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降臨了,沒有絲毫意外的紅月,但那不是人類以往所見的任何一次紅月,這迴隻有紅色的月牙掛在天上,地平線盡頭出現了無數攢動的個體,那些東西朝著每一個人類的聚居點進發,沒有猶豫,沒有遲疑,隻有無限的進食欲望在驅使著它們。


    大地震顫,煙塵浮起,看起來沒有盡頭的喪屍群體和各種異變怪物互相踩踏著,向著避難所前進,它們的規模過於龐大,龐大到讓人看不到盡頭,與避難所裏區區的數十萬人相比起來,那些恐怖的喪屍就像是沒有盡頭的潮水,讓人眼中隻有絕望。


    所有的大規模武器都已經失靈,隻有槍械,火炮這些基礎的火力裝備還能生效,但工廠和運輸已經停擺,所有的武器裝備隻能依靠人拉肩扛去到前線,士兵們帶著武器彈藥,站在避難所外的工事後方,端著手裏已經有些因為手汗而顯得粘膩的槍械,緊盯著前方夜幕下,看不清多少,隻知道在不斷靠近的喪屍群。


    一名前線的指揮官站在工事中央,他也同樣穿戴整齊,一手拎著武器,一手拿著簡易的大鐵皮喇叭,發表著最後的演講:


    “各位!我是你們的指揮!我們即將打一場硬仗!現在,請檢查你們手中的槍械!歸置好彈藥!確認無誤後,堅守好己方的陣地!我們沒有支援!重複一遍!我們沒有支援!我們隻要讓一步,後麵的避難所就危險一分,我們要做的就是守住!守到天亮!明白了嗎!”


    “明白!”


    士兵們哪怕聽不清這名指揮說的話,也都是在拚命的迴答,他們比誰都清楚自己站在這裏的職責,也比誰都明白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麽,其中甚至有不少是經曆過不止一次紅月的老兵,他們的家人,朋友,或許早早的就在過往的紅月中喪生,他們的家早就沒了,沒了牽掛也就沒了畏懼。


    月亮逐漸升高,怪物群如約而至,點亮著火把的工事裏響起了第一槍,密集的火舌吞吐,前方的怪物們被密集的金屬風暴短時間內撕扯成了一地碎肉。


    對於沒有情感的怪物而言,除非把它們徹底消滅,不然的話它們就隻會朝著前方不斷地前進,直到視野內不再有任何食物存在。


    當第一隻喪屍靠近到了工事五十米距離之內時,戰鬥的節奏出現了轉折,簡單的槍械已經沒辦法抵擋這些喪屍的腳步,它們離著工事的距離越來越近,已經快到了這些士兵的麵前。舔食者這樣的怪物穿插在喪屍群中,它們完全不用在意普通喪屍的死活,直接踩著其餘喪屍的屍體衝進了最外圍的工事中,長滿了倒刺猶如荊棘的舌頭輕鬆洞穿了兩名士兵的身體,才在數十人的集火攻擊中,發出嘶吼不甘倒地。


    這是戰場上出現的第一個傷亡,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戰場上突然出現了一條黑漆漆的裂縫,穿著黑色作戰服的人從裂縫裏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人,沒有交代,沒有指示,這幾個人目標明確的朝著那無盡湧來的喪屍盡頭衝了過去,如同割開皮肉的利刃,輕鬆把這無盡的潮水撕開了幾個口子。


    「永夜」的暗物質空間投放在了屍潮中央,如同橡皮輕鬆擦去了一大塊汙跡,他懸浮在半空,不斷地控製著暗物質進行吞噬合並,出現了頹勢的戰局因為他的出現,獲得不小的喘息機會,下麵的士兵也同樣受到了鼓舞,工事和陣線臨時堅守住了,沒被直接淹沒。


    這些能夠解決燃眉之急的人,是避難所五局為數不多的高級戰鬥力,他們每一個都有護下一座避難所的能力,但因為避難所的分布的較散,他們趕去其他地方也需要不少時間,所以他們就成了救火隊一樣的存在,去替壓力過大的避難所解決部分壓力,防止徹底傾覆。


    因為喪屍們太多了,多到幾乎看不到盡頭,這些四級以上的異化者就算是拚盡全力,也很難把這些喪屍全都殺死,而且如果這些喪屍在避難所外圍死亡的過多,那避難所在度過紅月後,也隻能因為無法周圍環境無法治理被廢棄,所以這就是一個近乎無解的死局,隻有拖到天亮,拖到紅月自動消失,一切才能迴歸正常。


