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看著今日份的《臨海晚報》,頭版頭條上的文章,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必須在謠言大範圍傳播之前,把這些報紙銷毀掉。


    還要讓報社和網站把稿子撤了!


    否則......


    李非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變成這場創業大潮裏的炮灰,變成時代裏的一粒塵埃。


    李非不想死。


    權衡過後。


    李非的人脈圈子裏找了一圈,發現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新海集團的趙德生,那位曾經被李非狠狠收拾過的趙老板。


    幽幽中。


    李非輕輕歎了口氣:“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李非是很不願意說出這句話的。


    因為這句流傳很廣泛的名言,看上去是至理名言的話真的很惡毒,正是因為這句話的廣泛傳播,人的道德才漸漸開始淪喪。


    這就是一句看似正確的屁話,為利益至上者,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此時李非心中想的十分通透,創業這件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下一次可未必會這樣順利。


    所以李非不打算冒險,想要保住自己的心血,也容不得再優柔寡斷了,


    幽幽中。


    李非輕聲說道:“此路不通,那就走別的路。”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


    “動物園嘛!”


    李非冷漠的說道:“不論是在動物園裏,還是在非洲大草原上,能對付鬣狗女王的隻有一種生物,這種生物叫做雄獅。”


    趙德生這頭在臨海稱霸二十年的雄獅老了點,牙都快掉光了,看上去時日無多了,不過再怎麽也是一頭獅子。


    可再老的獅子也是有點餘威的。


    所以李非打算借一借趙德生的勢,把鮮美可口的肥肉送到他的嘴邊上,看看他不會把這塊肉吃下去。


    當李非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白霞立刻急了,發出了一聲失控的尖叫:“我不同意!”


    她看上去很抗拒,看上去有些情緒激動。


    “你瘋了啊,跟趙德生合作......他不是人的!”


    李非早就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想了想。


    李非便輕聲說道:“小梅,小京,你們先迴去吧,我跟霞姐說幾句話。”


    李梅和蔡小京趕忙答應了一聲,然後從房間走了出去。


    門關上。


    白霞臉色略有些蒼白,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李非開始翻箱倒櫃,翻了半天,終於在電視櫃的抽屜裏找到了半包煙,然後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吸了一口煙。


    李非覺得舒坦多了,看了看臉色鐵青的白霞,心中很清楚該怎麽安撫她,說服她配合自己。


    李非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找,卻還是走過去抱了抱她,幫著她挽了挽大波浪的秀發,露出了耳朵。


    湊到她耳邊。


    李非柔聲說道:“聽話......這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在李非的安撫下。


    白霞很快便安靜了下來,略有一點不太自然的說道:“你自己去找他就好了啊,為什麽一定要我陪你去?”


    “我真的不想見到他。”


    李非不假思索的說道:“你是公司二股東,你要是不同意,以後免不了會鬧矛盾,就是是為了囡囡吧。”


    這個理由終於把白霞說服了。


    白霞無奈的說道:“好吧。”


    李非笑了笑,輕輕在她柔軟的肩膀上捏了一下,白霞的耳朵便又泛起了紅暈,看起來有點發燙。


    果然。


    人說服自己真的隻需要一個理由。


    於是白霞便走到了一旁,拿起電話打給了趙德生,李非叼著煙走到了陽台上,順手解開了幾顆衣服扣子。


    天很冷。


    李非卻覺得莫名有些燥熱。


    目光所及之處,夜幕籠罩下的臨海大學燈火通明,末班的公交車從遠處經過,依稀能見到巨大的車身廣告。


    李非算了算時間,還有十來天廣告就要到期了。


    該續費充值了。


    這種商業模式真的停不下來。


    過了一會兒。


    身後傳來了白霞的聲音:“好了,可以走了。”


    李非點點頭,把煙頭一掐,穿上了外套,跟白霞兩個人從家中走了出去,向著約定的地點趕去。


    晚上十點。


    白霞跟趙德生約定的會麵地點,在鶴鳴小區附近的一家茶樓,精裝修的茶樓內外燈火通明。


    想必這裏應該是趙德生的老巢,也是會客,打麻將的地方。


    茶樓大門外,李非和白霞下了車,一抬頭便看到了守在門外的幾個人,是鄭軍和他的幾個手下。


    幾個人穿得西裝革履,看上去人模狗樣,剛剛從醫院裏出來的鄭軍十分狼狽,額頭還是一片青紫。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鄭軍帶著人迎了上來,向著李非罵罵咧咧了起來:“你還敢來?”


