的打鬥聲。洪振這一下氣得臉色發青,幾個洪家高層本來想動手,但是卻被洪振攔住了,道:“找正主去,免得被人按上莫須有的名頭。”


    洪振是翼城的二號人物,威嚴猶在,見到他出來,一些翼城聯軍的戰士眼中閃過一絲畏懼的神色,急忙住手。他們這些人都是從翼城各個家族抽調出來的戰士,翼家班師迴城,順便反戈一擊,本來是不在計劃之內的,但是誰叫翼家現在威望如日中天呢。


    翼家要動洪家,勝負尚未可知,如果洪家堅挺不倒,他們這些馬前卒要是被記住了長相,那可就麻煩了。所以洪振大步向前,走到哪裏,哪裏就停手,頗有幾分威風。


    到了洪家大廳,隻見門口層層疊站著數百翼家戰士,火把熊熊,盔明甲亮,旗幟鮮明。翼南山、翼南嶽、司空家管家王平、九鳳商會翼城分會的會長顧胖子都一一在列,當前站著的正是翼家的家主翼南空還有前來參加重劍節的大鎮國府特使穆神師。而洪府門外,隱隱可見到旌旗招展,尚有數百戰士已經在翼宣威和翼宣化的帶領下,將洪府包圍得嚴嚴實實。


    洪振大步而出,先對穆神師彎腰施了一禮,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不知穆神師駕臨寒舍,洪振有失遠迎,還請穆神師恕罪。”接著他皺著眉頭,左右瞧了瞧,臉上滿是疑惑不解,道:“穆神師,這是怎麽迴事?”


    當前的翼南空心中冷笑,這老不死的裝得還挺像的嘛。


    穆神師秀麗的臉蛋上一片冰寒,沉聲道:“洪城長,大鎮國府任命你為翼城城長,就是要你輔助城守,保翼城一方平安。可是今天我接到翼家的控訴,說你徇私枉法,勾結外賊,謀害翼城,大逆不道。不知有沒有這迴事?”


    洪振大叫到:“冤枉!穆神師,這簡直是天大的冤枉!我數十年來,為翼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對翼城城民之心可昭日月,怎麽可能勾結外賊,謀害翼城?這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翼南空!你這是血口噴人!我要到幽天王朝麵前去告你!”


    翼南空一步邁了出來,冷笑道:“告我?我這城守之位隸屬大鎮國府,大鎮國府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幽天王朝來管了!?”


    見到穆神師愈發冰冷的目光,洪振簡直像扇自己一巴掌,說什麽不好,說去幽天王朝告,這不是不把大鎮國府放在眼裏嗎?大鎮國府捏死你一個幽天王朝的記名弟子,還不跟玩兒似的。


    但是話已經出口,想收也收不迴來了,洪振幹脆一條路死撐到底,洪振叫道:“翼南空!你不用在這裏挑撥離間。想要動我洪家,就得拿出真憑實據來,不然,我洪振雖然弱小,但大小也是個幽天王朝的記名弟子,我相信幽天王朝會為我主持公道的!”


    見到洪振處處抬幽天王朝來壓人,穆神師眼中的不悅愈發明顯。


    “證據?”翼南空冷冷一笑道:“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來呀,把那兩人給我押上來!”


    當下,四個白銀戰士就將兩個步伐踉蹌的大漢押了上來。


    當前一個大漢身材魁梧,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臉色煞白,手掌和右肩血肉模糊,鮮血淋漓,渾身被兩指粗的巨大鐵鏈給牢牢鎖住。正是被司空皓月一槍貫穿右肩的黑風強盜團大當家的刀疤臉。而後邊一個大漢一身黑袍,口中塞了布條,渾身被麻繩綁得結結實實,眼中露出頹敗的神色,正是洪振派去跟黑風強盜團聯係的洪五。


    翼城聯軍在大戰之前先肅清了周圍洪家的斥候,不巧,這洪五一頭栽進了翼宣威的陷阱,被抓了個正著。如果說刀疤臉落網是必然的,那麽洪五落網那就是巧合了。這兩個人證,哪一個都夠整死洪家了。


    一看到這兩個人,洪振臉色就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像是被抽去了骨頭一般,一屁股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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