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天幕低垂,烏雲密布,天邊翻滾的雷雲如同沸騰的鐵水,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氣息,雷聲的轟鳴般響起,暗紅色的電光在其中遊走,仿佛一條條狂暴的火龍。狂風肆虐,卷起陣陣沙塵,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氣息,原本算得上世外桃源的青上峰在雷光的映照下,也變得灰暗可怖起來。


    就算在隔音良好的屋內,他們也能清晰的聽見外麵雷電傳來的怒吼和咆哮,那是天地之間的力量在匯聚,在為即將到來的劫雷做最後的鋪墊。


    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震得人心神俱顫。


    “……師兄,為何這次師尊的劫雷比起之前的那次……看起來還要困難許多……?”祁世寧看了眼已然被狂風衝開的窗戶,即使四周有屠長老的陣法保護,但也阻擋不了那狂風的威力。


    祝鴻羽緊緊皺著眉,他心下一定,隨即從儲物戒之中取出七張符紙,隨後咬破自己指尖,以自身精血代墨,一字字緩緩書寫。但他修為倒跌,指尖處動作極為艱難,他隻得咬牙將更多的靈力控製在指尖,推動其慢慢挪動。


    “世寧,你是天靈根,對於天地間靈氣更為敏感,我必須要借助你的力量……才能繼續卜算。”祝鴻羽才畫完一張符紙,便已經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祁世寧不疑有他,立刻將手抵上祝鴻羽的背部,他手間的紫色玉鐲散發出淡淡的微光,周圍的靈氣便不由自主地向他湧去,轉而像被淨化一般,慢慢的地從他的掌心間源源不斷地輸送進祝鴻羽的體內。


    祝鴻羽蒼白的麵色緩解了些許,他不禁有些感歎,天靈根不愧是最佳修煉靈根,向他輸送的靈氣之中不含半分的雜質,甚至於到了精純的地步。


    他穩下心神,立刻繼續抬手在符紙之上塗抹。


    每畫完一張,他的氣息便會弱下一分,但隨後又被祁世寧那提供的靈氣所補迴。


    七張銀色符紙之間,暗紅色的血跡中閃爍著金色的光點,而細看之下,那金色的光點之間又夾雜著許多的紫色亮點,如砂金一般的紫金色靈氣正緩緩流動著,讓整張符紙看起來便如同精美的流沙符紙。


    它們漂浮在半空,不時地旋轉和翻飛。祝鴻羽隨即盤坐在地,雙眼緊閉,麵容莊重而嚴肅。他的手指在虛空中不斷劃動,書寫著某種玄奧的符文。即使祁世寧還在為其不斷輸送著靈氣,但人的額頭上還是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但祝鴻羽卻毫不在意,仍然專注地卜算著。


    他不是在算裴千阮究竟能否順利突破渡劫,而是在算其到底付出了什麽代價……這個代價會不會影響到人的生命。


    天海歸元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一個渡劫期的大能的守護,他們在乎的隻有完整的每個宗門的人。


    “醉柳,你與明寅,再叫上岑束華與左蒼,一起為千阮助陣,此次雷劫非比尋常……”說著,祝鴻羽的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但他的手指卻依然在不斷地劃動,他明白,他不能有任何疏忽,必須竭盡全力才可以,“……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千阮他……竟然將情雷劫留作最後一道。而他偏偏修行的是那無情道,最忌有私情。”


    祝鴻羽每說一句,他口中的鮮血便多湧出來幾分。


    祁世寧雙目微紅,一手維持著輸送靈氣的動作,一手從儲物戒之中掏出了掌門與左長老先前為他準備藥瓶與止血丹。隨後將其塞入人的口中。


    祝鴻羽咽下藥丹,但還是麵色蒼白,一片灰敗的神色。


    華明寅見人如此,咬了咬牙,還是轉身飛去為裴千阮護法,他揮出一道綠色靈力,周圍樹木便如同重獲生機一般瘋狂生長,本來被這雷雲所遮蔽的樹木皆重新抽條,生長出枝丫,嫩綠的葉片逐漸長開。


    周圍的荒地竟然隱隱成為樹林的趨勢。


    萬物複蘇,在青上峰峰頂形成的綠色屏障包裹著眾人。隨即,屠醉柳又是飛出一張紅色符籙,貼往峰頂四角,岑束華的長劍分出三柄劍氣分身,刺在這四張符籙之上,瞬間,四道光柱突破天際,隱隱形成了四方結界。


    左蒼凝出其本命煉丹爐,額角青筋跳動,他引肩頭一火入爐,麵色蒼白間卻不停止手中動作分毫,隨即以周圍華明寅所歸聚的蘊含著濃厚生命氣息的靈力為引緩緩導入爐鼎之中,以煉製聖品丹藥為陣眼。


    ——————


    “軟軟,怎麽偏偏就留了個情劫呢?”


