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氏笑道:「我聽表姐說近日你忙得很,所以也不敢隨意去叫你過來。」


    掌珠便又問:「娘娘的頭痛可好些呢?」


    「隔三差五的還是會疼,但情況已經稍減了。」


    「頭痛是很難根治的病,引起頭痛的原因也各種各樣,所以治起來麻煩。娘娘如今隻管放寬心。」


    上官氏笑答:「我已經盡量寬心了。如今叫傅妹妹過來是為一事。」


    掌珠知道世子妃叫她過來肯定有事,因此便問:「娘娘有什麽事情盡管囑咐。」


    上官氏神情溫柔的望著掌珠,又道:「這幾月來多虧了傅妹妹幫著調養,身子已經好了許多,所以我想問你討一劑利於坐胎的藥。不知傅妹妹覺得我這身體是否具備這個條件呢?」


    掌珠聽聞,先給上官氏把了脈,上官氏的脈象還不錯,她道:「既然娘娘的身體差不多複原了,要坐胎也行。隻是您之前身子受過損,隻怕要懷上孩子有些難處,需要的是耐心。」


    「有的是耐心,這麽幾年都過來了,我也不急於這一時,隻要傅妹妹能治,我就還有希望。」


    掌珠瞧著世子妃如此,不免想起初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那個驛館裏,如今瞧著氣色確實好許多了,於是便說:「隻要娘娘自己不放棄,肯定是有希望的。娘娘若需要,迴頭我給娘娘開張方子。」


    有了掌珠這話上官氏還擔心什麽呢,自是歡喜道:「那多勞傅妹妹了。」


    掌珠便一心斟酌如何用藥,正說著話,元亨進來了。掌珠忙起了身,那元亨瞥了一眼傅掌珠,笑道:「傅妹妹又過來了。」


    「是。」掌珠福了福,她也不便在此久留,便要去寫方子。元亨沒功夫理會掌珠,倒是關心起上官氏來:「你又哪裏不舒服?」


    「沒什麽,都挺好的。我叫傅妹妹過來說說話。」


    那元亨便笑了:「沒想到你和她倒能聊到一塊兒去,倒是稀奇事。」


    上官氏有問丈夫:「你是從哪裏來的?」


    元亨說:「從父王那邊來的,心裏惦記著你所以來瞧瞧。」


    掌珠給開了方子便與上官氏告了辭,依舊迴了百草堂。


    下午的百草堂沒有多少生意,她便去了後簷下做藥,做了沒多久,阿東送來了一封信。掌珠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便接過了信。


    那信是她叔父寫的,當初她不告而別,離開了陽縣大半年,如今叔父終於問起她來。信很快就看完了,隻是她一臉的平靜,瞧不出半點的喜怒來,誰也猜不出此刻她內心的想法。


    掌珠將那封信塞進了懷中,依舊埋頭忙活手中的事。


    又過了七八日的樣子,掌珠原在給人看病,突然捌月走來,急匆匆的向掌珠稟報:「表姑娘,請您趕快迴家去,傅老爺和傅夫人來了,說要見您。」


    掌珠冷漠的說道:「急什麽,沒看我正忙著嘛,一邊兒等著去。」


    捌月見這表姑娘果然一點也不著急,虧得他駕著車飛快的趕了來,早知道他就慢悠悠的過來了。


    掌珠看了一眼,跟前還有五六個病人,她是真的不急,依舊如往常般慢悠悠的與這些人看病,耐心的把脈,詳細的詢問病情,斟酌藥方。


    捌月心裏雖然急切,但也不敢催促掌珠。等到她忙完這些,已經是大半個時辰後的事了。掌珠坐久了,難免脖子發酸,她起身來舒展了下筋骨。那劉大夫便道:「東家小姐,這小哥已經等候多時了,還請你隨他去吧,醫館裏你也不用操心,橫豎有老夫在。」


    傅家人她不願意見,但已經找到杜家來,再怎麽嫌棄也得去見一麵,不然隻怕打發不了。


    她對捌月說:「那我們走吧。」


    捌月雖有怨言,然而也不敢多嘴便忙著去駕車。


    等到掌珠終於出現在清音館的時候,才發現外祖母的這間花廳上已經擠滿了人,傅朝先、章氏,還有許久不見的明月都在。


    杜老夫人一臉的凝重,眉宇間寫滿了不快,任誰都看得出她是極不喜歡傅家人的。


    掌珠還沒來得及去給叔父、嬸娘行禮。那章氏見掌珠進來了,慌得幾步走了過來,一把就拉住了掌珠的手,兩眼淚汪汪的看著掌珠,下一刻眼中的淚就滾落出來了,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的兒,你瘦了。臉色也不好,看著真讓人心疼。」


    下麵的羅氏聽見了這樣一番話,暗暗的撇撇嘴,可是一臉的鄙夷不屑。


    掌珠對這個嬸娘可沒多餘的話,那章氏又緊接著道:「大姑娘你也真是好狠的心,突然來壽豐,竟然連一句招唿也不打,沒有書信,連句口信也沒有。可把我和你叔父差點給急死,想著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就怕出個什麽意外,不然叫我們百年之後如何去和你爹娘交待。這些日子來,我們心心念念的可都是你啊。」


    掌珠麵對章氏的這番肺腑之言可謂是無動於衷,神情已經木木的。那杜老夫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的心裏本來就憋著一團火,嘴唇微抿,正色道:「當初我說養在杜家,親自教養她,你們不許,說會好好的待她,你們帶了她十年,就養成了這樣?我那女兒是個苦命人,沒想到外孫女也是苦命的,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該讓你們把她帶走。」


    章氏聽了這番話,也就放開了掌珠,兩步到了老夫人跟前,一臉委屈的說:「老太太,你這話倒讓人心寒,大姑娘我們養了十年,從一個小不點養成了個大姑娘,如今她是缺胳膊還是缺腿,是短了她的衣裳,還是克扣了她的飲食?這十年裏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太太這話倒叫人憋屈。」


    杜老夫人可是寸步不讓:「難道我還說差了不成,你們捫心自問真的對珠兒好過嗎?真的把她當自家女兒看待過,但凡盡一點心,也不至於讓她去給人衝喜。如今年紀輕輕就成了望門寡,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沒得為了幾個臭錢就賣女兒!」杜老夫人嘴角抽搐,越說越氣,身子哆嗦著額上青筋暴跳。身旁的姚大夫人見狀忙安慰了一句:「老太太息怒,當心身子。」


    章氏心裏可更加委屈就要和老太太辯解,傅朝先這時候起身說:「夠了,別再多嘴。」


    那章氏見丈夫不肯幫自己,淚水更似斷線的珠子一般,最後捂臉嗚嗚的哭了起來。明月何曾見過這樣的陣勢,早就唬住了,一時愣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


    孟大奶奶覺得這樣的鬧被下人傳出去有損杜家的名聲,她又是個八麵玲瓏的人,少不得上前拉住了章氏:「傅夫人別哭,老太太心裏不好受,多了兩句嘴,還請別往心裏去。」


    杜老夫人聽見了這句又啐了一口:「傅姓人家再也不許進我們杜家的大門,以後斷絕了往來,就當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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