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曉和吳童兩人小跑在青岩鎮大街上。


    此時,吳童臉色複雜,心裏在翻江倒海。


    而一旁的令狐曉完全不懂吳童此刻的心思。令狐曉心裏嘀咕,吳童剛才態度果決地說不去看李苗師父,怎麽啦,這麽不夠人情!


    比賽結束後去探望師父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今年比武兩人輸得一塌糊塗,去跟李苗師父說說,認認錯,說自己練功不勤奮。即便是挨罵,也沒什麽,甚至挨揍,都正常。挨揍了長記性,今後才會更刻苦訓練。李師父再教授指點幾下,不是有意外收獲了嗎?


    而吳童想的完全不是這個。他有一些今天碰到的事情沒有告訴令狐曉。


    今天令狐曉在擂台邊專注地看比賽時,吳童可沒閑著,吳童很擅長與人交談,通過與他人閑聊幾句,就能巧妙地套取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吳童在離比賽擂台很遠的地方看台上的比賽。


    旁邊有人在評頭論足。剛好有一個粗重的聲音提到,今年李苗師父的徒弟可沒一個爭到前十名。旁邊立即有人嘴裏發出“呲呲”地笑。


    吳童迴頭一看,隻見一個精瘦的人正咧著嘴大笑。這人臉上顴骨高聳,眼窩深陷,兩眼像死魚一樣渾濁無光,加上他的兩個大鼻孔還往上翻著,活脫脫就是一隻猴子。


    “跟你說正經的呢,你笑什麽?”旁邊傳來一聲粗重的聲音。吳童轉頭看去,原來是個圓臉大胖子,此刻正一臉怒容地瞪著精瘦的男人。


    “我笑怎麽啦?李苗的事情,可笑的地方太多了!”精瘦臉嘿嘿笑著迴答道。


    “瞎說什麽?”圓臉大胖子瞪了他一眼。


    精瘦男子哼了一聲迴應他。


    “說幾件事來聽聽!”吳童忍不住插嘴問道。


    “小屁孩,說了你也不懂。”精瘦臉不屑地瞥了吳童一眼。


    “切,你說說看,我怎麽會不懂?”吳童不服氣地反駁道。


    “那你知道李苗的老婆是誰嗎?”精瘦臉突然湊近吳童,神秘兮兮地問。


    “誰不知道啊,羅英啊,大美人!他們結婚大喜時我還去過。”吳童不假思索地迴答道。


    “那你知道羅英是誰的相好嗎?”精瘦臉又追問道。


    吳童一怔,羅英是李苗師父的老婆,當然以前是李苗師父的相好了,難道現在還有相好的?但看著那人臉上奇奇怪怪的神色和扭曲的表情,吳童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那人見他說不出話來,立即神秘兮兮地笑道:“你不知道吧,我告訴你,李苗有個徒弟,就是那個叫什麽令狐曉的徒弟……”


    “牛幫主的義子嘛!誰不知道!”旁邊另一人接口笑道。


    吳童眉頭一皺,怎麽說到曉哥哥了?接著皺眉撇撇嘴輕哼一聲不相信的樣子。


    “說了你也不懂吧!”


    “哪有的事,她不是他的師娘嘛!”


    “就是師娘啊!徒弟和師娘搞出的事才搞笑啊!”


    “亂說話小心爛你舌根!”


    “切,我才不亂說別人壞話呢。其實開始我也不信,要不是有人看到他倆在湖邊的小樹林裏滾菜地,我也不信。”精瘦臉嬉笑道。


    “滾菜地,不可能!”吳童急忙迴道。


    “小屁孩,你懂什麽!毛都沒長出來,一邊玩去!”精瘦臉揮手喊道。


    “絕對不是真的!”吳童大聲喊道。


    “都有人看到了,還有假的啊!眼見為實!李苗被徒弟帶綠帽,他還能教出好徒弟?”