    李非也沒當迴事兒,隻是敷衍著說道:“行了,你但凡還有點心氣兒,也不至於進醫院了。”


    看著這位長期花天酒地腐蝕下,已經被酒色掏空的軍哥,李非同時也看透了新海集團在資本年代裏的苦苦掙紮。


    被風投機構打壓的,絕對不止李非一個人。


    走過去。


    李非拍了拍鄭軍的肩膀,輕輕把他推開,然後向著茶樓裏正在喝茶的趙德生打了個招唿。


    “趙總,你女兒還要不要了啊?”


    一樓茶室裏。


    趙德生沉聲說道:“讓他們進來。”


    鄭軍和幾個打手隻好默默的讓開了路,讓李非和白霞兩個人走了過去,看上去真的沒什麽心氣兒了。


    茶室裏。


    裝修的風格十分典雅古樸,讓人不禁想起了一個成語。


    附庸風雅。


    一進門。


    李非便看到了趙德生身後的牆上,寫著的一副名家字帖,十分隨意的狂草也沒個人樣。


    大致能認出來也是一句話。


    “曲則全,枉則直。”


    李非忍不住啞然失笑,這竟然是《道德經》裏的一句話。


    茶樓,名人字畫,附庸風雅,標準的上個世紀暴發戶,而實際上這位趙總連小學文化都不具備。


    李非並沒有嘲諷他的意思,因為自己學曆也很低,可文化和學曆根本就是兩碼事。


    至於那個時代的暴發戶,為什麽要假裝自己很有文化。


    這道理也很簡單。


    他們也不願意學習文化,可是他們發現沒文化,沒見識,在這個時代裏真的混不下去了。


    看著李非臉上的笑容。


    趙德生眉頭皺起,冷著臉說道:“你笑什麽?”


    李非岔開了話題,又笑著說道:“趙總,這字兒誰寫的啊,哪個名家的字這麽難看?”


    趙德生冷哼了一聲:“書畫院的一位名家,一個字十幾萬呢,怎麽......你也想買一副迴去?”


    李非啞然失笑。


    在趙德生兇狠目光的注視下,李非篤定的說道:“你上當了,趙總,這句話不對。”


    “曲則全,枉則直,你就不覺得這話有問題嗎?”


    李非懷疑的說道:“《道德經》告訴你遇到事情要委屈求全,然後就能做個好人了,這話說的通嗎?”


    幾句話把趙德生說的愣住了,竟然真的懷疑起來了。


    似乎。


    他早就覺得這話有問題。


    李非便又篤定的說道:“這是《道德經》通行版裏的話,是被人改過的,帛書版裏不是這樣寫的。”


    “原文應該是曲則金,枉則定。”


    再然後。


    趙德生認真的想了想,便忍不住罵罵咧咧了起來:“他姥姥的,我也早就覺得這話狗屁不通了!”


    “又上當了。”


    李非便哈哈大笑了起來:“找那個名家算賬去,你看,趙總,我替你挽迴了不少錢吧。”


    趙德生咒罵了幾句:“這個書畫院的孫子膽子可真大,他連《道德經》也敢改啊?”


    李非油然笑道:“他可沒這麽大膽子,改《道德經》的也不止一個人,也不是現代人,也許是宋朝人,或許更早吧。”


    趙德生一臉錯愕的摸了摸鼻子,掩飾了一下字跡的尷尬。


    露怯了。


    尷尬中。


    趙德生又看了看白霞,才隨口問道:“坐。”


    李非便又淡定的說道:“不坐了。”


    看著這位趙總斑白的鬢角。


    李非不再囉嗦,十分灑脫的說道:“趙總,有沒有興趣合作,在我的公司裏參上一股?”


    頓了頓。


    李非更加坦誠的說道:“趙總,我的日子快過不下去了,你的新海集團的也不好過吧,咱們這樣的人是該抱團取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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