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記得嗎?我五年級期末考試退步厲害,老師叫您去學校麵談。您迴來就把我一頓狠揍。老師說我不專心聽講,總操心您為什麽不當演員。”


    提起往事我隻想笑,我知道媽也開心。


    可是張陽和護士怎麽不笑反哭呢?我有些茫然。


    直到張陽幫我擦去臉上的淚水我才反應過來,原來我在笑著流淚。


    “媽,您還不想起床嗎?”


    剛開口我就後悔了,淩晨三點讓媽起來幹嘛?不懂事!


    “媽,您知道黑夜讓我想起了什麽?想起那張老照片了。”


    說到這時,我的眼前蹦出一幅熟悉的畫麵。


    一個小臉髒的和貓似的女孩,卯足勁將一個大箱子拽了出來。看著古董一樣的箱子,她的好奇心頓生,上去就是一陣亂踢,終於,箱子被踢開了。


    那個女孩,就是我。


    “咦,這裏麵怎麽全是相冊呀?”


    我在箱子裏來迴翻找,可除了幾本老相冊之外再無其他。那一刻,我無比失望,躺在地上又踢又打。


    這麽踢打了一會兒,還真被我發現了一個寶貝。


    那是一張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她長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整個人看上去英姿颯爽。


    她長得真像我媽,這咋還拿著槍呢?真的假的?為了解開心中的疑團,我一溜煙跑去找我爸了。


    “嗯,她就是你媽,這是她十八歲時候照的。你媽是向家村的民兵連長,既要帶領民兵進行訓練,又要在夜裏四處巡邏,經常都是一個人出去。”


    爸一邊笑眯眯的看著照片,一邊講著和媽有關的往事,語氣裏都是滿滿的驕傲。我當然也佩服媽,可畢竟年齡小,有些事壓根不懂,隻得繼續請教我爸。


    “爸,啥叫民兵?”


    幼稚的問題讓爸立時沒了聊天的興致,他將照片放到抽屜裏鎖好,起身去客廳看電視了。


    “您瞧,我將這寶貝保存的多好,您看了肯定誇我。”


    我拿著照片在媽眼前晃動,我知道她能看見,她在用心“看”。


    “滴滴,滴滴……”


    猛不防的,手機響了。


    “文文,你媽媽怎麽樣了?”


    這是來自大洋彼岸的問候,薑宇阿姨發來的。


    “文文,你媽手術情況怎麽樣?醒了嗎?還發燒嗎?”


    馬瑞阿姨對媽的關心,總是這麽細致體貼。


    “四姐,得知你突發腦溢血我真不敢相信。”


    展陽叔叔不管聊天還是發信息,都是直來直去,有什麽說什麽。


    “雲,你不是要和我們出國嗎?可,可,唉!”


    姚萍阿姨的慌亂,全都體現在了字裏行間。


    逐一迴複了幾位長輩之後,我將收到的信息一條一條念給媽聽。她絕對想知道信息內容,因為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五姐弟。


    幾位叔叔阿姨都是知識青年,其中薑宇阿姨年齡最大,展楊叔叔年齡最小。


    他們是1971年在向家村工作時結識的,雖無血緣卻勝似親生姐弟。彼此相互照應,相互關心,不管誰有困難一起解決,從來沒有誰抱怨過一句。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們的友誼沒有隨著時間和空間而改變,就算時至今日,就算薑宇阿姨去了國外,他們依然聯係不斷。這種至真至濃的情誼讓我深受感動。


    算的話,1971年既是媽的友誼開端之年,也是她參加工作的第一年。於她而言,這一年非比尋常,反正我是這麽認為的。


    為此,我特意“專訪”我媽,請她談談自己第一年工作時的感想。我還買了一個嶄新的筆記本,想將我們的談話內容記錄下來,以便我寫工作感想用得上。


    可我等了半天,就聽媽說了六個字便再不吭聲了。


    對此,我是萬般糾結,不甘心的繼續問道:“媽,請您說詳細點,我這還準備認真記錄呢。”


    媽看了我一眼,利落地說了倆字:“完了!”


    “啥?完了?這也太通俗易懂了。”


    我鍥而不舍的第三次“專訪”,直到聽到媽斬釘截鐵的“嗯”,我終於放棄了“專訪”。


    打開筆記本,我失望地寫下六個字:“很激動,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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