    楚喬懸停在了一處避難所附近,他停在半空,看著那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喪屍群,掀開了自己的裝甲麵罩。


    楚喬沒有第一時間加入戰場,他在等,等那些“觀察者”現身,他覺得引發這樣的事情必然要有理由,哪怕他不知道這理由是什麽。楚喬從日落以後都在等著,保持著安靜,他時刻在提醒自己,這些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和他類似而已,他沒必要救人,完全沒有必要。


    槍裏的子彈打空了,士兵們就拿著武器跳出工事和喪屍肉搏,鮮血淋漓的傷口出現在那些士兵的身上,他們的胳膊被撕扯,身體被拉拽,軀幹被洞穿,那些跳出工事的士兵依舊還在揮舞著手裏的武器,直到喪屍越過他,撲咬向了工事後方,這士兵才在最後關頭,拉開了身上的手榴彈。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在避難所的外圍形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炫麗煙火。


    “這麽大的規模,還真是……壯觀。”


    說出這話的時候,楚喬麵無表情,他慢慢地下降高度,直到差不多離地隻有十多米的距離時,一支暗金色的權杖出現在了他的手裏:


    “我一開始還以為,我看到這些會走路的‘被動’,能產生一些興奮感,看來,我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白色的冰球出現在了楚喬的上空,那冰球在灰暗的天空下,反射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純潔瑩白,寒冷的氣息伴隨著一陣突如其來的寒風,吹得人渾身不由得激靈了一下,有人的視線忍不住看向了楚喬所在的方位,他們看到了一輪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白色“月亮”。


    瑩白的“圓月”忽然開始向下滾動,它的速度並不快,甚至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顆在慢悠悠滾動的玻璃球,它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短短十多米的距離,仿佛消耗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遠的時間。


    沒有聲音,沒有爆炸,安靜地出奇,白色的冰悄無聲息的封住了下方無數湧動著的喪屍,那些喪屍的動作統一被定格,又在同一時間碎裂成滿地的冰碴。


    冰塊碎裂以後,半空中的楚喬身體忽地就開始僵硬,他竭力控製住自己的身體,接受那股洶湧澎湃的力量,他睜開眼睛,紫色的豎瞳中所亮起的,是完全不同於先前的光芒:


    “我就知道,這樣子會讓我‘稍微’難受一會兒,不過這次,我可不會打鐵來消耗力氣了……”


    約莫十分鍾後,天空中再次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裂縫,「永夜」率領的救火小隊如期而至,當幾個人從永夜的暗空間裏走出來以後,看著下方的場景,所有人都麵露狐疑之色:


    “呃……我們這裏是不是來過了?”


    永夜掏出了一張紙質的地圖,他對照著這一路支援過來的避難所,每一個他們去過的避難所上,都有一個紅色的“○”,這些圓圈從他們這一路過來到現在,已經畫了足足六個,拋開永夜利用暗空間隧道趕路的時間,他們的支援速度已經不算慢了。


    “這裏我們沒有來過,是其他人幫忙的,這樣也好,我們省點兒力氣,去下一個。”


    於是,接下來便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麵,接連五個避難所,永夜全都白跑一趟,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避難所外圍的土地,與其說是被喪屍包圍,不如說是被天災席卷後的災區。


    有些地方是大片的土地被冰雪覆蓋,有的則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火山噴發,還有一片地區像是被龍卷風給襲擊了一樣,連地麵上的土都被硬生生刮去了一層,最為讓「永夜」他們幾個人驚訝的,是第五個避難所,這裏已經不是和之前一樣隻消滅一部分的喪屍了,而是一整片城區外,有著極為清晰的分界線。


    分界線內,是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分界線外,是一片黑色,宛如被什麽墨汁從上到下潑透了的黑暗大地。


    地上散發著的恐怖能量,讓永夜這個能夠控製暗物質和暗空間的人,都感到一陣心驚:


    “這裏也被人清理過了。”


    旁邊的人順勢接話:


    “嗯,但是我怎麽感覺,這能量波動有點熟悉呢……”


    “暗能量,是和我類似的暗能量,級別不在我之下,至少有我全力出手的水平。”


    永夜降下了高度,朝著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走了過去,幾名正在打掃戰場的士兵聽到了有人靠近,立刻端起武器,等看清了來人身上穿著的作戰服後,立刻漲紅了臉行了一禮:


    “長官好!”


    永夜不和這些人廢話,開門見山:


    “紅月爆發的危機,有人來支援你們了?”


