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想著晚上請宿舍的人吃飯的。可是趕上宋欣的又一位發小來學校找她,我就將這頓“娘家考驗局”挪到了周五的晚上。


    晚上從圖書館出來,羅涔送我迴宿舍後,也迴去了他學校附近的公寓。


    我剛打開宿舍門,胡曉曼像個門神一樣掐著腰站在內裏,見我進來二話不說冷著一張臉,拉著我坐到我的床邊,說一整天都沒逮著機會問你,你跟羅涔真在一起了?


    我點點頭說,嗯,在一起了。


    胡曉曼驚愕地看著我,屁股上跟燒著了似的,左右轉悠,剛想爆發,但看到宿舍裏老沈還在死磕數學定理,還對著《迴家的誘惑》嚎啕大哭,轉而壓低聲音,“你腦子是不是秀逗了,幹嘛跟他談戀愛啊?”


    “怎麽就不能跟他談戀愛了?”


    “羅涔,那可是羅涔。”胡曉曼掰著手指頭,“雖說這個羅涔長得不錯,好像家裏也挺有錢的,但那就是一花心大蘿卜,前任數都數不清,前一段時間不還和他們院裏的一個女的談戀愛嗎?聽說扭頭就把人給甩了,你跟他談戀愛,你不是找虐嗎?”


    我估計胡曉曼嘴裏說的那個女的,應該就是鄧詩允。


    我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躺靠在被子上,剛躺下就被胡曉曼拉了起來,“不是,你真喜歡他啊,我記得之前問過你,你不是說你不喜歡他嗎?”


    我長歎一口氣,老成持重地故作深沉,“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並不一定非得是互相喜歡。”


    “你少給我在這裏裝思想者!”胡曉曼一把推倒我,“這種心靈毒雞湯我大姨媽來了以後就不再看了。”


    我忍俊不禁的傻笑,胡曉曼更是火上眉梢,“海棠,我可是拿你當我最好的朋友,要不是你,唐甜甜那個妖孽到現在都得惡心我。所以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真的不想看你被羅涔那種人欺騙。”


    胡曉曼急得額頭上的青筋都凸起來了。


    “謝謝!”我真誠的看著胡曉曼,“謝謝你曉曼,我跟羅涔之間的許多事情,我現在無法跟你解釋清楚。但是,你相信我,羅涔不像是外麵傳言的那個樣子,我也不會輕易被欺騙的,放心吧!”


    “真的?”胡曉曼狐疑地看著我。


    “比真金還真。”


    胡曉曼見我如此堅定,也就沒再說什麽。屁股剛離開我的床,又退了迴來,“對了,昨天晚上給你說的那個事兒,有沒有什麽計劃?”


    “什麽事兒?”我有些發懵。


    “就是靖倫的事兒啊。”胡曉曼又開始激動起來,恨鐵不成鋼的滔滔不絕,“你看徐靖倫整日跟個尾巴似的暗戀,你不覺得憋悶嗎?你說說靖倫,除了胸小點兒,眼睛小點兒,脾氣臭點兒,她還有什麽優點,啊,不對,她還有什麽缺點?我覺得配李明澤學長那是綽綽有餘。關鍵是靖倫是個慫貨,喜歡就上啊,喜歡就說啊,整天就這麽默默地跟在後麵,李明澤身邊還有那麽多示好的花蝴蝶,得驢年才能排的上咱們靖倫,我真的快被她急死了。”


    “那你想怎麽辦?”我繼續靠著被子,“昨晚上你不是要衝上去了嗎?怎麽又退迴來了?”


    說起這個,胡曉曼指著我滿眼憤恨,“你還說呢,昨晚上你都不攔著我點兒,說到底,昨晚上是衝動了,好歹是個告白,那怎麽不得整的有模有樣的,什麽儀式感,浪漫感的,不都得樣樣具備,才不辜負靖倫這麽久的暗戀,要是因為我這麽咋咋唿唿的衝上去,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就徐靖倫那個脾氣,她不得撕吧了我!”


    樓上的估計已經又看完了一集,摘下耳機爬下床要去衛生間,迴來的時候聽見了我們的“密謀”,也湊了上來。胡曉曼抓住這個起哄的重要角色,問她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幫徐靖倫一把,不負眾望的猛點頭。可當胡曉曼問她你說怎麽辦的時候,她立馬又啞了。


    “指望你算是瞎了!”


    胡曉曼左右兩隻手將我和攬到她的懷裏,在我們兩個人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通,我耳朵裏的濕度頓時上升到梅雨天氣了。


    徐靖倫推門進來的時候,胡曉曼跟007似的,一秒恢複正經,雲淡風輕的跟徐靖倫打招唿,問她是不是剛從學生會迴來。說完還朝我們使眼色,威逼恐嚇我們,要是敢透露出一點苗頭,她一定將我們埋到撒哈拉沙漠去。


    徐靖倫看著我們幾個人擠眉弄眼不明就裏,不屑地說了句神經,然後窩在床上刷手機。


    眼瞅著快11點了,宋欣才姍姍迴遲。胡曉曼戲謔地問宋欣你到底是多少發小,上一次一個陳漢彪,這次又是誰?


