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接到新海電話的時候,還有點發懵。知道我在寫小說的人其實並不多,除了我爸媽,就是阿光他們了。一聽對方說自己是新海的,阿光叫停了身邊正在練習的夥伴,接起來了電話,去陽台上大概聊了幾分鍾,笑著迴到了訓練室。


    爾爾一臉笑意地詢問是否有好事,其他幾個人自然也是好奇,阿光隨即跟大家說是好事,抱了一個大腿,幾個人一聽是好事也伸長了脖子等著阿光開口。


    於是阿光開始賣關子,眼瞅著阿遠的飛腳要過來了,才不緊不慢地告訴大家新海邀請他們去給簽售會做開場表演。阿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哪個新海,詢問道是否是我所在的那個新海,阿光這才點點頭,表示就是我這個大腿。


    爾爾聽到後樂得上躥下跳,甩著鼓槌跟嗑藥了似的。感歎我如此牛逼,不過這家夥一直都是我的鐵粉兒,我去街上要飯他都得給我遞碗。還興奮地衝到阿光的麵前,要給我打電話,提前勸告我苟富貴勿相忘。卻被阿光扯著他的背帶褲子把他拉了迴來,讓他收斂一點,再把人嚇著。


    達哥和斌哥站在一邊看爾爾瘋癲,阿遠也過來勾著戲謔道,就這個瘋癲樣子,別說海棠了,就是我也得立馬對你苟相忘。可爾爾全然不放在心上,說絕對不會,因為我最喜歡的就是他,托著可愛肥嫩的臉龐裝無辜的盯著他們,這時阿光伸出罪惡的小手捏著爾爾肉嘟嘟的臉暗戳戳使勁兒,詢問他臉呢,臉呢。阿遠也是不甘其後的將爾爾一頓胖揍,讓他保持清醒。


    幾個人一番鬧騰,達哥走了過來詢問是否接下,阿光斬釘截鐵地表示接,畢竟是我的第一次簽售會,他不來我也得綁過去。


    所以阿光後來跟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本來還擔心他會顧忌麵子,像初中時候離家出走那般倔強,誓要和自己老爹的資源劃定楚河漢界。阿光表示機會難得,而且我這個樂隊金牌作詞人給樂隊出力也是理所應當。我當即就覺得梁光煜腦子靈光了。


    斌哥更是看的通透,說肯定是我堅持,新海才會選擇他們。我腦袋也是靈光得很,自己家的樂隊自己不挺,難不成還等著別人啊!


    吃完晚飯,大家趕忙跑迴宿舍,將那一身汗涔涔酸不拉幾的迷彩脫了下來,換上了自己獨具風格的衣服,才覺得有點人樣。


    我提議去數學院,宋欣和沈金鳳自然是不去的,一個在宿舍裏和自己遙遙不得相望的男朋友在qq上訴說無盡的思念之情;一個抱著一本柯西定理往死裏生啃,暗戳戳地與已經步入天堂的柯西較勁,反正我是拉不出來;還有一個前幾天還在宿舍裏恨不得要生啖其男朋友之肉,今天晚上已經去和男朋友如膠似漆了,六月的天都沒你們變得快。


    所以隻剩下了。


    到了數學院三樓大廳,很多人已經開始操練起來了,整個三樓長廊走道裏、大廳裏全是排練的同學。我循著路一點點地走過去,才真正的明白李明澤說的“吊車尾”還真不是謙虛,這麽看下來“吊車尾”都是過高的評價了。


    走廊的第一批人在那裏練健美操,校迎新晚會會選拔不錯的人上去表演,不過以現在同學們這個肢體不協調的“健美”程度,估計已經與校迎新晚會無緣了。


    往前走一點,是一群張牙舞爪的“牛鬼蛇神”,絕對的辣眼睛,一群四肢粗壯的男生,正穿著嬌俏的小裙子黑絲襪,外加恨天高,不倫不類的搔首弄姿。


    我驚訝於這節目的另類外,也感歎數學院這群男同學覺悟之高,能為數學院如此的自我犧牲,這都趕上表演學院的釋放天性了吧!


    還有什麽小品、齊舞、獨舞、單唱……


    我這一趟走下來,真心有點慌,這哪是迎新晚會,這分明就是動物園開會啊,不能一鳴驚人,就獨辟蹊徑是吧。就剛剛那一群男生,難保下次見到他們我不會跳戲。


    不過矮子裏麵挑將軍也不是不可以。大廳的角落裏,一個男生背對著坐在一把椅子上,抱著一把吉他安安靜靜地練著,大學學長的標配,文藝範兒十足。雖說有幾個音彈錯了,但是不懂音樂的也聽不出來,比起那些辣眼睛的節目,這個已然很好了。


    隻是這哥們轉過身的時候,真給我嚇一跳,不是長得難看,而是這大哥的激素分泌遲緩,明明青春期已過,滿臉的美麗青春疙瘩豆兒,個個都粉嘟嘟的,像是春天草地的小野莓,再好的顏值都給封印了。


    “覺得怎麽樣?”李明澤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


    “挺,挺好的。”我不忍心揭露赤裸裸地真相。


    站在我身邊聽到我如此說,訝異地瞪大雙眼,“你覺得挺好?”


