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方翠柔的車尾燈消失,李非便不動聲色的收迴了目光,從窗口前徐徐離開。


    迴到囡囡的病房,看著她的小臉因為發燒變得紅撲撲。


    李非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覺得似乎好一點了,已經不像剛才那麽燙了。


    病房裏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中。


    李非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病床邊上,輕輕替小丫頭揉著手腕,盡力替她緩解輸液帶來的疼痛感。


    看著輸液管裏的藥液,一滴一滴落下。


    李非陷入了沉思。


    下半夜。


    蔡小京睡醒了,便匆匆忙忙從樓下跑了上來,接替李非擔負起了看護的任務。


    李非又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病房,來到了醫院的停車場。


    坐進車裏。


    放下了備用機。


    李非掏出了另一部蘋果4s,找到了趙德生老婆的電話號碼,嚐試著給趙太太打電話。


    可電話根本打不通,是個空號。


    李非很理解這位趙太太的擔憂,趙太太也是公司董事,可是手裏的股份不多,大概隻有5%。


    她和兩個兒子在米國南加州,應該也在觀望形勢。


    李非也不著急,很快又把電話打給了自己昔日的好友,那個三角洲退役的混蛋特種兵。


    這次電話很快打通了,電話裏傳來了一陣粗鄙的咒罵聲,還有放肆的大笑聲。


    “wtf!”


    異國的男人一張嘴,就是一串阿邁瑞卡國罵。


    李非把電話拿開了一些,挖了挖耳朵,忍不住輕聲咒罵了起來:“這貨肯定又磕了。”


    李非等到頹廢的男人清醒了一些,才付了他一萬美金,讓他去把趙太太找出來。


    這件事很容易辦到,這混蛋是南加州的地頭蛇,而當地的高檔社區就那麽幾個。


    趙太太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於是短短兩個小時過後。


    當電話再次打通的時候,李非終於聯係上了趙太太,向著她發出了和藹的問候。


    “大嫂,想找到你可真難啊。”


    趙太太強自鎮定的說道:“李非啊,你什麽意思,怎麽還讓人跑到我這裏來了?”


    李非又和藹的說道:“大嫂你別誤會,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在趙太太的警惕中。


    李非發出了好似魔鬼一般的呢喃:“大嫂,你可是趙哥的原配,你們倆還沒離婚吧?”


    趙太太警惕的說道:“沒有啊。”


    李非便善意的提醒道:“我就說嘛......所以趙哥在新海集團的股權是不是有你一半?”


    一聽這話。


    趙太太愣住了,然後略帶著幾分期待的問道:“肯定是啊!”


    “怎麽說,老趙的股份還能要的迴來嗎?”


    李非淡定的說道:“能啊,股權本來就是你們夫妻的共同財產。”


    趙太太一下子就心動了,趕忙問道:“我那一半股權,你覺得能拿迴多少?”


    李非便沉吟著說道:“這可不一定,這要看趙總的案子怎麽判,他這些年欠了人家多少錢,清償債務後還剩下多少。”


    “試試吧。”


    李非便又蠱惑道:“這麽大一筆錢,你真舍得就這麽扔掉?”


    趙太太急了,趕忙說道:“我舍不得啊!”


    李非微微一笑,拿捏了趙太太之後,便開始給她出謀劃策:“大嫂,我覺得你還趕緊買機票迴來處理一下吧。”


    趙太太當然不敢,支支吾吾了起來。


    “這......好像不太方便。”


    形勢不太明朗,她當然不敢迴國。


    李非便又開始給她出主意:“大嫂,你要是不太方便迴來,我看這樣吧,你先跟趙哥起訴離婚。”


    這是很關鍵的一步。


    因為隻有趙德生夫妻開始打離婚官司,然後才會涉及到股權糾紛,才能爭奪公司控製權。


    李非想要的就是糾紛。


    想了想。


    李非又鎮定的說道:“大嫂,你這麽辦,你提了離婚之後,再給我寫一份委托協議,授權我來處理這些股權。”


    電話裏安靜了下來,趙太太開始認真的思索起來,這一係列操作將會帶來什麽後果。


    李非有十成的把握,她一定會給自己授權,因為她對於這些股權本來不抱什麽希望了。


    可是現在又看到一點希望,她一定會同意。


    終於。


    趙太太很快明白了過來,趕忙說道:“好,我馬上簽協議,那就拜托你了啊,小李。”


    李非便爽朗的笑著說道:“大嫂你真是太客氣了。”


    趙太太趕忙又說道:“你放心,事情要是辦成了,大嫂是不會虧待你的!”


