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


    聞人甲拱手,道。


    “喜,算得吧,某多年來一直希望能修建好古金通往大周的道路,清洗路途的匪徒們,給古金的商隊們一個交代,如今總算能如願了!”


    “不過,這到底是陽謀,某為統帥離去後,就沒人能庇護你了,璟王大抵是不會放過你的,對你而言實為大大不妙。”


    上宮司命說出其中真相。


    “無妨,上宮司命離去後,伊楠府勢力依舊不容小覷,我在府內非璟王隨意抓拿之輩,想針對我,總要有個說得出口的理由,如同這次一般。”


    聞人甲無所謂道。


    “嗯,你小心點,莫要再讓璟王抓到把柄,又或你隨某一同修路離去,沉寂一段時間,軟禁之事某自有辦法幫你解除。”


    上宮司命建議道。


    “不能離去,我沉寂了,揚骨魔也會一同沉寂,屆時在明眼人眼中,必將坐實揚骨魔身份,而上宮司命的特意庇護,也勢必會將你拖下泥澤。”


    聞人甲搖頭拒絕,又道:“且,我已經停不下來了……”


    “隨你。”


    上宮司命沒再勸,道:“離去後,輕雲子可替某全權做主,有何難處向他提即可。”


    “現在就有個難處,還請上宮司命統兵離去時,帶上單劍。”


    聞人甲沒客氣,當即說出請求。


    “嗬嗬嗬,不想某的劍奴竟遭你如此嫌棄。”


    上宮司命輕笑起,美若繁星的瞳眸中閃過好奇。


    “變數太多!”


    聞人甲沒正麵迴道,深意一笑。


    單劍執念太深,隻要是用劍的好手,對誰都懷疑是其害得他侄兒斷臂,聞人甲近來屢屢被騷擾,不勝其煩,且又因聞人甲的清風劍是透明之劍,嫌疑更大難以解釋得清楚,聞人甲不想在殷城走鋼絲之時,某次用清風劍被單劍撞見,平白招惹一位發瘋的強敵。


    接近上宮司命多了,聞人甲現在已對自己的運勢不抱任何希望,覺得讓單劍這個變數繼續呆在殷城,總有一天會被引爆,將他坑得遍體鱗傷。


    於是,聞人甲幹脆趁此機會將單劍一腳踢離殷城,不讓他來攪局。


    上宮司命不知何時離開了,原地隻留一抹餘香飄散。


    聞人甲鼻尖微微嗅動,隻覺肺中一片冰涼,這味道,就像是雪峰上的天山雪蓮。


    ……


    時間匆匆,轉眼過去五日。


    上宮司命已經帶著單劍離開殷城,伊楠府暫時失去最大的梁柱。


    聞人甲在這五日內一直很安靜,每日悄咪咪地接收輕雲子飄然送來的仇家情報,卻沒有任何動作,導致揚骨魔在最近沒有任何作案消息,這讓璟王等人看待軟禁小院中的聞人甲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就連奕木也著急起來,趁夜黑潛入聞人甲寢室將他吵醒,詢問如何破局,總不能一直被監視數月,最後坐實揚骨魔身份吧?


    聞人甲睡眼朦朧,無奈起身撬開床下地板,地板下是一個缸口粗,深不見底的黑洞,這是通往伊楠府外的地洞。


    奕木恍然,遂而興奮起來,想爬進去瞅瞅,不料被聞人甲一把拽了迴來,洞裏有東西,他可不想奕木糊裏糊塗地被一口給吞了。


    奕木微微掙紮後放棄抵抗,升起疑惑,為何不早些出去用揚骨魔身份洗脫嫌疑呢,須知越拖嫌疑越大啊!


    聞人甲表示,越早急著用揚骨魔身份洗脫嫌疑,反而越會引起有心人的猜疑,就如同第一晚被監視,揚骨魔就急匆匆地跑出來現身作案,有心人都會懷疑二者是否存有關聯,就算不是揚骨魔也可能是其同夥,著急著洗嫌疑!


