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翠柔一連打了七八通電話,李非才慢吞吞的接了起來,幽幽的說道:“喂,嫂子,找我有事?”


    方翠柔很急切的說道:“舉報信怎麽迴事,趙明波......”


    就在方翠柔最急切的時候,李非忽然掛掉了電話,然後按下了關機鍵,隨手把手機擱在了桌子上。


    比不接電話更壞,更能激怒一個人的方法,就是接了電話,然後在她說到最關鍵的時刻掛掉。


    她就會覺得很莫名,很惱火,想摔東西。


    此時。


    李非似乎看到了某一個房間裏,著急上火的方翠柔狠狠砸爛了手機。


    在白霞怔怔的注視下。


    李非向著她輕聲說道:“生活裏的小智慧。”


    白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可真是太損了,這算什麽智慧,這是整人的學問嗎?”


    李非不以為然的摸了摸鼻子,笑著說道:“是。”


    整人確實是一門大學問。


    李非依舊淡定的說道:“劍隻有懸在頭上,還沒有落下的時候才是最嚇人的。”


    白霞便輕叫了起來:“對對對,這個我知道,那個達什麽......之劍!”


    李非輕聲說道:“達摩克裏斯之劍。”


    白霞點了點頭,看著監控畫麵裏死人一樣的趙明波,輕聲呢喃了起來:“這......這是花了多少錢啊?”


    李非淡定的說道:“80萬。”


    白霞眨了眨眼睛,開始琢磨了起來,花費80萬讓趙明波生不如死,和花80萬讓他人間蒸發的區別在哪裏。


    很明顯。


    李非的辦法更好,不髒手,不濕鞋,看起來輕輕鬆鬆的,卻讓趙明波永世不得翻身了。


    此時此刻。


    一定有很多人想讓趙明波永遠閉嘴。


    一比較。


    白霞覺得自己那些老套的手法,確實有點上不了台麵了。


    良久。


    白霞才輕輕歎道:“這世道真的讓人看不懂了。”


    李非淡定的應了一聲:“嗯,時代變了。”


    在白霞的迷茫中,李非走了過去,隨手關掉了監控軟件,眼中的冷漠讓人不寒而栗。


    冷笑著。


    李非淡漠的說道:“把他電腦和手機裏的監聽軟件盡快刪掉。”


    白霞趕忙說道:“好。”


    接著李非又淡然說道:“用不著叫人上門,遠程控製就能辦到。”


    白霞錯愕問道:“是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


    李非篤定的說道:“可以的。”


    白霞半信半疑,趕忙拿起電話,打給了那個很仰慕她的臨海大學計算機係學生,然後跟對方交流了起來。


    看著她眉宇間洋溢的風情,李非盡量讓自己變得心如止水,而這場輿論風暴還在持續。


    熱度已經起來了,怎麽也得三五天過後才會消退。


    李非親手製造了2012年的第一個熱搜。


    靜默中。


    白霞輕聲問道:“這到底是個什麽時代?”


    李非想了想,才油然說道:“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好的時代。”


    白霞安靜了片刻,忽然很感興趣的說道:“你這是怎麽玩的啊,怎麽能造成這麽大的影響,教教我。”


    李非輕聲說道:“好。”


    “很簡單,先去各大論壇發帖,舉報,把證據放出去,再給微信群的白嫖黨們發個雞腿,讓他們去製造熱度。”


    “白嫖黨領了雞腿就會賣力氣,然後便會引來大量吃瓜群眾,成本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就叫人力資源。”


    “最重要的是,這個話題剛好能戳中所有人的痛點,能讓人們義憤填膺。”


    話剛說完。


    李非好像察覺到了什麽,打開幾家大型網站看了看,忽然發現話題熱度被鎖了。


    李非便趕忙要來了白霞的手機,打給了趙記者,兩個人在電話裏交流了起來。


    “好,200萬,我知道了。”


    放下手機。


    李非開始給趙記者轉賬,又該打錢充值了,又撒出了200萬,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人不狠,站不穩。”


    既然已經把桌子掀了,李非當然不打算就此收手,然後便冷聲說道:“不讓我上桌吃飯,那就都別吃了!”


