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有水嗎?”


    還沒等監測入境部門對這架一看就破破爛爛拚湊而起的飛船進行攔截問話,隻見它停在外側,艙口打開,出現了一個人影,或許是兩個。


    顧璟洲懷裏抱著已然暈厥的薇安,雖然先前喝了一瓶水作為補充,但長時間的飛行還是使得她陷入了嚴重脫水的情況之中。


    鄧豐關跳下觀測台,小跑過去查看情況。先不說顧璟洲本人過於明顯的外貌特征,人手中的女孩麵容精致但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脆弱不堪,淺藍的長發低垂也黯淡無光,發間隱隱露出透明的蝶翅般的耳鰭, 他立刻明白了——這是一條自然人魚!狀況還非常不好。


    “唿叫醫療部,這裏是第992號監測站台,有一名自然人魚脫水暈厥了,需要你們的幫助。”


    “自然人魚?”對麵的顯然驚訝於這種稀有人魚居然沒有被好好的保護起來,還處於暈厥狀態,立刻也嚴肅起來,“你們先給她喂點水,然後將隨便什麽布料浸濕後蓋在她的腿上,記得,要時刻保持她腿部的濕潤。”


    鄧豐關和顧璟洲說完醫師的囑托後,兩人一一照做。顧璟洲脫下自己的外套,鄧豐關則從自己的包中拿出兩瓶飲用水,倒了一瓶半在人的衣服上,讓人將其裹在薇安已然泛紅的雙腿上,他自己則將剩下的半瓶小心地湊到薇安的嘴邊。


    可惜那水隻能從人的嘴角滑落,半分沒有入口的意思。


    顧璟洲皺眉,一時之間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隻得簡單粗暴地捏起薇安的下巴,迫使她張嘴喝水。幸好,這個方法有點用。


    而醫療部門的人也來得很快,一聽是自然人魚,差不多半個部門的人都提著箱子來了。


    “人、不對,魚在哪呢?”應殊筠跑在最前,她大口喘著氣,但眼睛卻亮的發光,這可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到自然人魚。


    “小筠,你慢點,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應殊筠身後也跑著一個白發老人,手裏提的東西比應殊筠還多,因此跑的更加吃力,但那中氣十足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要散架的趨勢。


    鄧豐關趕緊去幫醫療部的首席師陽提東西,那雙醫科聖手可是金貴的不行。


    顧璟洲也將薇安抱起,迎上去。


    師陽自然認出了顧璟洲,他與顧家的交情還不錯,也算是從小將人看大的了。


    “師老。”顧璟洲叫了聲人,將手上放在了應殊筠已然鋪好的白色長布之上。


    師陽點了點頭,他看了眼顧璟洲,又看了看躺著的薇安,一瞬間,不讚成的眼光投向了顧璟洲。


    他湊近人,壓低了聲音,確保不會被別人聽見,“小洲啊,你這……腳踩兩條船,額,腳踩兩條魚,可不好啊。”


    “?”顧璟洲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踩兩條魚了,他分明一條還沒踩過,剛想解釋。


    但師陽隻是深沉地歎了口氣,拍了拍人的肩膀,“人可不能長大了就變壞啊。”然後就也沒管人已經癡呆的神色,嚴肅地朝著薇安的方向蹲下身,檢查起情況了。


    ——————


    薇安隻感覺身體上彌漫的灼傷感逐漸褪去,溫涼的水漸漸覆蓋在她的身上,舒適的感覺讓她原本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等到四肢逐漸有了力氣,鼻間是一股熟悉的消毒水的氣味,她顫動著睫毛醒來。


    純白的天花板,熟悉的病房構造。但不同的是她正靠坐在水箱的一角,下半身已然不受控製的幻化出了魚尾。


    左手處有束縛感,她轉頭一看,是一根長長的吊瓶連接著她的左手手背,此時還在源源不斷地為她輸送著藥水。


    一旁守著的顧璟洲打著瞌睡,腦袋一如既往地一點一點,看起來還沒有去收拾過自己,衣服還是穿得之前的那件黑色短袖,外套不翼而飛,銀色的發絲亂的都快打結了。


    薇安的尾巴撲騰了下,弄出了點水聲。


    也是這點水聲警醒了顧璟洲。


    他茫然地睜開金色的眼眸,腦子仿佛還在開機的狀態,又突然想起了什麽,猛然看向已經清醒了的薇安,隨後立刻按下了一旁的響鈴。


    “薇安,醒了嗎?”應殊筠的嘴角還泛著油光,腮幫子還在嚼著什麽。


    他們才剛離開去吃飯不久,便聽見了這邊的通知鈴聲,顧不得吃了一半的飯菜,就立刻跑了迴來。


    顧璟洲點了點頭。


    薇安早就在聽到陌生人的聲音之後掙脫了吊針,一頭往前紮進了水箱更深的區域,躲進了水草之中,她手背處因為剛才的掙紮流下了絲絲淡藍的血跡。


    應殊筠驚唿一聲,趕忙湊水箱前,臉都貼上玻璃壁擠的微微變形。


    顧璟洲一把將應殊筠扯迴了點,他與薇安雖然隻相處過一天,但也知道魚膽小的性格,他小聲和應殊筠說,“薇安有點怕生,你別太激動。”


    “噢噢!”應殊筠嘴上答應著,也後退了幾步,但眼睛還是停留在水草間那藍色的身影上。


    薇安的容貌比她在星網上看到的任何一條自然人魚都要出眾,更別說她還擁有著藍色的尾巴了。


    藍色的,不摻任何其他顏色雜質的星藍色魚尾!這代表著什麽顯而易見,或許她的一曲人魚之歌能夠將人類精神世界的一切陰霾清掃幹淨也說不定!


    當薇安被放入水箱中時,那漸漸出現的魚尾使得原本隻是把這件事當作普通醫療事件的師陽都瞪大了雙眼,對著顧璟洲“你你你”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而在他們想要將這件事上報給人魚管理局的時候,顧璟洲阻止了他們。他將在荒星怎麽遇到薇安的經過說了一遍,尤其點明了薇安可能是被送去皇室的禮物,這讓師陽頓時皺眉,暫時息下了要上報的心思。


    “小洲啊,人可不能因為長大就變壞啊!”師陽又說了一句。


    顧璟洲茫然,他不知道師爺爺何出此言,自己難道哪裏變壞了嗎?難道就因為他現在沒有好好的整理自己的形象,有失家族顏麵……?


    薇安躲在水草間,隻露出一雙眼眸觀察著四周,嘴裏吐出一連串泡泡。在有人又有靠近意圖的時候又折了幾片水草擋住自己。


    應殊筠轉頭請教顧璟洲,“怎麽讓她不怕我們?”


    “……”很想說他也不知道,但顧璟洲還是思考了一番,“可能你們需要裝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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