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涔無法懂得《城南花已開》這部小說對我的意義。而我從始至終都明白心痛不予外人訴說,我可以一個人停留在過去,停留在溫馨的愛裏一個人前行,不會幹擾任何人。


    但是,如果某一天他變成了故事,這份迴憶將會變得麵目全非,而我,便再沒了任意思念的資格了。


    可我也不願意羅涔失望,他是真的愛我,那份濃烈真摯的愛像一束耀眼奪目的光芒,硬生生的穿透了我原本封閉的晦暗世界。是他讓我開始對這個世界有了那麽一絲絲的期待,可當有了這份期待的時候,我又覺得愧疚萬分,那份希望瞬間就會煙消雲散。


    我試著問羅涔,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成為一名優秀的製片人,他眼神中透著光,堅定地告訴我他很希望。他說自從開始恢複健康,他就無比珍惜得來的每一天,也對於過往的荒唐甚是後悔,尤其是到公司實習了這一段時間後才才發現,父親撐起一家公司是多麽辛苦,過去父親為他的放縱任性承擔了多少,所以他也想為自己的父親做些什麽。


    之後我自己迴了學校,羅涔晚上要跟羅勇一起吃飯,我不想去,畢竟人家父子情深的,我去就跟個電燈泡似的。


    再者,從草原迴來被記者堵在機場那麽一鬧,我瞬間就跟個過街老鼠一般,去哪兒都得鬼鬼祟祟的,再讓人拍到我跟中元影視的董事長吃飯,估計下一秒的熱搜就是“豪門盛宴為哪般”了,說不定下一秒秦清會揮著菜刀衝出來,砍死我這個“禍害”。


    迴去的路上接到了西西姐的電話,問我有沒有時間可以去新海一趟,我直接說沒空,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可電話掛斷還沒超過3秒鍾,cloris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開口就是命令的語氣,讓我此刻過去一趟。


    我也沒慣著,還是同一個理由,沒時間。這神經病立馬給我來了一句“你不要忘了你還是新海的簽約作者”,讓我的血氣直衝天靈蓋,不搭理你還沒完了,“你是備忘錄嗎,一天天閑得難受,整天來我這裏打鳴!”


    說完我就把電話掛了,一口氣跑上了宿舍五樓。


    推開門竟然看到了一向勤奮好學的沈金鳳待在宿舍。往常這個時間,她應該在圖書館廢寢忘食,此刻不僅在宿舍,好像還在打電話,見我推門進來,嚇得趕緊把電話掛了,神情也有些惶恐。


    我沒多問,畢竟這姑娘一向不願別人插手他的事情,象征性的打了聲招唿,就躺在自己的床上閉目養神,可笑的是竟然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


    隻可惜天總不遂人願。我剛躺下就接到了胡曉曼的電話,問我在哪,我說在宿舍,這姑娘氣勢洶洶地讓我出去,也沒說幹什麽,反正就是讓我下去。


    我聽她的語氣不對,拔腿就往樓下跑。然後就看到她站在宿舍樓下的鬆樹下麵。


    我還沒問她怎麽了,她就轉過身來,兩眼通紅,很明顯剛剛哭過。


    “出什麽事了?”


    “吳成恩跟我分手了。”胡曉曼兩眼腫的像核桃,語氣卻平靜地嚇人。


    “你說什麽!”我實在是不能理解這種模範情侶,竟然會一鍵跳轉到分手,“開玩笑的吧??”


    “沒開玩笑!”


    “不是,那因為什麽呢?”我真的是比她都要忐忑,“吵架了?”


    “真他媽吵架還好了呢!”胡曉曼倔強地抹掉眼角的淚,“他竟然跟我說他喜歡上別人了。”


    我看著四周川流不息的人群和八卦目光,將口袋的紙巾遞給她,“曉曼,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別的地方好好聊聊。”


    “去酒吧,我想喝酒。”


    沒辦法,我隻能帶著胡曉曼去了嶼酒吧,畢竟我在海川對別的酒吧也不熟悉。不過陳嶼今天有事沒來,經理認識我,將我們帶到了以前常去的位置。


    酒剛送上了,胡曉曼就跟個酒蒙子似的,將一瓶酒幹了個底朝天,酒瓶“咣當”坐在桌上的時候,連瓶子都震碎了,這姑娘真不愧是名副其實的鐵砂掌,手上的勁兒太大,嚇得我趕緊叫服務生送來急救箱,將她受傷的傷口包紮了一下。


    胡曉曼顧不上傷口的疼痛,估計心的傷痛已經占據了她所有的神經。她邊哭邊喝,邊喝邊說,語無倫次地,“吳成恩這個神經病,敢和我分手,老娘還不稀罕他呢!他忘了當初是怎麽死皮賴臉的追我了,現在說分手就跟我分手了。”


    “海棠,你說這他媽是什麽感情,追我的時候好像離了我就活不了了一樣,跟我分手的時候,輕飄飄地一句‘我喜歡上別人了’,就讓我滾蛋了。”


    胡曉曼握著酒瓶靠近我自嘲道,“你猜,他喜歡上誰了?”


