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芊這一覺睡了足足三天。


    中間醒來吃了兩次飯,吃飯還洗個澡刷個牙,又迴到床上躺著休息兩天,沒多久又睡著了。


    直到第四天的時候,她淩晨五點終於睡醒了。


    孟硯辭過來找她,她已經在看書了。


    不知為何,她的氣質已經發生了轉變。


    “春耕的效果很好,顧玄知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已經把烏桓到慕容部落中間的部分全部都收攏在手中。再往北,就是高句麗。高句麗暫時不動,他的目標是直接向北繼續擴散。那也是慕容部落的地盤,他打算直接攻打下來。”


    孟硯辭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剛醒就跟我討論這個?”


    “我以後估計都會這樣。而我們能聚在一起的時間本身就不多。我要合理利用這雙倍的時間。”孟芊芊很認真。


    “顧玄知什麽時候擁有這麽強大的武力了?”


    孟硯辭錯愕。


    孟芊芊垂下眼睫,聲音微啞:“古代的戰爭很殘酷,爭奪地盤的目的,也隻是為了生存。有些時候,那些小部落的人呢,想法就是很簡單。誰給他們飯,能讓他們吃飽飯,不被凍死,誰就能活下去。”


    “……”


    多麽樸實無華的道理。


    “顧玄知親自帶人,搶地盤,開荒種地。還帶手下的人蓋房子搭炕。原本已經被打走的那些部落的人,都選擇留下來,加入他們。”


    “一來二去,地盤就不自覺的擴大了。”


    孟芊芊拿著地圖,在上麵做了基礎標記:“他帶著人,從這裏,直接到了這裏。隻要我是我標注的地方,他都去過了。有部落占領的就打,沒有部落占領的就自己派人駐紮。由於是一點點擴散過去的,人在源源不斷的湧入。”


    說到這裏,孟芊芊眼底都放著光。


    “說句很殘忍的話,很感謝這場瘟疫。這場瘟疫,讓天元城在草原上打響了名頭。顧玄知派出去的人,哪怕隻有幾個,都會受到尊敬。他們利用在部落裏學習過的知識,運用到生活中。”


    “開春了,大地化凍,建造房屋,建造廁所。讓那些不落的人能徹底紮根。也是對他們生活習慣的一種改變。這樣的改變,提前了幾千年。”


    孟芊芊抬眸平靜地看向孟硯辭:“小舅,你覺得誰會拒絕這樣的進化?人類是群居的生物,他們骨子裏埋藏著的是安定的生活。一想到隻要囤積足夠的柴火,就能熬過寒冷的冬天。不用放牧,也有足夠的糧食。哪怕是冬天,也能在另外一個小房間裏種上點新鮮的蔬菜,夠一家子人吃。他們還會抗拒天元城的人帶來的變化嗎?”


    不能!


    沒有人能。


    一切都是必然的。


    孟芊芊休息幾天,就把修路的東西全部都塞進去,給孟硯辭送過去。


    她把自己所有的積分都兌換了,即便如此,積分還是源源不斷的增長。


    怎樣都用不完。


    她用攝像機,拍下了正式的曆史影像。


    尋找到了很多遺失的古籍。


    保護了很多本該死掉的文人,偷偷地把他們送到了天元城。


    春去秋來。


    草原上的變化日新月異。


    第一次秋收到來。


    天元城的人激動地跪在地上為神女祈福。


    “神女萬福!”


    “神女……”


    天元城,中心最大的廣場上是用水泥砌成的。


    光滑,幹淨,沒有任何塵土。


    成山的麥子攤在上麵晾曬,孩子們在邊緣興奮的奔跑。


    所有人看到麥子都激動的想要落淚。


    他們有糧食了!


    再也不會凍死了!


    種植大米的基地也豐收了。


    沒有脫殼的稻穀裝在麻袋裏,堆積如山。


    這裏隻有軍隊把手,並沒有其他的人。


    這邊的糧食比天元城收獲的麥子還要多。


    顧玄知走過去,把糧食全部都收起來。


    手下的將領早就見識過顧玄知的神通,並無人喧嘩。


    “主公。”


    顧玄知望著一望無際的平原,心中和手下的將士一樣的激動。


    他從未想過,在這片寒冷的土地上,能夠種出這麽多的糧食。


    “秸稈按照神女的指示,就地燒了。”


    這是保護良田。


    “屬下遵命。”


    帶頭的將士立刻安排人去處理此事。


    留下了馬匹和牛羊所用的草料,剩下的全部都當作肥料,在田裏燒了,反饋給大地。他們還到山上去砍荊條,把他們在這裏生活的產生的糞,堆積起來,開始漚肥。


    等到來年開春,這些肥料撒到田裏,才能讓種子漲勢良好。


    即便如此,肥還是不太夠。


    顧玄知用相機拍下照片,提筆給孟芊芊寫信,寫好信,他把裝滿糧食的空間一並拿給孟芊芊。


    與此同時。


    已經在洛陽成為貴族座上賓的孟芊芊,接到顧玄知的信,看到那麽多糧食後,眼底的笑意都遮不住。


    “肥不夠?”


