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整理衣服的時候,看著鏡子的自己,脖子上的琉璃球五彩斑斕,本來還在忐忑地我,瞬間就充滿了力量。


    九點半,我和阿光,還有阿光帶來的修律師,一起到達了新海的辦公大樓下。


    阿光剛想下車,被我摁住了,“你待在車上。”


    阿光看了我一眼,他明白如今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還是妥協了。隻是下一秒我包裏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從我包裏拿出手機摁下了接聽鍵,“這是條件。”


    這家夥要是擰起來,比田間的牛還橫,我無奈地點點頭。隨後跟司機說了聲,“師傅,麻煩你帶他出去兜兩圈。”


    師傅應聲踩下油門駛離了新海,我迴頭就看到西西姐從樓上下來了。見我走過來,興奮地朝我揮手,小跑過來,說總監和李總都在會議室等著了。


    看到我身後跟著修律師,西西姐滿臉疑竇,“這位是?”


    “我朋友。”


    “哦。”西西姐笑得有些不自然,“那先上去吧!”


    十三樓不是多長的距離,西西一如往常分享著小說最近更新章節的數據反饋情況、網友的評論,語言組織盡是用心,畢竟悉數都是友好的聲音。


    三年多了,我第一次見西西姐,她還是個剛入行的新人。我是個新人,她也是個新人,兩個新人在一起,都有種一加一大於二的惺惺相惜的感覺。隻是與新海走到如今的地步,於她,到底是沒有兩全的辦法了。


    那時候我還不懂得分手的體麵,總想著盡快斬斷這一切,強硬到最後,弄得自己一身的傷,也沒有保全我想保全的一切。


    眼見我們走進去,李總率先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滿麵春風地朝我走來,“哎呀,海棠,來來來,快進來,坐坐坐。”


    “最近怎麽樣?身體不錯吧,我聽西西說你最近特別忙啊,本來還想找你來公司談談你小說影視化的事情,沒想到你去了趟內蒙古,也就沒打擾你,畢竟你們年輕人現在都喜歡什麽來著?啊,對,說走就走的旅行,玩的挺好的?”


    “挺好的。”


    “那就好。”看見站在我身後的修律師,李總試探性地詢問,“這位是?”


    “我自我介紹一下,”修律師禮貌地伸出手,“我叫修文凱,是華陽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律……律師?”李總握著修律師的手,眼睛閃過一絲詫異,笑容立刻尬在臉上。


    見我默認,還是很有風度的讓修律師坐了下來。


    隨後修律師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雙手遞到了李總麵前,李總掃了一眼文件上的標題後,立馬被坐在左側的cloris拿了過去,看清楚文件內容後,立馬從座椅上彈了起來,“你要跟公司解約?”


    李總沒有理會cloris的躁動,側身看向我,“海棠,這是不是太突然了?你看哈,你是咱們新海力捧的作家,不管是之前還是以後,新海都會將最好的資源傾注在你身上,而且我們現在還在大力推進你的小說ip化,接下來你的小說會變成影視劇、廣播劇、手遊、網遊,甚至各種周邊都會上線。屆時,不僅可以在國內爆火,甚至可以在國外業興起很大的一波熱度,你一定會變成首屈一指的年輕小說家。”


    “李總,我跟新海的緣分就到這了。”


    “海棠,”李總十字交叉緊握雙手,“是不是有別的公司挖你?又或者你有什麽別的要求,我覺得你完全可以跟公司提啊!”


    “李總,無論如何都感謝您當初對我的認可,所以我覺得今天要親自來公司跟您說一聲告別。”


    “海棠,你跟公司也合作多年了,我想即便是解除合約,你也得讓我知道一下為什麽吧!”


    “李總,其實你什麽都知道。”


    李總迴頭看了一眼cloris,旋即換了一張笑臉,慵懶地倚向靠背,“所以,是什麽呢?”


    “是啊!”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難道我還指望這個重利的商人對我有例外!


    “李總,關於解約的事情,我已經全權委托修律師跟進,有什麽事情,你們就跟修律師談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起身欲離開,cloris喊了我一聲,“海棠!”


    “怎麽,”我連看都懶得看這個女人,“你還有什麽指教嗎?”


    “指教談不上,就是善意的提醒,年輕人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這麽快就忘了剛剛自己那副曲意逢迎的嘴臉了?”我反唇相譏,“那我奉勸你這位老年人,也不要把事情想得過於複雜了。”


    “你!”