    在雷光閃爍,黑雲壓境的沉悶場景之中,解夢靜靜地站在那裏,她身姿婀娜,紫衣如瀑,隨著狂風搖曳,展現出一種別樣的風情。她的身姿曼妙,仿佛一朵完全盛開的花朵,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這朵豔麗的花,裴千阮是見過的,是之前人衣裙上所繡上的精美刺繡,是人施展術法時的所綻放出的光華,是昨夜人滿眼柔情所放下的花燈。


    他雖不精通醫理,但也知道那曼陀羅花全株有毒,觸碰時得小心謹慎,避免中毒……他明明如此小心……但為何……


    還是讓那情毒深入骨髓?


    她的紫眸宛如深邃的湖泊,透著一股勾人的迷幻之感,嘴唇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誘人的微笑,仿佛能夠將人輕易擄獲。


    裴千阮避過此人的目光,抬頭望向那變得猙獰可怖的天空,那裏有著他最後一道劫雷,隻要順利渡過,他便能突破渡劫,甚至於……他有一種莫名的直覺,或許之後的飛升也將能夠輕而易舉。


    他看著那妖嬈嫵媚之人,輕聲開口,此刻他的聲音中並不如先前那般冰冷淡薄,反而帶著濃濃的疑惑,“你早就算到了?”


    解夢沒有迴答,她的笑意更深,紫色的雲霞繚繞在她周身,那深情的眼眸中,此刻全然是裴千阮一人的模樣,人與她相互對立,靜靜地站在她的麵前,深黑的眼眸中的光芒宛如寒冬中的一抹清霜。


    她微微朝人的方向傾斜著身姿,眼神中透著一股挑逗和勾人的意味。她輕輕地抬起手,指尖輕觸向裴千阮的唇角,隨後又收迴手,輕輕點上自己的唇瓣,仿佛是在品味著唇間的香氣。


    她的動作優雅而嫵媚,聲音低沉而溫柔,仿佛是一種甜蜜而入骨的毒藥,“那軟軟可真為我動心?”


    “……”裴千阮沉默不語,似乎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些迴避,又或者這是一種默認。


    解夢輕笑,她自然是理所當然地代入了後者,她向後退了幾步,躍上一旁稍微高出一些的石碑,看似隻是想站得高一點,好俯視裴千阮那複雜的神情。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站在這裏,不過是那石碑上“青上峰”三個字筆鋒有力而內涵磅礴靈氣,能夠再繼續支撐一下她這具殘軀而已。


    先前將華明寅所輸送的靈力盡數返迴之後,她體內原本不多的靈力以及本來就破破爛爛的經脈又遭到了一陣的摧殘,現在全憑借著這青上峰上被匯聚起來的靈氣而吊著一口氣而已……


    自己玩脫了,解夢暗自歎氣,明明當個隱形的金手指輔助男主便好,她卻偏偏要選擇另一種方式。


    她的眼神不自覺地飄向了裴千阮所在的方向,那人依舊是一副清冷的模樣,甚至於,她也看不出人眼底是否有劃過丁點兒的情意。


    ——————


    她剛想再歎一口氣,卻發現周圍甚至連風都靜止了。


    這種感覺極為熟悉,是她那個不算靠譜也不算不靠譜的係統來了。


    果不其然,那熟悉的電子音從天而降,夾雜著她曾經一直吐槽卻還沒有被換掉的做作語調——【統統駕到~統統閃開!】


    解夢抽了抽嘴角,確實是往後退了一大步,【我還以為你要在我成盒之後才來迴收呢……】


    【……】g00729的屏幕上顯現出一個醒目的大叉,而後又換上了一幅陽光明媚的風景圖。


    解夢認出這幅圖,一般都是它用來掩蓋自己那根本掩蓋不了的電子情緒的屏保,她也微妙的沉默了一瞬……知道自己在人千叮嚀萬囑咐,甚至把路都給她鋪好之後還能走歪,實在是非常離譜。


    【咳咳,好了好了宿主……雖然你又要碎馬甲了,但是我已經習慣了。】g00729的語氣忽然平淡無波,它繼續說道,【這次你是想怎麽碎呢?是直接爆裂而亡?還是模仿一下隔壁白月光小組的劇本一樣香消玉殞留個全屍……哦對了,統統還能夠提供你嘎掉時麵部表情絕對完美,能夠百分百還原您馬甲原汁原味的美貌。】