    “就是那個唐甜甜,那個人品有問題的綠茶,他明明知道他人品有問題,還是喜歡上他了,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胡曉曼滿臉的苦笑,“不對,不是他有病,是我有病,他跟我說分手,說喜歡上了唐甜甜那種人,我竟然還舍不得他,有病的是我才對啊!”


    桌子上的酒瓶空了一瓶又一瓶,她也笑著笑著就哭了。


    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她,因為我也不認識這個世界了。仿佛這個時代病了,我們就是這個時代的頭號病友,無人醫治,也無藥可醫,但慢慢熬著,在某一天的早上醒來,莫名其妙的就自愈了。


    於是我也加入了酒蒙子大軍,兩個女生躲在這個歌聲慢搖的酒吧角落裏,喝得顛三倒四,狼狽不堪。


    所以自然也就引來了一些不懷好意的問題青年。


    好在我也是荒唐過一段時間的人,這種場麵多少也熟悉。在那些不懷好意的手伸向我們的時候,我眼明手快的推開,並且拉起胡曉曼準備離開。


    我們兩個終究還是學生,我是個混不吝,人家胡曉曼還是積極向上的三好青年,別把事情鬧大了方為正道。


    可偏偏就碰上了一群沒有眼力見兒的主,耍賴般的張開雙臂阻攔住我們離開的去路,還趁其不備地對胡曉曼動手動腳。


    這我就不能忍了,盛世清明下還有這種敗類,真是汙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一忍二忍就無需再忍,尤其是我看清了為首的那個人的樣貌,總覺得有些熟悉。他身邊的同伴調侃道你看看,人家妹妹看不上你,你唱首歌,就唱你粉絲特別愛聽的那首情歌,我突然想起來,這不就是之前和阿光他們打架的那個樂隊的主唱嗎,真是冤家路窄,這可就怪不著我了。


    我趁其不備,對著那個敗類的胸口結結實實地來了一記悶腳,那個人一下子被踢翻在地,四仰八叉的狼狽模樣被身邊的人一通嘲笑。他臉麵上掛不住,捂著胸口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朝我揮過來拳頭,我將胡曉曼順手扔在了沙發上,抄起那個人的胳膊,一個過肩摔,將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疼的他哇哇叫喚。


    胡曉曼喝得神誌不清,竟然樂嗬嗬地坐起來拍起了巴掌喝彩。


    我真是服了這位大仙兒了。


    一對三,還真是有點為難我,畢竟現在沒有阿光他們在我身邊可以讓我狐假虎威,隻能智取。


    我抄起桌上的酒瓶“咣當”砸碎,朝向三個虎視眈眈地青年,“不想死的,盡管上前!”


    加上地上的那位,再加上酒瓶的動靜兒,酒吧的保安人員很快就過來了,這三個人一看到保安,又聽保安說已經報警了,顧不上躺在地上要死要活的兄弟,拔腿就溜了。


    當然了,走之前也不忘放狠話,說什麽我記住你了,我送你個大白眼!


    隨後,警察就到了,將那個人帶迴了街道派出所,我們也因為要做筆錄,也被召喚了過去。


    幸虧有經理和酒吧的監控作證,胡曉曼更是戲精上身,可憐兮兮地抱著警察叔叔的胳膊痛苦賣慘,兩顆大眼睛本來就腫著,此刻含著淚水眼巴巴地瞅著警察,愣是將原本可以立即釋放的那個人,改成了拘留3天。


    警察叔叔錄完筆錄就讓人將我們送出來,胡曉曼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弱勢群體模樣,隻見警察叔叔剛一轉身,她立馬換了狗臉,喜笑顏開地從包裏翻出紙巾將眼淚鼻涕一通擦,傲嬌地一甩長發,“哼,3天算便宜他了!”


    簡直比奧斯卡影後還要收放自如。


    而且剛剛還爛醉如泥的半仙兒,此刻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著,我都不知道她酒是怎麽醒的,什麽時候醒的。


    隻是剛走出幾步,就看到吳成恩著急忙慌的跑來了,“曼曼,你沒事吧?”


    胡曉曼二話沒說,掉頭就走,吳成恩趕忙追了上去,“曼曼,我知道是我錯的,是我不好,是我辜負了你,但你不應該這糟蹋自己,讓自己墮落。”


    “啪!”一聲清脆又響亮的耳光扇到了吳成恩的臉上,頓時將他打懵了!


