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被楚喬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他放下了手裏的麵包,同樣是沒有畏懼的和楚喬對視著:


    “你看我做什麽?”


    楚喬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


    “沒什麽。”


    他重新審視了一遍這個叫做沙迦的小女孩,這一次不由得他不慎重考慮。


    楚喬除了偶爾抽技能會坑一點,其他多數時間都是在倚仗著麵板裏出品的東西的,而且在他需要的時候,該有的效果,從沒有出現過差錯。


    所以楚喬很重視原型目鏡給出的信息,同時也連順帶著,重視起了這個女孩剛才所說的話:


    “我很認真的問你,剛才那些話,是你瞎說的嗎?”


    女孩搖著頭,眼眸微微低垂。


    也不怪楚喬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這個女孩雖然說的話很簡短,透露出來的信息還是相當多的。


    首先,這個女孩知道夜梟的存在,且了解那是一個會吸食人血的家夥,而且這個女孩知道自己遇上夜梟會死。


    這一點來說也無可厚非,按照她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來看,剛才那個小混混欺負她哥哥,她都沒能力阻止,就可以說明很多事情。


    在沙迦的身體裏確實有可能蘊含著某種強大的力量,隻是那種力量她還無法使用。


    “那為什麽你說你死了,我就會死,我們兩個之間,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楚喬繼續追問,他問出了這個問題,就是想看看女孩要如何迴答,隻要給出的答案合理,有足夠的可信度,楚喬或許會真的選擇幫她。


    女孩的眼睛眨了一下,她抬起了頭,灰白色眼睛裏中蘊含著的那道奇異的光彩,慢慢的暗淡了下去。


    她此時表現的有些疲憊,精神上看起來萎靡了不少,兩隻眼睛也沒有之前睜得那麽大了,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迴答了楚喬的問題:


    “我看到,那個怪物先吸幹了我的血,也吸幹了哥哥的血,然後……他就會吸幹你的血,沒人打得過他……”


    女孩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像是在陳述某種已經發生的事實。


    尤其是她現在正以著一種,仿佛站在時間軸更後麵節點上的旁觀者視角,來闡述一件尚未發生的事情。


    這種觀感就已經足夠讓楚喬感到十分的詭異。


    要不是因為原型目鏡能夠看出這個孩子身上的特異之處,楚喬或許真的會和之前一樣,覺得這個女孩隻是個會裝神弄鬼的小騙子。


    現在來看,這個女孩身上是確實存在特殊的能力……隻是楚喬仍舊搞不明白一點,她的這個能力“被動預知”,是不是屬於異化者的力量範疇呢?


    兩者之間最為明顯的區別,就是這個女孩的身上,沒有屬於異化者該有的力量。


    異化者的能力單一且特殊,但不管強弱,都會有肉體強化的部分,那麽從基本的角度出發,這個女孩如果是異化,至少應該會獲得一部分的肉體和肌肉的強化。


    再不濟,也應該有著類似於“念力”之類的能力,可從她剛才的表現上來看,她不僅沒有比別的普通人強,相反還因為視力受損,變得比普通人更弱。


    假如異化者裏,有能夠“主動預知”這種超現實主義力量的個體存在,且那種人對追殺楚喬的委托有興趣的話,楚喬覺得自己不管怎麽隱藏,恐怕都是逃不過裁決追殺的。


    危機感忽然再次湧現出來,楚喬之前對這個世界不太理解,但現在的他大為震撼。


    沒等楚喬繼續問些什麽,在說完前麵那句話之後,沙迦原本拿在手裏的食物,突然從她的手裏滑落,一下掉在了地上。


    她的身體更是沒有任何跡象的軟倒了下去,就這麽倒在了馬路牙子邊上,小臉更是白的可怕。


    楚喬和那個男孩凱撒,眼睜睜的看著女孩倒了下去,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秒,凱撒火像是被火撩了屁股一樣,騰得一下跳了起來:


    “妹妹啊!”


    楚喬也趕緊湊了過去,蹲下身用兩根指頭輕輕壓了壓女孩的脖子,感受了一下對方的脈搏,接著他鬆了口氣。


    “還有心跳。”


    盡管楚喬並不是特別在意這個女孩的死活,但這個女孩剛剛說完了,她死之後楚喬也會死,然後“噶”一下倒了,這多嚇人……


    雖然兩者之間沒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可楚喬還是不大想觸這個黴頭——對於未知保持足夠的敬畏,才能夠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


    過了幾個小時,在天空逐漸黑了下來,沙迦在一張有著黴味的床上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前依舊是灰蒙蒙的一片,沒有任何的變化,凱撒就守在沙迦的床頭,屁股下麵坐著一張已經掉了漆的椅子,抓著她的手趴在床邊上,同樣沉沉的睡著。


    這裏是一間舊旅館,而且環境不是很好,但對於兩個曾經居住在孤兒院那種環境裏的孩子來說,已經說得上是久違的溫馨場所了。


    沙迦看不見這裏的境況,她隻敢用手輕輕摸了摸,身上還算鬆軟的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哥哥。”


    趴在床邊的凱撒感受到了妹妹爬起來的動靜,他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沙迦,你醒了。”


    “嗯。”


    沙迦微微掃視了一下房間,沒有看到她想象中的東西,這是讓她感到遺憾的地方:


    “好人叔叔不在這裏,他走了嗎?”


    “沒,他在外麵,我不讓他陪著你,沙迦,他真的是好人嗎,我還是不太信……”


    盡管吃了楚喬的東西,凱撒仍舊是犯著嘀咕,他對於楚喬的印象,還停留在楚喬一個招唿嚇跑了壞人的時候——能夠讓壞人那麽害怕,隻能是更壞的壞人。


    麵對著凱撒的質疑,沙迦保持了短暫的沉默,她有件事沒有說出來,暫時也不想說出來——她在之前確實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但在遇到楚喬之後,她能夠從楚喬身上看到一點微弱的“光”。


    她看不見楚喬的模樣和輪廓,但她能夠輕鬆的鎖定楚喬所在的位置,並且和楚喬對上視線。


    就是因為那一束已經久違了的“光”,讓她在長久以來灰暗裏,得到了一絲期待和慰藉。


    她之所以提出要跟著楚喬,也是因為能夠從楚喬身上,感受到莫名的吸引力,那仿佛是一種來自生命源初的親近感。


    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父母死在了那場爆發的災難裏,沙迦甚至覺得楚喬可能是她的長輩。


    ……


    另外一邊,楚喬正坐在桌子前,整理自己身上的裝備,他在想一件事:


    “如果這個女孩的能力是預知未來的話,那麽,這個未來是否能夠改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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