    士兵抹了抹臉上的沾染的泥灰,擦掉不知是泥水還是汗水,雖然疲憊,但掩蓋不住眼中的感激:


    “是!那一定是五局派來的長官吧!十分感謝支援。”


    永夜看著士兵的眼睛,他在確認對方有沒有說謊:


    “來的人長什麽樣,你看見了嗎?”


    士兵大致迴憶著自己見到的畫麵:


    “看到了,但沒看清,大體上能看到是一個穿著黑色作戰服,身上冒著光的人,我就隻看到了一眼,他走得太快了。”


    永夜點了點頭:


    “嗯,知道了。”


    說完之後,他帶著幾個人一起轉身離開了當前的避難所,跟隨著永夜的人忍不住出聲詢問:


    “你有線索了嗎?”


    永夜開辟出暗空間通路,率先走了進去:


    “沒有,而且我們的任務不是找人,是處理災情,去下一個地點。”


    ……


    楚喬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的身體也在不斷地顫抖,連續十多個避難所被他一口氣闖了下來,他現在已經快要抑製不住那種身體裏不斷翻湧著的力量了,楚喬隨意瞥了一眼自己的麵板,“黑霧之力”,“地獄使徒”等各種具備成長性的能力,已經全都突破了六位數,甚至那些不是依靠幾率獲得的被動能力,已經快要逼近七位數的了。


    楚喬隻覺得自己身上無比的燥熱,他早就脫掉了黑鷹裝甲,完全依靠自身的奔跑和“逐影”來趕路,從一開始需要借助於飛行才能迅速往返,到現在幾乎可以無視空間距離的使用“逐影”趕路,楚喬已經明顯感受到自己的正在發生某種蛻變。


    他現在整個人像是一團燃燒著的火焰,身上不斷地在向外散發著藍紫色的輝光,周圍的空氣更是灼熱的可怕,他一步步地向前挪動,每一口唿吸產生的能量,都能產生如同極光般耀眼的痕跡。


    但是,他始終保持著清醒,盡管身上一片燥熱,像是被火爐灼燒著,楚喬也沒有任何失去理性想要發泄的衝動:


    “唿……這種感覺,就像是蒸溫度過高的桑拿一樣,感覺再過一會兒,我就能直接徒手燒開水了……”


    他還不知道,自己現在身上這些光芒,差點驚掉了某人的下巴。


    卡拉正盯著眼前的屏幕,兩隻如同碗口般大的眼睛眨動了一下,抬起觸腕捅了捅身邊正計算著來迴航行時間,布置著計劃的巴頓:


    “那是什麽?這個下級生命的能量強度怎麽突然這麽高,已經快接近我們的生命層級標準了?”


    巴頓不以為意的繼續在麵板裏輸入著航行日程:


    “早就和你說了,這船上的生命能量探測裝置是二手的,款式也很老啦,出點毛病什麽的很正常,別放在心上,這個探測器最高隻能探測到比我們弱一些的生命強度,可能是經常放在我們身邊使用,被我們的生命能量影響了,出了故障而已啦。”


    卡拉盯著生命探測器,觸腕摸了摸自己的圓潤的腦袋:


    “是這樣嗎?”


    他不是很死心的對著自己掃描了一下,發現數值依舊是那個極限數值,沒有任何變化,才無奈的把儀器關掉:


    “真是的,都說了不要買這種二手的東西,我們又不是沒錢。”


    巴頓規劃好了飛船設置,坐迴到自己的位置上,喝了一口不明液體:


    “我說,有沒有錢是次要的,這艘船是不記名購入的,適合我們這樣的人,幹完這一票,我們手頭上的錢不會少,到時候再換艘更好的。”


    卡拉隨手拉動飛船上的開關,繼續加大電磁病毒輸入:


    “行吧,那讓你的那些人開始行動吧,他們的改裝是你提供的,應該都有抗幹擾的能力吧?也該登場了,讓沒價值的東西徹底消失,我們之間的小打小鬧也能出個結果。”


    巴頓隨手點下了一串信號的發送代碼,順帶著和自己的同事兼損友搭話:


    “反正這迴我不管輸贏都虧了,碳基生物還是不適合機械進化,下次找其他下級文明捕獵,我要用生物技術。”


    卡拉不在意的應著:


    “行,都隨你,反正都是我贏的多。”


    ……


    裁決首領坐在桌子前,他的身體突然坐直,用力地拍下了桌子上的按鈕,給所有達到四階的人形發布了一張有實時定位的電子導航地圖:


    “所有人!行動!獵殺所有高階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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