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克市唐人街)


    元旦到來了,又是新的一年。


    已經22歲的墨小俠走在街上,看著迎風飄落的微微細雪,心中有些許苦澀。


    路上零星的車輛駛過,濺了周圍的行人一身泥。店鋪內的風車菊已經跌的不能再跌,依舊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去喝一杯吧——”


    這樣想著,墨小俠鬼使神差般得走向一間酒吧。


    酒吧內隻有幾個稀稀拉拉的客人在飲酒,墨小俠的到來並沒有引起酒保的過多驚訝。


    “來點什麽?”酒保淡淡地問道。


    “來件青啤——”


    “——要冰的。”墨小俠想了想,補充道。


    酒保應了一聲就去拿酒了,墨小俠開始百無聊賴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喲,這不墨多多嘛。”


    多多尋聲望去,錯愕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怎麽不能在這裏?”


    唐曉翼很自來熟地和多多勾肩搭背起來。


    多多看著原先比自己高很多的唐曉翼如今卻比自己矮上一頭,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我說,你還不能喝酒吧?”


    “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訓我了?”唐曉翼笑道,“雖然我的身體停留在泡密密爾泉的時候,可我的心理年齡早就是大人啦。”


    多年前,在一次謎境冒險中,唐曉翼為了掩護dodo冒險隊撤退,和小夥伴們分道揚鑣。當唐曉翼再次歸來的時候,他的容貌卻沒有絲毫變化。


    多多想起了一位故人曾說過的話,凡事皆有代價。作為治愈漸凍症的代價,時間再也無法在唐曉翼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某種程度來說,這可以算是“永凍”。


    “來吧,這次我請。”


    啤酒很快就端上來了,唐曉翼很是熟練地開啟了兩瓶,順便推給了多多一瓶。


    多多毫不客氣,拿起來就猛灌了一大口。


    說實話,有點冷,正好可以讓自己清醒一下。


    “別光顧著喝,你怎麽會在這裏?遇見什麽事了嗎?”唐曉翼看著多多喝,自己一口沒沾。


    “唉,說來話長。”


    多多正愁找不到人倒苦水,於是開始聲情並茂地說了起來。


    ……


    那是一個晴朗的秋天午後,在圖書館裏,多多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女朋友,她翻動書頁的模樣是那麽美。


    “我要去m國學習了。”眼前的粉發少女看上去很是猶豫,她用翻書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痛苦。“你也知道,這是我媽的主意。她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次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所以,多多,我們分手吧。你值得被更好的人去愛。”


    那之後,過了幾天。


    粉發少女戴著漂亮的蝴蝶結,穿著格子裙拖著大行李向機場的方向走去。


    多多眼睜睜地看著少女漸行漸遠,卻一句挽留的話也說不出來。


    “四年!我和她的四年青春!我父母去世後,是她一直在我身邊。現在她去往了遠方,而我,隻有一片無底的空洞籠罩在我心……”


    多多越喝越多,越喝越停不下來。


    “所以你就來找她了?”唐曉翼問道,“但是你不知道她的具體位置,隻能一個一個碰碰運氣?”


    “……”


    多多歎了口氣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唉,讓我說你什麽好。”


    唐曉翼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裏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多多沒頭沒腦地說了這樣一句,“那時候,白非還在。”


    “已經十年了,”唐曉翼露出一絲苦笑,“那時,洛基也還在。”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十分默契地吞下了啤酒。


    “唐曉翼,”此時多多已經有些上頭了,卻還在逞強,“你有什麽經驗嗎——我是說,關於戀人方麵的。”


    “我隻能說,時間會帶走所有的恨,還有所有的愛。我曾經也喜歡一個人,可是,她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什麽意思?她死了嗎?該不會是希燕吧?”


    唐曉翼笑笑,沒有說話。


    “多多,我好像還沒跟你說起過我們羽之冒險隊的冒險經曆,現在,我就和你說說。”


    唐曉翼伸出手來,隻見上麵戴著一枚草戒。隻是草戒的顏色早已褪去,隻剩一片蒼白。


    “那幾乎可以說是我們羽之冒險隊經曆過的最危險的謎境。”


    唐曉翼說道,“香巴拉,s級謎境。為了破解這個謎境我們可付出了不少力氣,甚至還和某個十分危險的組織扯上了關係。最後我還差點犧牲了。”


    唐曉翼談起往事,仿佛如數家珍,卻絲毫不在意。


    “是那個眷屬幫了我們,我們才能平安無事。對了,現在七位眷屬也已全部隕落了,這還真是無常……”


    “那草戒是眷屬送給你們的?”多多努力維持著意識,“所以說,現在……”


    “眷屬已全部隕落,他們所留下的聖遺物自然也失卻了應有的功效。不過就算不失效,我也用不到了。”


    唐曉翼摘下自己的草戒,“流動的生命才算是生命,靜止的生命隻是一灘死水。多多,這枚草戒送給你,留個念想吧。所有人都會離開的。”


    “謝謝……”


    多多看著這草戒,仿佛又想起了曾經的快樂時光,忍不住落下一滴淚來。


    ……


    等到酒吧打烊的時候,多多還留有意識,唐曉翼卻已經醉成了一灘爛泥,動彈不得。


    “就這還請客呢……”


    多多買完單後,試圖拉起唐曉翼,卻是徒勞。萬般無奈之下,多多隻好背起唐曉翼。


    已經很晚了,本就人不多的街道是基本看不到車的蹤影,打出租也成了泡沫。


    好在多多臨時租的房子離酒吧並不遠,他背著唐曉翼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挪去。


    微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下,月亮悄悄爬上了天邊,在月光的照耀下,多多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雖然沒能碰見她,但能遇見唐曉翼,也不錯。


    多多很久沒有想過,關於自己和其它小夥伴們的事。如今,小夥伴們各自有成,所幸還有唐曉翼跟自己一起鬼混。


    迴到家中,已經晚透了。


    多多將唐曉翼扔在床上,又犯起了難。自己租的房子隻有一張單人床,唐曉翼爛醉如泥,自然不能指望他自己清醒走迴家。睡一起的話,又太擠——多多已經不是小學生了。


    “唉,出去找個網吧包宿過夜吧。”


    多多捏著口袋裏僅剩的幾張錢幣,不由得感到一陣肉疼。


    就在多多準備出門時,一雙手拉住了他的衣服。


    “別走……”


    唐曉翼半醉半醒中說著夢話,“他們都走了,請你別離開我……阿……”


    “……”


    多多歎了口氣,坐在床邊陷入了沉思。


    “真是拿你沒辦法。”


    在聖斯丁學園,麵對垂死的唐曉翼多多都沒有放棄,這下要叫多多拋下唐曉翼?這很難的啦。


    多多蜷了蜷身子,臥在了唐曉翼身邊。


    好在唐曉翼還是少年模樣,不然本就質量不結實的單人床就要塌了。


    困意襲來,多多打了個哈欠,順手關上了燈。


    “唐曉翼,晚安。”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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