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居住的民宅院落中。


    聞人甲幾人聽取大夫建議,打來井水衝洗身體,盡可能地減低被傳染的風險。


    渡生衝洗得最勤快,往胳肢窩搓得呱呱叫,周身一片通紅,腳趾甲縫裏也不放過。


    “渡生師弟,差不多可以了。”


    渡癡穿好備用僧袍,靜等一陣,見渡生幾乎把皮都給搓下來仍沒結束的想法,忍不住出聲勸道:“夠幹淨了,繼續洗沒什麽用了。”


    “這哪可以,若真得了聾瘟,我下半輩子可就聾了,那耳中長蟲草的體驗,我可不想體驗!”


    渡生低聲嘀咕,渡癡隱約聽到是在埋怨他,為何要選這種危險任務。


    渡癡無奈,他也不想如此,但聞人甲想進入藏經閣門檻不低,需不少禪功,做簡單任務起碼得半年耗時太久,聞人甲不願等,隻得冒風險接取些高危任務,而目前知客堂就隻有這一任務符合聞人甲的要求,沒得選!


    渡生磨磨蹭蹭好一會才結束,幾人離開院子,候在外名為白仁心、白仁術的兩名大夫弟子見聞人甲幾人濕漉漉的出來,滿臉微笑的迎來遞上擦拭毛巾,將幾人帶到客廳。


    聞人甲等人進入客廳時,中央的餐桌上已備好了素菜,分別是主食稀粥、饅頭,配菜白灼青菜、鹹蘿卜。


    “幾位大師長途奔波至此,想必早已饑渴勞累,還請快快入座!”


    坐在餐桌前的大夫起身相迎,他名白安。


    “白大夫客氣了。”


    幾人客套一番,坐下一邊用膳,一邊詢問村中聾瘟線索。


    “白大夫,聾瘟何時起的?”


    渡癡抿上一口稀粥,開口問道。


    “猶記三月零七日前,有村民耳中開始瘙癢難耐。”


    白大夫答道。


    “具體如何……”


    渡癡開始一連串詢問。


    白大夫如實迴答,內容與渡癡所知的情報差不多。


    三月前,有位顧姓村民耳道瘙癢,連續幾天尋醫不得原因,痛苦不堪,耳長蟲草大病一場,白大夫不得已隻能將蟲草挖出,顧姓村民才好轉起來。


    白大夫本以為隻是遇見一種罕見的奇症,稀奇過後就沒當迴事,不料沒多久,迷林村村民接二連三的皆得此病,白大夫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此乃傳染病——聾瘟!


    隨後一段時間,聾瘟攜帶恐慌蔓延至整個村落,九成村民都因此耳不能聞,並嚇退諸多旅客,再無外村人敢到此,曾經為進入霧林的補給歇息點,如今已無人問津,讓賴此營生的村民苦不堪言,三月下來已耗盡積蓄,前腹貼後背。


    一邊是可怕聾瘟,苦苦留守迷林村恐將瘟疫傳播出去,一邊又掀不開鍋,落得啃食草根地步,迷林村村民幾近崩潰。


    那時還在世的村長無奈,隻能求助嵩鄉鎮父母官,卻久不得迴音,悲涼之餘,隻得將求助對象放在距離村長最近的正道門派,金剛寺……


    萬幸,金剛寺迴應了迷林村,派遣僧侶前來。


    ……


    渡癡聽完迷林村心酸經曆,其中落淚苦楚讓他久久沉默。隨後,他看了眼桌上四菜,問道:“這些齋飯……”


    “無事,幾位大師放開吃就是,老朽還存有點餘糧。”


    白大夫笑得牽強,說道。


    但身旁的仁心忍不住反駁道:“米缸都見底了,哪還有餘糧,幾位大師若放開吃上數頓,我幾人還吃啥,難道吃土?”


    “閉嘴,幾位大師是迷林村最後的希望,即便再揭不開鍋,也得讓大師吃飽才行!”


    白大夫的倔強被拆穿,氣得臉紅耳赤,指鼻怒罵。


    仁心撇撇嘴,沒覺自己說錯,如實道:“反正餘糧僅夠三日,完後大夥都得吃土!”


    “吃完就去籌!隔壁李家沒有,便去柳家要,老夫不信村頭尋到村尾,就籌不夠幾位大師的吃食!”


    白大夫雙眼怒睜。


    渡癡沉默,抬起碗舔盡碗底殘留粥液,認真道:“幾位大夫請放心,三日時限,小僧必會查明迷林村的聾瘟起因,救治迷林村村民!”


    “如此,便拜托幾位大師了!”


    白大夫平息怒火,深深望一眼渡癡,彎腰拜下,仁心、仁術緊跟在後拜下。


    渡癡佛禮迴應,決意盡在不言中。


    幾人坐下繼續交談。


    “咦,大師怎沒動筷?”


    眼尖的仁術發現在旁當小透明的聞人甲沒碰碗筷,好奇問道:“難道我家吃食不符大師胃口?”


    已經吃飽喝足的渡生與渡癡幾人也投來好奇目光。


    “小僧臉上有疾,不能吃食,還請見諒!”


    聞人甲一指頭上不露縫隙的白布,笑嗬嗬迴道。


    “原來如此,大師可否讓老朽看看,老朽自認醫術有三分能耐,說不準能幫上大師。”


    白大夫熱情道。


    “不必勞煩白大夫了,寺中已為小僧治療過,傷勢有所控製。”


    聞人甲拒絕道。


    “可不吃不喝身體扛不住的,讓老朽看看大師臉上情況如何,盡一份心意吧!”


    白大夫堅持道。


    “真不勞煩。”


    聞人甲無奈,隻得謊道:“這是小僧平日習武偷懶所種的惡果,前些日子與惡徒比鬥不敵,被扯下臉皮,嘴也被撕爛,才吃不了東西,寺中為小僧傷勢做足了功夫,現在除去敷上些金瘡藥,靜待痊愈外,沒其他辦法,白大夫幫不了小僧。


    吃食問題我私下會弄些流食自行解決,不必摘下裹布嚇到幾位了。”


    聞人甲駭人之語使飯桌氣氛一靜。


    仁心、仁術二人頭皮發麻,張嘴喉裏似卡痰般被震得說不出話,自認醫術有三分能耐,卻無力幫忙的白大夫訕訕收迴出份心意的心思,渡癡臉色古怪不知如何作答,他想不出誰有此實力能撕爛聞人甲的臉。


    而知曉真相的渡生,低首連連喝粥,沒敢出聲恐漏了餡。


    “咳咳……原來是這般,是老朽唐突了!”


    白大夫用咳嗽緩解尷尬。


    “好了,白大夫,我們還是繼續方才交談吧!”


    渡癡出聲道,這才把話題拉迴來。


    “白大夫,你對聾瘟的起因,可有猜測?”


    渡癡道。


    “或許,和三月前聾瘟降臨初,從霧林深處走出,棲息在迷林村附近的一頭大鹿有關聯!”


    白大夫沉吟半晌,不確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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