    “你胡說!沒有的事!”吳童真急了。伸手想摸口袋裏的石子,準備射向精瘦臉。


    此時胖子看見吳童著急的樣子,連忙伸手拉住了他,往旁邊一扯,喊道:“小娃娃,在看比賽呢!別吵!他也是聽別人說的。”


    “誰說出來的?”吳童追問道。


    旁邊沒人迴答他。


    吳童氣憤地立著,精瘦臉轉頭眼睛盯著台上的比賽,也不再理他。


    吳童看了他好久,精瘦臉也沒迴頭看他,也不再問他。


    吳童隻好氣急敗壞地離開了。


    “哪個滿嘴是屎的亂嚼舌根!我天天跟曉哥哥在一起,怎麽可能有他們說的那些事兒呢!”吳童離開時疑惑地嘀咕道。


    剛才令狐曉問他要不要去看看師父李苗,吳童卻想到那些人嚼舌根,就跟令狐曉堅決地說不去了。他心裏著急啊,害怕去看李苗師父了,隻怕師父早聽到這些謠言了,到時候與曉哥哥見麵了反而不愉快。


    已到半夜,青岩街道兩旁樹木立著,還有一些燈籠稀稀拉拉地亮著,有人推著一些木頭做的小推車在賣小吃。


    令狐曉和吳童兩人腳步未停,一會兒已走了青岩鎮大街的一半。令狐曉時不時轉頭看吳童,見他在咽著口水,心裏好笑,他一定想著吃竹串子了。


    他倆剛走到一棵大樹旁,突然吳童拽著令狐曉,把拉到一旁,躲在大樹之後。令狐曉心裏疑惑,正要問他要幹什麽。吳童嘴裏發出噓聲,伸手一指前麵。令狐曉抬頭一看,心裏撲騰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前麵不遠,昏黃的燈光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正搖搖晃晃地走著,嘴裏還嘟囔著什麽。那身影,他倆很熟悉,正是青岩幫幫主牛威。他身後不遠處跟著一個瘦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跟著,看身形正是幫主夫人薛夢茹。


    “義父,義母,他們在大街上?”令狐曉心裏嘀咕著。


    牛幫主打著酒嗝,手臂揮舞著,嘴裏罵罵咧咧的。薛夢茹在後麵看著牛威,他一個踉蹌要摔倒,她趕上一步,伸手去扶住他,卻被他抬手擋開。


    “不要喝那麽多酒,你還是不聽,天天跟二當家見麵,怎麽喝起酒來就像好久不見的,喝個沒完沒了?”薛夢茹嘴裏嘟囔著。


    “臭娘們兒,你懂什麽!”牛威扯著嗓子嚷了一句。說完,他踉踉蹌蹌地走了兩步,穩住身體,又搖搖晃晃地前行。薛夢茹挪動小碎步,離他一步左右,緊跟著,也沒再說話。


    令狐曉眉頭緊鎖。


    出大院之前他去找義母薛夢茹,沒見著她,原來他們是在大街上。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薛夢茹去找幫主迴去的,而幫主並不樂意迴去。


    “要打招唿嗎?”吳童小聲地問道。


    令狐曉堅決地搖搖頭。


    兩人目送著牛幫主和薛夢茹的身影逐漸走遠。


    令狐曉眉頭一直緊鎖。


    等了好久,直到看不見牛威和薛夢茹的身影了,令狐曉和吳童才抬腳繼續走。


    街上燈光暗淡,看著街邊賣串子的小車,令狐曉抿著嘴笑了一下,說道:“童兒,我請你吃串子!”


    吳童卻把眼一瞪,說道:“曉哥哥,快走吧,迴船上!錢省著花,存點錢,哪天要沒得掙了,我們就得過苦日子啦!”


    “不會吧?我們在船上會過得很好!”


    “你咋知道不會?如果不讓我們在船上幹活了,哪兒還有錢掙?”


    “哦!”令狐曉聽了吳童的說法,隻得哦了一聲。


    吳童說得對,剛才看到牛威幫主和義母薛夢茹那樣子,為什麽大半夜的薛夢茹要出來找牛威?他倆能在青花號大船上幹活,每月還有一些銀子收入,全靠牛幫主和薛夢茹力挺他們。看樣子義父義母在鬧不和睦,隻怕好日子不知道哪天結束了。


    兩人鬱悶地迴到青花號大船。


    令狐曉站到三層甲板上,看著青岩街大街上昏暗的燈光,街道上房子若隱若現。右邊小山頭上,青岩石漆黑的大輪廓朝天,突出尖角倔強地指向江心。


    令狐曉深深地歎了口氣,盤腿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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