    兩個人又交流了幾句,趙太太便掛掉了電話,忙著去起訴離婚,做協議授權了。


    李非不動聲色的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準備給公司的小股東們打電話,聯絡他們一起行動。


    時間很快來到了周一。


    新海集團的股價,又收獲了一個跌停。


    李非卻帶著臨海最好的三位大律師以及一群小股東,出現在了新海集團的大門口。


    打開公文包。


    李非取出了兩份傳真複印件,一份是趙德生夫妻的離婚協議書,另一份是委托授權協議。


    把傳真向著保安隊長亮了亮。


    李非便認真的說道:“你領多少工資,你能不能做主,你要是做不了主,又不讓我們進公司,我可要報警了。”


    保安隊長嚇壞了,趕忙讓開了路。


    李非便帶著一大群人長驅而入,徑直走進了新海集團的會議室,然後安靜的等待著。


    沒過多久。


    方翠柔帶著人趕來了,李非卻把臉轉開了,懶得搭理她。


    三位大律師起身走了過去,和方翠柔交流了起來。


    幾位重金聘請的律師都很專業,當即把《公司法》,《證券法》搬了出來,開始跟方翠柔扯皮。


    這種扯皮當然不會扯出任何結果。


    這種董事長夫妻打官司離婚導致的公司控製權糾紛,除非雙方達成和解協議,結果就隻有一個。


    公司停牌核查,股票暫停交易。


    雙方爭執不下。


    李非一個眼色,大律師撥通了監管部門的電話。


    再然後。


    新海集團的股票被交易所宣布停止交易,一場財富瓜分的盛宴戛然而止。


    李非看了看方翠柔鐵青的臉。


    摸了摸鼻子。


    李非心裏很清楚一件事,如今自己已經坐上了談判桌。


    隻要自己和趙太太不同意和解,新海集團的股票就永遠沒辦法交易,複牌將會遙遙無期。


    李非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身為一個草莽,便隻有一個辦法可以破局,還得是老辦法。


    掀桌。


    誰都別吃了!


    下午。


    市兒童醫院。


    囡囡的病已經好多了,退燒了,醫生建議迴家靜養。


    辦好了出院。


    李非便用羽絨服把小丫頭包了起來,抱著她走出病房,然後便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方翠柔。


    方翠柔的臉色很差。


    匆匆一瞥。


    李非麵不改色,也懶得再嘲諷她,便抱著囡囡快步離開。


    晚上。


    家中。


    李非讓自己的傳媒公司開始推流,新海集團又登上了財經版的熱搜,可是劇情已經變了。


    忽然之間。


    這場大戲變成了董事長夫妻鬧離婚,爭奪股權的狗血劇。


    傳媒全力推送。


    在短短半個小時內,輿論開始發酵,本就在峰尖浪口上的新海集團,再次成為輿論的焦點。


    三股東帶著一群小股東,還有董事長夫人的授權大鬧公司......


    雙方為了爭奪公司控製權吵成了一團,險些上演了全武行,各種謠言滿天飛,編的有鼻子有眼。


    一旁。


    蔡小京吃驚的問道:“接下來會怎麽樣啊,非哥?”


    李非淡定的說道:“水已經渾了,當然要在渾水裏摸魚。”


    蔡小京又開始發懵。


    李非便隨口說道:“我的資金沒有成本,她和那些機構的資金是有成本的,有時間成本,融券利息的成本。”


    “你說誰會著急呢?


    蔡小京似懂非懂。


    李非的目光卻像是看穿了時空,看到了方翠柔難堪的臉,不管這股權紛爭的結果如何,現在事情已經鬧大了,還驚動了監管部門。


    作為一名大風證券的高級經理,她已經把事情搞砸了。


    冷冷一笑。


    李非嘲諷的說道:“這人啊,一定不能忘本,一定要搞清楚自己在這個社會裏的位置。”


    不管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如何,方翠柔都已經出局了,因為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超過了她作為一名證券公司經理人的權限。


    並且她的老板現在一定很生氣,會非常憤怒,很很想掐死她。


    當方翠柔的野心,跟她職業經理人的權限不匹配了。


    她把自己撐死了。


    猝死。


    方翠柔早就忘記了,她自己在這個社會裏真實的位置,其實沒有她自己想象中那麽高貴,她真的不比李非高貴多少。


    她甚至都不姓張。


    “一個高級經理人,不過就是個高級打工仔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公司老板呢?”


    李非不知道在這場財富的遊戲裏,誰會是最後的贏家,不過方翠柔肯定是輸的最慘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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