    隨後意識到李明澤站在麵前,趕忙躲在我身後裝死,指著一盆綠的冒油光的草說花開的真好。


    “你覺得哪個挺好?”李明澤繼續發問。


    我兩眼往周圍不停地掃描,期望能有個讓我睜眼說瞎話還能夠水過無痕的,突然就瞄到了在一邊和徐靖倫練舞的的劉思媛,我指向那邊,“那邊,就那個,是叫劉思媛吧,跳得挺好!”


    “嗯,她確實跳的不錯,她有舞蹈功底,學過爵士。”


    “怪不得。”轉了這麽一圈,除了剛剛那個彈吉他的,也就是劉思媛讓人覺得這是個迎新晚會的練習場。


    “說說,有什麽想法?”李明澤抱著胳膊一臉的期待。


    讓我來拯救這樣的迎新晚會團隊,這是逼著我點石成金呢!


    李明澤學長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特別想跟他說,你換一批人吧,或者重在參與,看個熱鬧算了。可看著這個認真負責兢兢業業的學生會會長,我有些不忍說出口。


    我揪了揪自己的毛發,希望讓自己清醒一點,“那個,健美操咱們別用在開場了,畢竟健美操對於力量以及標準要求很高,可以選擇一個比較好學的舞蹈,讓大家盡快學一下,基本上一個周沒什麽問題。男生的那個詼諧舞,做成串燒吧,配合著各種熱曲的經典動作,不要全都是黑絲高跟,畢竟……”


    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還是要在江湖上混的。至於那個學長,”我指了指坐在角落裏的那個疙瘩豆兒合集,“可以找一個人與他合奏,或者彈唱搭配,看點更足一點。其他的我就沒什麽更好的主意了。”


    “那要不然……”


    還沒等他說完,我立刻打消了他的念頭,“學長,你別惦記我,我沒時間再來這邊排練,我事兒特別多。”


    李明澤明顯的一臉不相信,還以為我是借故推脫,看不上數學院的低配陣容。


    倒不是看不上,而是這種玩法我確實是個門外漢,而且簽售會要開辦了,接下來估計得一堆的事情,還有我的新小說……


    我恨不得自己的一分鍾掰開了用,我是怎麽給自己整的這麽忙的,這不是我預想的大學啊!


    “那你最起碼來幫著鄭碩練一下吉他和幫著想一下開場舞吧。”


    他衝著那邊的鄭碩喊了一聲,那個美麗疙瘩豆兒就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了,手上還拎著吉他,但拎出了一種ak步槍在手的殺氣感。


    “鄭碩,這是解語,也會樂器,你這吉他不是自學的嘛,你可以和解語聊聊。”


    那個叫鄭碩的抬頭看向我,眼神掃射,有點不屑一顧,“你會吉他?”語氣冷冷的。


    “一點點吧。”吉他雖然好學,但是我跟著達哥他們沒玩多久。比起達哥,我更願意稱唿自己為“吉他矮子”。


    “一點點是多少?”鄭碩將吉他直接遞到我麵前,“彈一下。”


    一直都未出聲的小聲地在我一側嘀咕,“他這是不相信你啊!”拽著我的衣角略顯掬態,“他看著有點兇!”


    “我看出來了,是有點兇,還帶著殺氣。”


    聽著我如此說,低低地笑了起來。鄭碩拿著吉他的手還抻在我麵前,我是不得不接過來了。


    剛準備伸出手,手機一下子響了,救命稻草來了。


    阿光的電話,一接起來耳膜差點被貫穿,聽動靜兒他已經在嶼酒吧了,問我要不要去,畢竟是他們在嶼正式駐唱的第一天,確實得去一趟。


    接完電話,我對著李明澤和鄭碩說了聲抱歉,表示自己有事情,得離開了。李明澤還是堅持要我幫助鄭碩練吉他。實在是推脫不掉,我就直接將達哥給賣了。


    朋友嘛,現在需要他們的兩肋了。


    “學長,這樣吧,我今天真是有事情。明天,明天我的朋友也會來學校練習,我有個朋友是吉他大神,明天讓這位學長去校學生會找我們,到時候讓我朋友指導指導。”


    聽到我如此說,李明澤也就沒再說什麽,鄭碩好像以為我在吹牛,麵無表情地揚言要見識見識我口中的吉他大神。


    我跟如逃荒一般跑出了數學院,跑到了機電學院才停了下來。兩張臉一對,大眼瞪小眼,隨後不自覺地開始笑,兩個人跟個二傻子一般彎著腰在路中間笑得如此不矜持、不優雅,也是夜晚一景觀。


    說,“海棠,我失望了,我已經不期待咱們學院的迎新晚會了。”


    我安撫她,“別別別,要有發現美的眼睛。”


    “我又不是玩連連看,還發現美的眼睛。”笑夠了我們起身往前走,“就這節目,我都不如窩宿舍裏看我的偶像劇。”


    “那你可以出來發現舞台下的‘美’啊,說不定有帥哥呢!”


