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素整個人就像是沒了力氣,柔弱的看了李非一眼,柔弱中且帶著幾分幽怨。


    李非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沉寂中。


    李非向著她走了過去,俯下身,在唿吸可聞的距離上細看她匆匆修飾的妝容,還有化妝品也遮不住的眼袋。


    淡淡的玫瑰香精氣味撲麵而來。


    “怎麽有眼袋了,睡不好?”


    秦素素白了一眼,嬌嗔著說道:“這是臥蠶!”


    李非便咧著嘴說道:“快算了吧,眼袋就是眼袋,什麽臥蠶......又是哪個大聰明發明出來的新詞兒。”


    “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秦素素不依,氣道:“這就是臥蠶!”


    李非隻好改口:“好好好,你說是啥就是啥,你開心就好。”


    秦素素看著一臉敷衍的李非,唿吸加重了幾分,然後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個死直男,一迴來就氣我!”


    李非向著她送過去一個英氣的笑容。


    秦素素翻了個白眼,然後便開心了起來,她忘情的伸出了胳膊,攬住了李非的脖頸,將李非硬生生拽了過去。


    兩個人擠在一張椅子上,看著窗外的海天一線,遠處有幾艘貨輪正在緩緩移動,可是移動的速度實在太慢,畫麵就像是定格了。


    幽幽中。


    秦素素呢喃著說道:“你不去過你的踏實日子,迴來做什麽?”


    李非輕聲說道:“來看看你。”


    秦素素卻有些萎靡,輕聲說道:“你幫不上忙的。”


    她明亮的眼睛變得黯淡,向著李非發出了輕聲細語的警告:“不要推開那扇窗,你不知道推開了這扇窗,窗戶後麵是什麽。”


    李非應了一聲:“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兩個人趕忙分開。


    秦素素又開始埋頭辦公,李非則坐到了沙發上,看著一個不認識的職業裝美女走了進來。


    職業裝美女看到李非的時候有一點吃驚。


    秦素素若無其事。


    李非卻向著新來的漂亮女秘書,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好。”


    漂亮的女秘書呆了呆,趕忙點了點頭:“您好,請問您是......”


    李非向著她笑了笑:“我是李非。”


    女秘書有點茫然。


    晚上,下班後。


    醫院。


    前唿後擁中。


    李非和秦素素並肩站在一起,看著醫務人員把董事長抬上了擔架,用被子捂的嚴嚴實實,搬進了一輛加長凱迪拉克。


    李非和秦素素也上了車,向著秦家大院的方向開去。


    董事長迴家了,住進了私人護理病房。


    秦素素終於鬆了口氣,和李非兩個人來到了自己的小院,連妝都沒有卸掉,便在疲憊中沉睡了過去。


    李非並沒有打擾她,而是一個人坐在門廳裏,喝著傭人送來的熱茶,看著外麵光禿禿的葡萄架。


    葡萄熟了一茬又一茬,豪門倒下了一家又一家,後來人卻依舊前赴後繼,削尖了腦袋往上爬。


    夜晚的靜謐中。


    李非走到了門外,看了看不遠處的秦家祖墳,在心中權衡著秦素素送給自己的忠告。


    “不要推開那扇窗......”


    李非知道她是真心實意為了自己好。


    在小院裏徘徊了片刻,李非走迴了門廳,從桌子上拿起了一盒待客用的華子,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煙草的刺激下,李非清澈的眼中閃爍起了一絲冷冽。


    第二天。


    周末。


    來探病的人很多,卻被秦素素毫不客氣的拒之門外,隻是把幾位平時與秦家交好的長輩請了進來。


    秦正傑苦心經營了半生的大風證券,自然不會輕易倒下,隨著幾位島城大佬紛至遝來,很慷慨的表示願意增資大風證券。


    秦素素眉頭又舒展了一些,在幾位長輩大佬麵前表現的很得體。


    李非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古井不波的心中泛起了微微的漣漪,對“養望”這件事又多了幾分理解。


    得益於董事長的苦心經營,不錯的聲譽和口碑,各方大佬紛紛施以援手,大風證券不會倒下。


    可李非知道這並沒有什麽卵用,因為這世界上最堅固的堡壘,從來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鄭家也是有大風證券股份的,不太多,也不算少,大概手握18%,董事會裏也是有人的。


    三房也有3%。


    大房手裏雖然握著30%的股權,在董事會裏牢牢占據著3個席位,卻遠遠達不到絕對控製。


    以大風證券這麽大的體量來說,是不可能讓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家族絕對控股的,島城不允許這麽牛b的證券公司存在。


    遙想當年。


    李非大概知道二房,三房是怎麽來的,也曾經是這幾家人從無到有,抱團創業的一個過程,那又是另一段故事。


    到了這個故事的結尾,隨著掌舵人的倒下,就會變得一地雞毛,然後會上演一場喜聞樂見的大型狗血劇。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李非壓下心中的浮想聯翩,和幾位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大佬閑聊了幾句,大佬們對李非很客氣。


    很欣賞李非的一位大佬,關切的問道:“小李啊,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明人麵前不說暗話。


    李非便坦誠的說道:“我考慮了很久,如今的飲品都是針對年輕人推出的,卷的實在太厲害了。”


    頓了頓。


    李非便輕聲說道:“我賣蛇草水,涼茶賺了一些錢,接下來我想改造一下新海集團的生產線,推出幾款新產品,主要定位於中老年人健康飲品市場。”


    “我想做無糖茶飲,還有一款涼白開。”


    實體大佬些許有些意外,認真的想了想,便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這個想法很好,針對中老年人的飲料市場確實很值得開發。”


    幾位大佬議論了幾句,都表示了讚許,對這個天才的想法很感興趣,已經開始商量著要投資李非的新海集團了。


    “不錯。”


    “後生可畏呀。”


    在幾位大佬的嘉許中,李非表現的很沉穩,很低調。


    秦素素很驕傲。


    實體大佬便歎了口氣:“可惜了。”


    這位大佬當年第一次見到李非,就對李非很賞識,隻可惜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讓這位長輩覺得十分惋惜。


    終究是有緣無份。


    唏噓中。


    幾位大佬還沒走呢,鄭大勇便快馬加鞭的趕來了,同行的還有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


    門打開。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過來,向著諸位大佬打了個招唿,又向著秦素素送來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


    “素素,很久不見了。”


    “迷死油。”


    從男人略帶著閩南味兒的漢語裏,蹦出了幾個發音蹩腳的英文單詞,讓幾位大佬紛紛皺起了眉頭。


    細看整個人的樣貌,眉宇之間長的跟鄭燦有幾分神似。


    也隻是神似。


    這人長的比鄭燦帥多了。


    禮貌性的寒暄中,李非看著男人坐到了秦素素的另一邊,心中不禁生出了一陣厭惡。


    這一刻。


    李非看著這個男人,就像是看到了穿著西裝的孔乙己,向著人們顯擺著自以為正宗的蘇格蘭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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