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什麽都知道,不但知道還出手救了若蘭,絲毫沒有避嫌。如此恩情讓掌珠感激不已,便又對元貞拜了拜。


    「傅姑娘何須行如此大禮,快起來。」


    「您救了若蘭該當大禮。」那掌珠接著又拜,直到元貞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讓她再繼續拜下去了。


    「傅姑娘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元貞語氣依舊溫和。


    掌珠答道:「您既知她的身份,那麽她的遭遇想來您也是清楚的,她這一輩子實在是太過於可憐,如今總算脫離的苦海,隻求她後半生能平穩的渡過,無憂無慮就足夠了。」


    元貞道:「我自贖了她,便會安頓好她,傅姑娘不用擔憂。」


    「二公子大恩大德,讓我不知說什麽好,如今還有一事要求您答應。」


    「傅姑娘不用顧慮,請說來。」


    「若蘭之前遭遇可憐可悲,她問我她的家人我說因為家鄉遭了洪災家人都沒有了,她也信了,所以還請二公子替我將這個善意的謊言繼續圓下去,別戳穿它,好不好?」


    倒不是什麽為難的事,元貞一口就答應了:「我答應你。」


    「實在是太感謝您。」掌珠激動得不知說什麽好。


    楚元貞待掌珠說完了話,他才悠悠道:「正好我這裏也有一句話想請傅姑娘指教。」


    「二公子請說。」


    「你對謝姑娘的事如此熟悉,又處處替她考慮,敢問你和她是什麽關係?」


    那掌珠迴答說:「我是她的姐姐。」


    楚元貞當時就愣在了那裏,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掌珠,好半晌才道:「據我所知她的確有一異母姐姐,可是她那異母姐姐已經死了。」


    「她那個姐姐的確死了,我是她的新姐姐,二公子知道這點就夠了。」


    楚元貞一時無話,傅掌珠對楚元貞感激不已,如今見他願意替自己圓謊,心中再沒什麽顧慮,因此便要告辭。元貞依舊無話。


    掌珠轉過身去要開那扇房門,手剛搭上門閂,一隻大手卻突然覆了上來阻止了掌珠的動作:「你的話漏洞實在太多,叫我很難相信你,你今天必須和我說明白了,你到底是誰?接近我們王府,接近我身邊到底所謂何事?」


    掌珠心裏一顫,她抬眼看向了他,跟前這男子麵如冰霜,眼中閃著幾絲凜冽的寒意,與往日的溫文爾雅大相徑庭,她眸光閃了閃答道:「二公子放心,我從來沒有存什麽歹意,自然也不會對王府造成任何的威脅,我也沒那個能耐,還有接近您……純粹是想掙幾兩銀子,別無他意。」


    「你依舊無法對我據實已告是不是?你就不怕我對若蘭心存歹意?」楚元貞說出這話時咬著後槽牙,帶著幾分薄怒,就是這句要挾的話卻能將掌珠拿捏得死死的。


    「你……竟然拿若蘭來威脅我?」


    「她不就是你的軟肋麽?」


    這樣一針見血的指出,讓掌珠打了個寒顫,不過這楚二公子這一招的確高明,她不得不軟弱下來:「求您放過她,她都這般了,您還要怎樣糟蹋她。」


    這樣帶著哭腔的乞求是楚元貞第一次聽到,原來這個木頭人也是個有感情的。他依舊冷言冷語的說:「我能不能放過她,得看你如何迴答。」


    掌珠雙膝一軟便跪了下來:「二公子您到底要打聽什麽?」


    楚元貞這次沒有去拉她,而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薄唇輕啟:「你不是傅氏女,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掌珠在他的注視下無處遁行,若蘭在他的手上,她不得不妥協。不過他即便知道若蘭是謝家女還能替若蘭贖身,不論怎樣說都是謝家的恩人,他行事穩妥,並不是那起輕浮之人,或許將實情告知他也無妨,至於他信不信那是他的事了。


    內心經過短暫的交戰後,掌珠終於答道:「我是謝家三女,是若蘭的姐姐。」


    楚元貞冷喝了一聲:「你胡說!謝家三姑娘早在兩年前死了,你為何要冒充她?當我是不認得她是不是?」


    「我是傅氏女,也是謝家三女,二公子若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這事蹊蹺,我也難和您說清楚。」


    這樣荒唐的話楚元貞如何會信,隻當跟前這女子是存心戲弄他,他眼睛一閉再不看掌珠,冷漠的說道:「我知道是問不出什麽來了,你走吧。」


    「二公子還是不信麽?我和若蘭是異母姐妹,她的生母是父親的周姨娘,周姨娘是祖母做主給納的。我母親姓徐,是鬆鶴齋徐大夫的幼女。我母親徐氏一共生養了三個孩子,我是唯一的女兒。二房裏就我和若蘭兩個女孩兒,她的左邊耳朵後麵有一顆米粒大小的胭脂痣,她小我兩歲,是七月初七的生日。也因為這個日子祖母不喜。我們家七哥和我最親近,曾教我習武,練習謝家拳,母親教我習醫,我又在外祖跟前學習過兩年,所以您前麵問我為何會製撥雲散,這是我外祖親傳的,我母親也會製這藥。元嘉八年九月十一,鎮撫司副使荀紹帶了他的部下衝進了將軍府宣讀了聖旨,謝氏一族被滅……」


    「女眷們都關押在西山的羈候所裏等待發落,在那裏我才見識到了什麽是人間地獄,那些獄卒不是東西,他們……我那大伯娘那麽剛烈要強的一個人,後來竟然撞柱而亡就死在我的腳邊,我跟著母親學習幾年的醫術,到頭來卻連自己的親人也救不了……」


    「那天應該是冬月了,具體是哪天我也記不起,說有人要買我,兩個獄卒負責押送,那天的陽光猶如夏天般熾烈照得人睜不開眼睛,後來我暈過去了,等到再醒來時就發現成了身穿喜服的新娘子,那新娘子是要送去衝喜的,前一刻才上過吊幸好被人救下了,如今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掌珠將所有的來龍去脈都仔細的講述了一遍,那是她認為跟前這個男人值得信賴,藏在心裏的秘密快兩年了終於在這一日悉數向他吐露,如此荒唐的事,他是不會相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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