    孟芊芊輕笑。


    那就讓她給顧玄知一個大大的驚喜好了。


    “玄冬。”


    一身勁裝的男子聞聲從外麵進來,恭敬道:“娘子。”


    “孟福久還沒迴來嗎?”


    “前幾日傳信來,差不多就是這幾日了。”


    孟芊芊纖細的手指有節奏的敲著軟塌,精致的眉心微微蹙起,沉思片刻,才道:“之前,讓他派人去收夜香的事情是誰負責的?”


    這件事玄冬還真知道。


    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冊子,按照拚音,翻到了夜香那一頁。


    “是丁牟。”


    “入了秋,要開始漚肥了。這件事務必要重視起來。這些肥料有大用途。”孟芊芊自從到了洛陽,就讓孟福久跟那些收夜香的人搭上關係。


    那些人原本就無人理會。


    家宅修建的再好,依舊是無人願意與他們接觸。


    孟福久收了夜香。


    還特意讓那些人把夜香送到指定的地方。


    他給的價錢也足夠讓那人心動。


    不用自己處理夜香,還能直接賺到銀錢,沒有人不願意。更不要說,人家用的可不隻是銀錢,還有用錢都買不到的鹽和糖。


    沒有人能抗拒這些。


    玄冬立刻道:“我親自過去一趟。”


    “派人你盯著點,一旦出現問題,就趁早解決,不要耽誤了大事。”孟芊芊如今輕鬆了些許,也隻是些許。


    攤子越大,問題就越多。


    玄冬沉聲說:“明白。”


    傍晚,玄冬迴來了,恭敬地匯報:“娘子,丁牟已經安排人在漚肥了。按照您說的,還往裏麵添加了很多腐爛的植物等等。”


    “丁牟做的很好。”


    孟芊芊一句話,玄冬就在小本子上記上丁牟的功勞。


    這些到了年底可是要獎勵的。


    小本子上很多人的下麵都是空白的。


    隻有名字後麵寫滿字的人,才會得到獎賞。大家夥都鉚足了勁在幹。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要替我在這裏守著。七日後,或者是一個月後,我就能迴來。此事,隻有你知,謝萱知。旁人若是問起,就說我舊疾犯了,去養身體了。”


    孟芊芊此言一出口,玄冬就急了。


    “娘子,您要去哪兒?”


    “嶺南。”


    孟芊芊身份不同,本事逆天。


    玄冬跟在她身邊,自然也知道一些。


    “您去嶺南?身邊不帶人怎麽能行?”玄冬很不放心。


    孟芊芊抬眸:“怎麽?難道我還能讓自己受委屈不成?今年,南邊發生水災,大片疆域被淹沒。良田顆粒無收,災民不斷朝著上京湧入。可你看到幾個災民?”


    她的唇角勾起譏諷的弧度。


    “這天下早就有了亂象,皇帝卻視而不見。”孟芊芊抬起手,直接摘掉一朵名貴的菊花,雪白柔荑輕輕撚之,菊花碎了一地,“宮裏傳來消息,皇上要親征高句麗,不隻是皇貴妃看中了我們的銀子,手都伸過來了。皇上也早就盯上了我們。這次,你把所有的銀子都以天元商行的名義撒出去,救一救這天下的百姓。你給宮裏透個信兒,讓她伺機而動。不怕皇帝不一意孤行,他想要攻打高句麗,群臣無人讚同,那就讓她再添把火。”


    孟芊芊眼底閃著冷芒。


    她早就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十八歲,剛畢業的清純女高。


    短短一年的時間,她早就變了。


    身上多了一股矜貴的不容令人質疑的上位者之氣。


    她本人卻毫無所覺,身邊人卻日漸恭敬。


    玄冬沉聲道:“我這就去安排。”


    “嗯。我走後,你們就大張旗鼓的花錢,糧食我們足夠多。”孟芊芊想到顧玄知送來的糧食,嘴角高高掛起,“銀子不白花,糧食不白送。務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天元商行。”


    將來天元城城主帶兵而來,百姓們才會認出真正救他們的人是誰。


    孟福久是連夜趕迴來的,他剛進宅子,就問:“娘子可是休息了?”