    宋欣的臉上永遠掛著平淡溫柔地笑意,說是她的一個小學同學。胡曉曼問那陳漢彪是什麽同學,宋欣說是初中同學。胡曉曼感歎人生,說那我可能是個沒良心的,我小學和初中同學估計都已經被我的迴憶殘忍的葬了。


    隨即歎了口氣,說真好,之前爸媽因為工作的原因經常帶著我轉學,我上高中開始才是我在一個學校最長的時間。我還記得我在上初中的時候,剛剛看上了我們隔壁班的一個男的,結果我還沒來得及勾引人家,我爸就帶著我火速轉學了。


    我調侃她,“那可是真遺憾,你想啊,萬一人家一直喜歡你沒說呢,有些男生可不是主動告白的性格,有時候暗戀的問題就是出在彼此的猶豫不決和沒自信上。”


    徐靖倫眼神雖然一直盯著手機,但是耳朵卻有意無意的往我們這邊挪動,我叫喚了她一聲,“靖倫,你說對不對?”


    徐靖倫有些愣怔,隨即敷衍的說著是啊,是啊。我用力地示意還在那裏傷春悲秋的胡曉曼,胡曉曼收到信號後,立馬投入劇情,“我靠,你說的對啊,海棠,我怎麽當初就沒想到這一茬兒呢。本姑娘雖然不是校花,但也是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


    我眉頭一皺,這姑娘吹牛不打草稿的,下得廚房?她進廚房一秒,廚房應該會哀鳴半宿。


    “咳咳……總之我覺得吧,我那個時候就覺得那個男生比誰都好,我配不上人家,或者人家不喜歡我,現在想想,那都是我自己想的,你還別說,每次我見到那個男生,他都會對我笑,說不定人家真的是喜歡我的。”


    胡曉曼故作哀傷,“哎,早知道我就表白了,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徐靖倫試探性的小聲提問,“要是表白失敗了,那豈不是再見麵會很尷尬?”


    “我都轉……”胡曉曼一秒意識到自己嘴比腦子跑得快,立馬刹住車,“怎麽會呢,失敗了就再去追,男生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自身條件又不錯,不怕拿不下。”


    就是個拆台專家,臉苦的五官糾結在一起,“什麽女追男隔層紗,我追陳漢彪都這麽久了,也沒見這層紗捅破啊!”


    “你那是例外!”胡曉曼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她嚴肅地走到麵前,“你還跟陳漢彪有聯係?你不會還想著跟那男的複合吧!”


    “……我……”支支吾吾地。


    胡曉曼立馬就奓毛了,“你腦子秀逗了,陳漢彪那種人你還敢和他聯係,和你確定關係沒有一天,扭頭就跟你說分手,這種不靠譜的男的就應該丟到垃圾場去,你還當個寶,你沒事吧?”


    “我就是覺得……”低頭摳手指,“我覺得,可能就像他說的,我們兩個太快了,沒想好,所以現在慢慢來也挺好的。”


    “挺好個屁!”胡曉曼擼了擼袖子叉腰站在宿舍中央,“他這是拿你當備胎,騎驢找驢。哪天遇到自己喜歡的,就說對你依舊沒感覺。找不到喜歡的,就讓你將就著。他可想的真美啊!”


    宋欣拉著胡曉曼讓她別激動,說自己看著辦吧,陳漢彪不是什麽壞人,先處處看也行。


    胡曉曼向來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怎麽能容忍宋欣和稀泥,可看了一眼坐在床腳低著頭已經開始落淚的,她生生地將心裏的那股火壓了下去,“算了,我不管了,愛咋咋地吧!”


    宿舍裏頓時陷入鴉雀無聲的情境,我實在是無力招架這些。人世間所有的悲痛,大抵都與感情相關。生老病死,愛恨情仇,一切的一切,都將原本風平浪靜的人生卷的波浪滔天。


    然而即便我懂得這一切,卻還是無法逃開人性的本初。 或許這便是命運吧,懂得了所有,卻依舊不得不按照既定的路線向前走下去。


    周五下午的籃球課,羅涔像個雕塑一樣站在籃球場一側等著我下課,惹得一眾少男少女垂涎怨懟。我有些數學邏輯的問題想要請教周叢文老師,徐靖倫和胡曉曼要開學生會議,一下課我們就一起去了數學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那天晚上的討論,徐靖倫再見到李明澤有些局促。倒是李明澤,絲毫未改院草學長的溫暖寬厚,笑意盈盈的,總是沒讓徐靖倫心裏那點小秘密漏了怯。


    胡曉曼催促著我實行“大計劃”,可我總覺得這是個下下策,太沒技術含量。可架不住胡曉曼上躥下跳的眉毛,於是我開口跟李明澤說,學長,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李明澤腦袋有些迷糊,問吃什麽飯。


    我一咬牙一跺腳,“喜宴!”