    說這話的時候。


    白霞又有點傻眼了,從李非英氣的臉上看到了狠,辣,以及頭角嶄露的崢嶸。


    不動聲色中忽然出手。


    不出手則已,出手便是一刀封喉,就像是李非家傳的戳腳絕技那樣冷,脆,幹淨漂亮。


    白霞唿吸急促起來。


    李非便又向著她輕聲說道:“我心裏有數,發舉報信的趙斌趙記者也不是一般人。”


    “人家也是名校畢業,也有自己的人脈。”


    白霞迴過神來,應了一聲:“我認識他,他是趙德生的外甥,在臨海晚報工作,還是那個什麽協會的呢。”


    李非笑了笑,輕鬆的說道:“對,協會的。”


    充值續費之後,熱度開始繼續發酵。


    白霞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很快就放棄了。


    “搞不懂。”


    李非又笑了笑,搞不懂就對了。


    因為在這個草莽紛紛崛起的時代裏,一些傳統行業會被顛覆,隻手遮天會變得越來越難,再然後會發生一些更加光怪陸離的事。


    白霞不再糾結,從書房裏走了出去,從酒櫃裏拿出了半瓶沒喝完的五糧液,還有兩個杯子。


    李非看了看她。


    白霞趕忙說道:“這不得喝一杯嗎?”


    李非隨口說道:“好。”


    二兩五糧液喝了下去。


    李非便又忽然說起了方翠柔,口氣開始變得嘲諷:“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有致命的弱點。”


    “曉嵐那位大嫂啊,她最大的弱點是妒嫉,小肚雞腸,這是她的性格缺陷也是命門。”


    “很容易被人拿捏的。”


    白霞也喝了二兩,目光變得朦朧。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


    白霞忽然說道:“你呢,你的命門呢?”


    然後李非便沉默了。


    白霞撇了撇嘴,她當然知道李非的命門是誰。


    片刻後。


    李非悶聲說道:“姐,你別說話了,隻要你不說話,你就是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喝酒吧!”


    白霞趕忙說道:“哦,不讓說就算了。”


    然後她真的把嘴巴閉上了。


    不說話了。


    李非把剩下的一口酒喝掉了,便站了起來,看上去很灑脫的說道:“我先走了。”


    白霞趕忙問道:“你喝了酒就別開車了,你要去哪啊?”


    李非隨口說道:“我不開車,我去曉嵐家睡。”


    白霞這才想起來,張曉嵐在這個小區裏也有房子,離的還很近,隻需要走幾步路就到了。


    看著李非穿好外套,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門關上。


    白霞有點懊悔。


    一轉眼。


    兩天後,新海集團。


    二樓會議室。


    年前的最後一次董事會開的波瀾不驚。


    趙德生接受了李非的和稀泥方案,把親弟弟和老婆之間的紛爭壓了下去,上上下下都滿意了。


    趙德生不知道從哪裏借來了1.2億短期貸款,其中的8000萬用來做廣告,4000萬用來發年終福利。


    這下子所有人都滿意了,可新海集團本就多如牛毛的債務又多了1.2億,繼續向著深淵滑落。


    “短期貸款......”


    李非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短期貸款意味著利息很高,還款期很短,意味著過了這個年,新海集團的債務就要崩盤了。


    散會了。


    各部門開始忙碌了起來,看上去紅紅火火的氣氛中,李非又來到了總經理辦公室,跟趙德生閑聊了起來。


    趙德生心情變好了一些,開始擺弄起了茶具。


    一杯熱氣騰騰的普洱遞了過來。


    李非趕忙道謝:“普洱......不便宜吧。”


    趙德生應了一聲,看上去很隨意的問道:“你最近是不是跟趙斌那小子混在一起了?”


    李非沒否認:“嗯。”


    趙德生有些好奇,又問道:“你們兩個折騰什麽呢?”


    李非誠實的說道:“我跟趙記者一起開公司,做傳媒行業。”


    趙德生答應了一聲:“哦,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是真的搞不懂,我連智能手機都玩不明白。”


    李非正要說話的時候。


    桌子上的內線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趙德生接起了電話跟門衛說了兩句,然後便錯愕的問道:“你說......誰來了,哪個方經理?”


    “找誰?”


    “快請她進來吧!”


    掛上電話。


    趙德生看著李非,有些吃驚的說道:“大風投資的方翠柔方經理來公司找你了,看上去很急。”


    想了想。


    趙德生狐疑問道:“這可是個能人啊,你把她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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