    玄冬搖頭:“並未。”


    “我去見娘子。”


    孟福久顧不得休息,也沒有洗漱,直接跑來見孟芊芊:“娘子,”


    “江陵楚家迴信了,這是楚家家主的信物。”孟福久雙手把盒子遞過去。


    謝萱接過來,捧到孟芊芊麵前。


    孟芊芊打開盒子,並未看家主的信物,而是取出裏麵的信,打開後不禁挑眉。


    搞什麽?


    這些話她還得找個禦用翻譯。


    孟芊芊提筆寫上字,連帶著盒子直接給顧玄知送過去。


    “江陵可還好?”


    孟福久麵色凝重地搖頭:“整個楚地幾乎被都大水淹沒,良田衝毀,房屋倒塌,百姓流離失所。越往南,豫章郡,武陵郡等十幾個郡都被淹了。百姓為了活下去,都不僅僅是易子而食。娘子,百姓們要活不下去了。而朝廷擔心難民湧入上京,設置了一道又一道關卡。即便如此,百姓們還是翻山越嶺,逃到上京,可那隻是極少的一部分。”


    孟福久直接跪在地上。


    明明一個字都沒說,可她知道,孟福久在求她,求她救下那些百姓。


    她隻是一個人又能做什麽呢?


    除非她是真的神仙。


    “你可知為何上古的神仙三過家門而不入?神仙也不是萬能的。”孟芊芊眼底的神情淡漠,不是她太冷血,而是她知道自己救不過來。


    天災人禍麵前,注定有太多的人會死。


    孟福久哽咽道:“娘子,我們就什麽都不做了嗎?朝廷無能,皇帝昏庸,連我們都無動於衷,那百姓還有何活路?”


    “之前讓你在各個郡縣買下的莊子,不是很缺人嗎?”孟芊芊點到即止。


    孟福久恭敬地給孟芊芊磕了三個響頭。


    “仆替百姓謝娘子大恩。”


    “這件事交給手下人去辦,你先休息。等休息好了,再來接手。”


    孟福久深深地跪拜,才退下去。


    朝堂上。


    慶煬帝勃然大怒:“小小的高句麗,不過彈丸之地,竟然向我大慶低頭,還妄想和我大慶平起平坐?簡直豈有此理。朕決定禦駕親征。命烏桓打頭陣。”


    “陛下,萬萬不可!楚地爆發洪水,淹沒了武陵郡,豫章郡等多個郡縣,受災百姓……”


    慶煬帝不等那老臣說完,麵色陡然陰沉下來:“若真是這麽嚴重,為何奏折裏絲毫沒寫?又為何,上京看不到任何災民?”


    “那是有奸人故意如此啊,陛下!”


    老臣顫顫巍巍地跪下。


    “太傅年事已高,都老糊塗了,就迴去靜養吧。”皇帝勃然大怒,沒再給太傅開口的機會,就讓人把人帶出朝堂。


    太傅倒了。


    還有誰敢說話。


    幾個諂媚的臣子,立刻上前吹捧:“陛下英明!進攻高句麗才是明智之舉,他們區區井底之蛙,焉知我大慶的強大?”


    “陛下禦駕親征,必然能一舉攻下高句麗,揚我大慶之威。”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就這樣輕鬆的把攻打高句麗的事情定下了。


    攻打高句麗,哪裏有銀子?


    還不如要增加賦稅。


    本就鬧了災荒,再加重賦稅,百姓根本就沒有活路。


    偏遠的地區已經開始發生暴動。


    背靠大家族的郡守早就逃了,逃不掉的摘了烏紗帽,給反賊當師爺。


    暴亂比是曆史記載的還要早。


    秋收過後,孟芊芊的技能再次升級。


    她能從現代去任何一個地方,然後可以直接去古代。


    也可以如以前一樣,從哪裏迴來,再從哪裏過去。


    這樣比較方便她行事。


    “我要去一趟嶺南,把種子給他們送過去。”她拿出自己標注好的地點,遞給孟硯辭。


    孟硯辭擔心地問:“嶺南?現在的嶺南你能去?”


    “為何不能?”孟芊芊低聲告訴孟硯辭,“小舅,我能躲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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