    “誰的?”


    胡曉曼焦急地攥緊了拳頭,逼得我隻能硬上梁山,“我的。”我捅了捅身邊偷笑的已經過於明顯的羅涔,羅涔一秒恢複正經,“啊,確實是喜宴,聽海棠說師哥在進學院後,幫了海棠挺多的忙的,所以為表感謝,師哥一起來吧!”


    “不用客氣,你們吃吧……”


    “不行!”胡曉曼像個火箭似的竄出來,“學長,你得去!”


    “為什麽呀?”


    “因為……因為……”胡曉曼那個腦子關鍵時刻不夠使,自然了,我也是沒有那種智慧。


    “因為我希望師哥去。”羅涔笑著走到李明澤的身邊,低聲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我們幾個都沒聽見,等羅涔再次離開的時候,李明澤笑著說那你把餐廳的地址發給我,我準時過去。


    從周叢文老師那裏出來,我問羅涔到底跟李明澤說了什麽,他才這麽爽快的答應來的。 可羅涔死活不告訴我,說是什麽男人之間不為人知的秘密。


    算了,反正完成了胡曉曼大計劃的第一步。


    我們依照計劃給李明澤發去了餐廳的位置,到了餐廳後,李明澤人還沒到。胡曉曼說下去迎接一下吳成恩,她們三個好久沒有逛街了,要去三樓的女裝閑逛。徐靖倫本來也想去,胡曉曼擔心李明澤來了沒人,讓她留守在這裏。


    我跟羅涔在外麵的花店裏挑來挑去,覺得玫瑰花過於直白,滿天星又過去含蓄,選了半天都挑到滿意的。


    羅涔見我沒主意,直接喊過來服務員,“什麽花代表暗戀?”


    服務員耐心地拿出來向日葵、雛菊、鳶尾、風信子等等,差不多六七種,說這些都是代表著暗戀的意思的。


    我吃驚的盯著羅涔,“你怎麽知道的?”


    羅涔撥弄著服務員手裏的花,互相搭配著,“我又不瞎,你非要讓李明澤來吃飯,不就是為了給你的室友創造機會嗎?”


    “我是說你怎麽看出來的?”畢竟羅涔總共也沒見過幾次徐靖倫。


    “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羅涔讓服務員將雛菊和向日葵打包成花束,“就剛剛那一會兒,你室友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李明澤,傻子都看出來了。”


    傻子都能看出來,那為什麽李明澤沒看出來呢!


    打包好以後,我們問了一下李明澤到哪裏了,他說正在上五樓。我們讓店員按照我們寫的地址火速將花送了過去,期待我們到了之後,已經是另一番景象。


    走出花店,我們兩個在寒風中悠閑地踱步,羅涔從背後裏變成了一支桔梗花,“喏,你的。”


    於是乎,零下的大街上,吹著怒嚎的北風,路燈下的我們,披著暖暖地燈光,對著一支桔梗傻笑半天,好像也沒那麽冷和絕望了。


    如果不是胡曉曼給打電話,我們兩個可能還需要在風中喝西北風。聽胡曉曼說目前進展良好,讓我們趕緊過去觀瞻。


    到底也是個好奇地年紀,我跟羅涔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我們宿舍的一眾人正趴在一個隱秘的角落狗頭狗腦的觀測進展。


    李明澤和徐靖倫兩個人對麵坐在靠窗的地方,笑靨春風,剛剛送來的花被放在了一邊,正好落在柔和的燈光下,嬌嫩的徐靖倫眼眸裏都能掐出水。


    看這情形,估計這事兒是成了!


    我們懸著的心也揣迴了肚子,叫來服務員準備點單吃飯。準備“隔岸觀火,看戲下飯。”


    可高興不過三秒,李明澤給羅涔發來了微信,問我們怎麽還沒到。


    這……


    看來是我們過於樂觀了,這兩個人是一個比一個雲淡風輕,揣著明白裝糊塗。


    羅涔起身拉起我往靠窗的餐桌前走,其他幾個人也隻能悻悻地跟上來。胡曉曼邊走邊在後麵咒罵,“李明澤的腦袋是被雷劈了嗎?這都沒明白!”


    “或許他隻是不想明白!”羅涔淡淡地說道,然後徑直走上前,麵色平靜的跟李明澤打了聲招唿,說因為一點事情耽擱了,抱歉!


    李明澤笑著說沒關係,他也沒到多久,正好跟靖倫說一下學生會的一些事宜。


    我的天哪,我當即就想從五樓上跳下去,一群人翻白眼,掐人中,就差撥打120了,感情這麽長的時間,你倆兒在這談工作,有毛病吧!就學生會那點破事,值得跑到校外的觀景餐廳來浪費時間嗎?


    本來一頓精心策劃的助攻脫單,最後變成了八個人的片場,差點沒給我吃成胃下垂。


    暗戀,就是一堵鋼筋混凝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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