    “吳成恩,你會不會太自作多情。”胡曉曼強忍著眼中的淚,“是,我胡曉曼喜歡你,現在依然喜歡你,即便你跟我說了分手,我依然沒辦法立刻將你這個垃圾從我心裏丟出去,因為我胡曉曼是個對感情專一的人。”


    “曼曼,我……”吳成恩不敢抬頭看胡曉曼的眼睛


    “但你不要以為我胡曉曼放不下你,你以為我會因為你糟蹋自己,讓自己墮落嗎,省省吧,別把自己看的那麽重要,這世界誰離了誰活不了啊,我,胡曉曼,敢愛敢恨,愛得時候全情投入,但你不愛了,放棄我了,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走,我會遇到更好的人,也會活得更好,而且絕對會活得比你好!”


    “對不起,曼曼。”


    “不用說對不起,”胡曉曼將脖子上的項鏈解下來,丟在地上,“吳成恩,你記住,從此刻開始,我們再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你也不要妄想與我成為朋友,明天我會將你送我的東西全部整理好還給你!”


    “海棠,我們走!”


    吳成恩上前拉住胡曉曼,“曼曼……”


    “你給我滾得越遠越好!”


    胡曉曼甩開吳成恩,步伐堅定的拉著我朝前走,即便是淚流滿麵,她依然嘴角掛笑,腳步沒有片刻的猶豫。


    我們招停了路邊的出租車,隻是車門關上的那一刹那,胡曉曼摸著空蕩蕩的脖子,嚎啕大哭。


    我知道她在向那段難忘的青蔥歲月告別,曾經多青澀甜蜜,此刻就有多刻骨傷人,我們甚至來不及為它寫下合適的悼念詞。


    也許此刻的哭聲就是逝去愛情的哀歌吧!


    後來我嚐試問胡曉曼,也許吳成恩隻是一時腦袋不開竅,你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也不見得是不可挽迴。胡曉曼一秒收起不正經,思忖幾秒後說道,“在他跟我說分手的時候,我對他的愛可以讓我為他想出一萬條開脫的理由,但他說不愛我的那一刻,我的愛便想不出一條應該挽留他的理由了。他既然開口了,就說明他心裏已經不止一次想要放棄我了,這樣的人不值得我去留戀。”


    “即便你還愛他?”


    “即便我還愛他!”胡曉曼笑著說,“放心吧,我會好的。隻是我需要一些時間。畢竟我的愛情又不是三峽大壩,人家說不愛了,我也能立刻關閘停水,總得緩幾天。不過一切終將會過去的。我是,你也是。”


    第二天一睜眼,我就去操場跑步了。


    多日不跑,感覺整個塑膠跑道也有些別扭了,總覺得氣氛怪怪的,跑著跑著也就沒什麽興致了。上午還有課,我就打道迴宿舍換衣服了。


    剛迴宿舍就感覺樓道氣氛也怪怪的,雖然大家還是會禮貌的打聲招唿,但眼神多少有那麽點兒變味兒。


    隔壁的向一凡一看見我,端著個盆露著八顆大牙就朝我滑了過來,那張牙舞爪的模樣,我都擔心她砸我身上。


    她興奮地問我是不是練過跆拳道,有沒有比較熟悉的跆拳道館,可以給她介紹一下,弄得我一臉懵然無語,隻是禮貌地點頭,然後快速躲迴宿舍。


    胡曉曼一見我迴來,立刻衝上來道歉,點頭哈腰的,著實不像她平時囂張跋扈的劈人模樣,我多少還有點難以接受。


    於是我強行製止了這混亂的場麵,“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們怎麽一個個都怪怪的,樓道上遇到其他人也是這樣子。”


    “你還不知道嗎?”胡曉曼滿臉愧疚。


    “我應該知道什麽!”


    胡曉曼眼神示意說,立馬縮了迴去,她又示意徐靖倫,可看到徐靖倫一臉地喪氣,她也縮了迴去。


    “快說!”


    “海棠,”在胡曉曼還在糾結的時候,宋欣將手機遞給了我,“你跟曉曼昨晚的事情上了本地熱搜,現在在人人也傳開了。不過事實越傳越離譜,網上說你什麽的都有,什麽抄襲、打架鬥毆、富二代包養、多角戀、你哥過世,甚至還傳出……你殺過人!”


    這一天還是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內心竟然有一刻是坦然的,仿佛鬆了一口氣。


    自從來到海川,認識了曉曼她們,認識了羅涔,我就像被人從一個閉塞的世界中拉了出來。我曾經以為我可以一直活在那個閉塞的世界裏,一直到24歲,然後像那個人的母親詛咒的那樣死去。可我又不得不承認,自從認識了他們,我對這個陌生而又怨恨的世界多了一絲留戀,我竟然自私的幻想24歲以後得人生了。


    哥,你是不是無數次幻想過24歲以後得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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