    突然有位工作人員敲門而進,在cloris麵前放下一個檔案袋,然後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cloris一秒恢複冷靜,打開紙袋取出裏麵的資料丟到我的麵前,修律師率先將資料接了過去,然後將裏麵的關鍵條文指給我看了一眼,我才知道原來我當年簽下的“賣身契”真是暗藏玄機。


    “海棠,我勸你還是想清楚,畢竟在新海,你依舊是公司力捧的海棠公子,但是出了新海……”cloris掌控全局,繼而露出得意之相,“我和李總都不是小氣之人,也知道你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多少會浮躁一些,有時也難免不理解公司的一些方式方法,但你要相信,公司都是為你好,我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將你打造成國內,哦不,國內外最有影響力的小說家,以後你就會理解,今時今日我們為你所做的選擇都是最正確的。”


    “李總,cloris對吧,”修律師舉起手中的合約,“我的當事人已經做好了和貴公司解約的準備,我剛剛出具的資料中也羅列了貴公司在合約期間的違約表現,所以我還是希望可以和貴公司友好解決這件事情,至於貴公司剛剛提供給我當事人的這份補充合約,我也會詳細參考後,盡快的給出迴複。如果貴公司還有什麽其他的補充文件,也歡迎盡快拿給我。當然了,如果貴公司喜歡慢慢出招,我們也樂意奉陪!”


    “聽見了嗎?”我轉身看著洋洋得意的cloris,“阿姨啊,”


    “阿姨?”cloris眼睛已然開始噴火。


    “有什麽後招就盡管出吧,反正你最近也沒閑著,不過就是點兒黑料嘛,想用這個逼我低頭,你是腦子留在了大西洋彼岸吧!”


    “海棠,注意你的言辭!”估計是場麵一度超過了李總的預期,讓他多少有些臉麵上掛不住,“畢竟你現在還是新海的簽約作家。”


    “李總,你之前不是誇過我文風獨特嗎?”我嬉皮笑臉地扭頭看向李總,“我對那種漂洋過海的非淡水王八,向來都是這個風格呀!”


    “解語!”cloris拍案而起,氣得渾身發抖,“你不要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這些年要沒有新海,你以為你一個殺人犯,一個靠著富二代的上位的劣跡女孩,可以走到今天嗎,是新海打造了你如今完美的形象,是新海讓你站到了粉絲的麵前,是新海讓擁有了今時今日在網文界的地位新海,你不要忘恩負義,也不要覺得新海離了你就不轉了。走了一個你,就會有成千上萬個新的海棠公子走進來。新海可以扶起來你,照樣可以扶起來別人。”


    “既然這麽簡單,你這麽急赤白臉地幹什麽,更何況我還是個劣跡斑斑的殺人犯,扶我多費您力氣啊!”我一臉挑釁地看著她。


    cloris被我懟地啞口無言,頭發都立了起來,李總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然後不甘心的坐了下去。


    李總隨即開始打圓場,想將劍拔弩張的場麵恢複的好看一些,開始和修律師展示友好的一麵。說什麽事出突然,希望可以給他一些時間讓他思考一下,也希望我不要著急做決定,改天約個時間再好好地商議,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情。


    一看就是緩兵之計。


    我也不願多廢話,裝模作樣地做了個聲告別,然後朝門口走去。


    西西姐一臉焦急地走了過來,說樓下來了好多的記者。


    然後在他們掰扯記者怎麽會來的時候,我就自顧自地下了樓。


    果然記者已經蓄勢待發。


    見我走出來,記者們蜂擁而上,齊刷刷地舉起了手裏的話筒和收音器,各種問題從四麵八方地襲來,左不過還是那些老生常談的問題。


    我將手伸進包裏,關掉了包裏的手機。示意記者安靜,“各位記者,你們的問題我都聽到了,我可以一個一個的逐一迴答,不過你們得先堵好接下來可能衝過來的人。”


    記者們不明所以的有些愣怔,隨即我指了指身後公司門口的方向,幾個男生心領神會,拿著機器堵在了我的身後。


    在眾人殷切期盼的眼神,我清了清嗓子,“各位記者好,我就是海棠公子,《城南花已開》、《懸壺不濟世》等作品的作家,誠如大家所見,我確實是女生,至於穿男裝是因為我喜歡,你們不覺得我穿男裝很帥嗎?”


    記者們笑著點了點頭,“很帥!”


    “我在從初中開始寫小說,我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城南花已開》,對我來說,它有特別的意義。”


    “網上都說《城南花已開》是你為你亡故的哥哥所寫的,是真的嗎?”


    “我哥哥是我寫作的啟蒙老師,如果說是為他所寫,倒也沒錯。”


    “網上說,你當初賣掉《城南花已開》的小說版權,是為了給你哥哥湊手術費,是真的嗎?”