    當然,一直沒個動靜,嫌疑亦是越久越重,所以聞人甲折中一下,打算選個不早不晚的時間點出去作案。


    聞人甲打發心中踏實了的奕木迴去,安安靜靜地繼續睡覺。


    直至今夜。


    ……


    “甲兄,你到底是不是揚骨魔呀,哥哥我好期待你被五花大綁起來的樣子,到時候我一定要讓你嚐嚐小針掏馬眼的滋味,再來個寸止挑戰怎樣?”


    “哦咯哦咯,哥哥想想就受不了咯。”


    ……


    聞人甲平靜地走入寢室,將一臉潮紅,嘴巴拉屎的肥彪關在外麵。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


    聞人甲沒理會肥彪,沒過多久,肥彪就失去興致,迴房睡覺去了。


    聞人甲安安靜靜地坐在茶桌上,添水品茶,一直品到深夜,品到茶水寡淡無味。


    夜中,床下傳來稀疏摩擦聲,一條龐然大物悄然爬到聞人甲背後,月光下,巨大陰影完全籠罩住聞人甲與茶桌的身影。


    龐然大物大嘴微張,吞吐黑舌,冷眸閃動,一股惡意蘊含其中。


    咚!


    聞人甲重重將茶杯放在桌上,發出不小聲響,龐然大物聽到動靜,眼眸中的惡意迅速掩飾起來,頭顱緩緩趴下,懶洋洋地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如果忽略那比磨盤還粗的身段,以及令人窒息的蠻荒腥臭,勉勉強強算得人畜無害。


    “走吧!”


    聞人甲淡淡道。


    龐然大物聞言張開巨口,聞人甲平靜躺了進去,龐然大物閉上巨口,緩緩爬迴床底,從地洞中離去。


    月光下,依稀能辨別出,這是一條大到難以形容,渾身披著土褐色鱗鎧的巨蟒。


    ……


    聞人甲濕漉漉地從河道中冒出頭,不急不慢遊上岸。


    沒錯,聞人甲令蛇皇一半打的地洞,另一出口就在河道中,位置相當的隱秘,常人絕難發現,由於伊楠府小院中地勢高於河麵,所以河水沒從地洞灌到伊楠府中,當然,如果發洪水,那就難說了。


    聞人甲內力蒸幹身上水汽,帶上兩文錢買的麵具,這次是猴臉,拄著拐杖,辨別一下方向後,朝今晚目標胡獄官前去。


    胡獄官,姓胡名信長,是殷城監牢多年的老頭頭,典獄長,官不大,僅五品,但卻是聞人甲仇人中最恨的人之一。


    當年聞人甲母族被誅九族,許多母族之人不及逃亡被捕入獄,便是胡獄官負責看管,秋後問斬。


    原本至此也就罷,聞人甲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胡獄官履職盡責,身在其位做其事,就是胡獄官親手主持母族之人問斬也沒什麽可怨恨的,聞人甲怪不到他一個小卒身上。


    但是,胡獄官不安分,仗著權力在獄中作威作福慣了,向來百無禁忌,為討好璟王,竟在獄中羞辱母族女子,對母族之人動刑,未到問斬之日時,就已用各種殘忍手段虐殺了半數母族之人,手段極其毒辣,剝皮、車裂種種不止。


    在當時殷城可謂傳得沸沸揚揚,兇名赫赫,不少人聽聞其中慘狀都忍不住頭皮發麻,但可惜沒一個人站出來打抱不平,任由胡獄官亂來,哪怕是那些自認為是大俠之人也如此,甚至舉酒痛飲,道哉痛快。


    其中原因,是當時聞人甲母族被誣蔑為亂國賊子,無人會為亂賊出頭。


    事情鬧到最後,朝廷都知曉了胡獄官胡作非為,然而在璟王的保護下,最終胡獄官卻隻收到鹹晟帝輕輕的一句責怪,令胡獄官不可再犯後,就沒了然後。


    聞人甲在那時剛從死門關爬迴來,生疏地拄著拐杖出來混乞,在酒館外聽著眾人熱鬧議論,那一聲聲叫好與痛快,哭了好久好久,對胡獄官的恨,也好深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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