    【好了好了,你那幽怨的氣息都已經快蓋過這劫雷了。】


    g00729恨鐵不成鋼,【明明都說了,你好好輔助男主就好,時間長點就長點……】


    【你真的覺得我們將祁世寧提前送入天海歸元之後,還會嚴格遵守著原本的世界劇本中,等到人元嬰後期才發生那些事情麽?】解夢微笑,她此時的容貌讓這個笑容格外的魅惑,讓係統都不免看呆了兩分,才緩緩從宕機中反應過來。


    【哼!雖然、雖然這麽說,但是你現在的情況,這個任務肯定要失敗了吧?】


    【嗯?我還以為你是看出我要做什麽才來準備接我的呢……】


    【?】


    【一個渡劫期的,甚至於接近飛升的裴千阮,足以能夠救天海歸元於水火之中吧 ?】


    【……】g00729沉默,似乎在考慮這個可能性,隻見那方塊腦袋中明顯傳出來cpu燒烤的聲音,它的屏幕亂碼一瞬,隨後又換上了煙花炸開的動態畫麵,【宿主,你真聰明!……所以,所以接下來……?就是你要幫助裴千阮渡劫成功?】它屏幕的煙花又一瞬間熄滅,【可是……原劇本中,裴千阮是沒有成功的……不然未來男主怎麽發展……宿主你這樣根本就是跟天道對著幹啊……】


    【……嗬嗬,那你們讓我接下的“不讓天海歸元覆滅”的任務,不也是在跟天道對著幹嗎?……好了,接下來你就幫我屏蔽一下痛覺。】


    【qaq做不到哦宿主,這個要在進入世界的一開始設置呢……】


    【……】


    ——————


    天地間仿佛都陷入了一片黑暗,雲層沉甸甸地懸掛在天空中,它們相互擠壓,翻滾,形成了無數道裂縫,仿佛要將天空撕裂開來。隱約可見電流在其中遊走,這些電流仿佛在尋找著什麽,不斷的互相碰撞轟擊,似乎在下一秒便會砸落在地。


    裴千阮抬起頭,他感受到那道躍躍欲試的劫雷即將落下,他左手手腕輕輕一轉,一抹冰冷剔透的劍影便忽然顯形,其上散發出冷意與其周身的冰冷氣息所融合。


    而下一瞬間,他的手輕輕一僵,是一抹溫熱的觸感覆上他的手背,一如之前從他手中接過花燈的動作一般。


    “走。”


    他冷冷地吐出一個字,背上貼來的柔軟軀體讓他不用去猜便知道是誰,他能感受到身後那人的吐息接近了自己的耳垂,應該是她踮著腳將唇輕輕地貼近了他的耳邊,那幽幽的花香鑽入鼻間之時,也瞬間讓他的身體麻痹。


    “!”裴千阮的眼眸一瞬間放大,他緊抿著唇角,“……你還欠我一卦。”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的寂靜,它像一把利劍,瞬間將烏雲劈開,露出了一道耀眼的天光,照亮了周圍。


    雨水也瞬間傾盆而下,打在地麵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嗬嗬~軟軟真的不曾為我動心?可為何對我如此不設防備……”解夢輕笑,她從背後輕輕摟住身前之人,雖然看不到人的表情,卻能夠感受到人的掙紮。


    以她現在的修為,想要完全壓製住裴千阮根本是天方奇譚,隻不過是鑽了一瞬間的空子罷了。事不宜遲,她輕輕牽起裴千阮握劍的手,將那柄冰晶所製之劍緩緩抬起。


    劍刃如秋水般明澈,沒有一絲瑕疵,透射出寒光,此刻正隱隱照出她的紫眸。


    而下一瞬,她身形一轉,被一雙有力的手環抱圈住。


    她落入了那冰雪的懷抱。


    解夢抬首,隻見人那深邃冷冽的黑眸之中也倒映出自己的臉龐,終究還是失算了……?


    不,她怎麽可能會失算。


    她唇角微揚,深色的紫眸之中流轉著光澤,就像夜空中閃爍的星光,亦或是昨夜燈會時,人眼眸中倒映出的盞盞河燈。她的笑意更使得她的麵容嬌媚無比,仿若春風拂過湖麵,溫暖而醉人。無盡的柔情與蜜意融入她那湊至人耳邊的話語——


    “軟軟,知道劍譜被我撕掉的第一頁是什麽嗎?”


    裴千阮垂眸,見人的指尖處正夾著一張紙,那紙痕整齊明顯,但內容卻完完整整的呈現在人的麵前。


    “先斬意中人。”


    雷聲轟鳴,雨點如同密集的箭矢,隨著那灼熱的鮮血打在他寒冷的麵頰,他卻分不清是什麽令他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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