    “是真的,四年前,我哥哥需要做心髒移植手術,我就將小說版權賣給了新海傳媒,隻可惜事與願違,我哥還是……”


    “有人說你有抑鬱症,是真的嗎?”其中一個記者跳出悲傷的氛圍,直接向我丟了一把“刀”,“還有網上的爆料,說你曾經殺過人,是因為你的富二代好友的庇護,才讓你逃脫法律的懲處,而這個富二代就在最近爆火的丁達爾樂隊的主唱梁光煜,對嗎?”


    我迴頭看了眼已經衝下來的修律師和其他一眾人,拚命地揮手示意讓我別開口,我隻是淡淡地朝他們笑了笑,然後讓身後的幾個人無論如何都攔住他們。


    “你說的,有真有假。”


    “那哪些真哪些假呢?”


    “殺人是真,沒坐牢也是真,但沒坐牢不是因為梁光煜,而是因為我屬於正當防衛。”


    “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那時候隻有15歲,那個人綁架了我,他想要強奸我,我在反抗的時候,錯手殺了他。在看守所的時候,被醫生診斷得了抑鬱症和記憶障礙。後來法院判定我為防衛過當,不滿16歲,所以免於刑事處罰。”


    “刑事判決書是可以查到的,不用我多說吧。”


    現場一片安靜。


    “今天我坦誠的將這一切說出來,是不希望因我的事情,傷害了我那群喜愛音樂的朋友,也希望大眾可以還我一份平靜。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做一名明星作家,書迷喜歡我的小說是對我最大的肯定,隻可惜連這份肯定我都要辜負了。”


    “您這是什麽意思呢?”


    “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海棠公子與新海解約,封筆不寫……”


    “海棠,不要!”


    阿光從遠處的車上跳下來,奮力地跑向我。


    “無限期!”我含淚看向阿光,心裏默念著對不起,而後對著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歉,各位書迷,沒有陪你們走到最後。”


    阿光蠻力地撥開人群,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海棠,你在幹什麽啊!”


    記者們認出了阿光,開始將話筒和鏡頭齊刷刷地對著他。


    “請問你是丁達爾樂隊的隊長梁光煜,針對近期網上的言論,你作何迴應??”


    “請問你們是什麽關係?你們真的是隻是朋友關係嗎,網上都在瘋傳是你在包養海棠公子,請問是真的嗎?”


    ……


    人群一旦扯開一個口子,其他人進來也就容易了。


    修律師率先擠到我們的身邊,小聲地跟阿光說道,“先帶海棠迴去吧,有什麽話迴去再說!”


    阿光拉著我衝出了人群,和修律師鑽進車子揚長而去,留下身後的cloris一個勁兒地笑臉相迎,挽迴局麵。


    很快我們就迴到了阿光的別墅。


    隨後阿光讓司機先將修律師送迴了酒店,說改天再談解約的事情。


    估計是聽到了門外的動靜兒,斌哥走過來打開了門,阿光像拎個胡蘿卜一般將我拎了進去。


    斌哥一看氣氛不對,詢問發生了什麽,身後的爾爾就炸了鍋,大喊著從樓上跑了下來,“你們快看微博,海棠的事情全都被曝光了。”


    其他幾個人紛紛找手機看微博熱搜,看完臉就綠了。


    斌哥推門關上,拍了拍阿光的肩膀,“有什麽事情坐下來說。”


    阿光推開斌哥的手,轉身憤怒地盯著我,“海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知道。”


    “知道?”阿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而後狠狠地地將手裏的外套摔在了地上,“你知道個屁!”


    那一刻我不敢看阿光的眼睛,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一廂情願的做法又一次將我們兩個推到了一個難堪的境地。


    可我也不願後悔,不到20歲的年紀,我早知道那種痛苦何其難熬。


    “海棠,你看著我,你看著我!”阿光上前抓著我的胳膊,雙眼通紅蓄滿眼淚,“你為什麽要這麽作賤你自己!”


    其他人在一旁嚇得大氣不敢出,默默地走上前,伸出手懸在半空中,試探半天停在他們自認為安全的距離上。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為會給你帶來什麽後果,你的學業、你的聲譽、你的生活,甚至是你的理想,這一切的一切,都可能化為泡影,你知不知道!”


    “你說話呀,”阿光掰正我,讓我直視他,其他幾個人過來勸說,被他一個眼神嚇退,“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


    “你可不可以不要管我了,梁光煜!”我努力掙脫阿光的桎梏,倔強而又任性著,“就讓我這樣爛到24歲不行嗎!”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我的左臉,耳邊“嗡嗡”地,好半天我都沒反應過來。


    其他幾個人愣了,滿眼震驚地看著阿光,他右手還止不住的發抖,而後他輕輕俯身,看向我的眼睛有一顆淚悄然劃過他的臉龐,問我,


    “清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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