    立馬哭喪著臉,生無可戀的說道,“海棠,這幾天我把咱們學院的男生幾乎都‘刷’了一遍,帥的有主兒,沒主兒的不帥。中間檔的男生要應對兩倍之多的女生,按照一一對應的道德倫理配置來算的話,我基本上正好卡在輪空的邊緣線上。”


    ‘刷’了一遍?你以為這是淘寶網購呢。還一一對應,數學映射原理好像用在戀情配置上也能說得過去。隻是我也是奇怪與納悶,好好地純理科數學院,怎麽竟然是女生人數是男生的兩倍,倒過來我倒覺得正常一些。


    “要不然考慮一下其他學院的,咱們內部無法消化,可以出口嘛”


    “你說得對。”立馬又跟打了雞血一般,“等咱們選選修課的時候,我得選一個男生多的,比如機電、輪機航海、計算機的這些學院男生會去上的。到時候咱們得互相提醒著,提早選課,要不然被別人選走了就完蛋了。”


    “好,肯定給你選一個‘和尚廟’。讓你萬綠叢中一點紅。”


    心滿意足的點點頭,“愛你!”


    “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我朋友今晚上在酒吧演出,讓我過去看,你要不要去?”


    “就是和你一塊表演的那個樂隊,我們那天見得那五個人?”


    “嗯,他們定了在嶼酒吧駐唱,讓我過去玩,一起去吧。”


    “我還從來沒去過酒吧呢,”有些激動,躍躍欲試的樣子,“但我們能去酒吧嗎?”


    “什麽意思?”


    欲言又止,“就是……就是大學生可以進酒吧嗎?”


    我白了她一眼,“大學生還不能談戀愛。”


    “誰說的?”意識到我的意思後,她有些尷尬地拉著我的胳膊蹭了蹭,“哎呀,我就是沒去過嘛,我可以去嗎,酒吧好玩嗎?酒吧裏長什麽樣子……”


    這姑娘的好奇心立馬波濤洶湧地掀了起來,我拉著她出了校門,打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去了酒吧。


    到的時候,阿光他們已經開始了,正在台上演唱著那首《從來沒放下》。底下的顧客都沉浸在阿光的歌聲裏。細膩的音樂風格,獨具的煙嗓在中高音卻有著離別分開的冰涼感,仿佛那個雨夜下肆意淋雨掩蓋滿臉淚痕的你,此刻正低低地敘說著往事,將每個人帶到了那個故事裏,與故事中的主角麵對麵。


    那份放下是此生必修的難題,逃不開躲不掉,我用盡了力氣,也沒畢業。


    幾年前,達哥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而後我給阿光新做的曲填了詞,叫做《從來沒放下》。


    故事的主人公,少年喜歡上了一個女孩,知道她喜歡吉他,所以苦練許久,終究有所成之後,就每天晚上都跑到她家的窗下,和著月光為她彈奏。


    那段時光成為了少年心中永遠的白月光。


    隻是後來命運戲弄人,女孩的心另屬他人,淡淡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放下對大家都好。而後拂袖而去。


    少年的吉他還在,隻是女孩的窗不再為他而開了。


    美好而悲傷的故事,夾雜著青澀,同時也充滿了無奈。青春裏的傷痛是需要自己愈合,隻是這個療愈的時間有多長,外人無從得知。


    我和在吧台坐了下來。第一次來有些拘謹,坐的端端正正,攥緊的雙手放在腿上向四周張望。


    ,你放鬆點兒。”


    “我有點小忐忑,這裏沒壞人吧?”


    這麽一說,我突然有些罪惡感,我這不是帶壞好孩子嗎?


    可來都來了,現在也不能把她送迴去啊,我拍了拍她,“放心,沒壞人,有壞人也能給你打跑。”


    陳嶼本來還在一邊忙,看到我之後就走過來了,“怎麽才來,他們都快表演完了。”


    “有點事兒,”我指了指手邊的花,“順便去搞了個儀式。”又介紹了身邊的,“這是我朋友。”


    ,這是酒吧老板,嶼哥。”


    直接從高腳登上跳了下來,站直了後直接給鞠了一躬,“嶼哥好。”


    陳嶼估計沒想到是這架勢,直接給整懵了,“我怎麽感覺自己跟黑道大哥似的。”他虛扶了一下,讓她坐迴去,“第一次來吧,別緊張,我這裏是正經買賣。”


    我在旁邊樂得直不起腰,看著還有點呆的,“他真是的正經買賣,我保證。”我立馬伸出手舉誓作保。


    陳嶼對著酒吧的調酒師說,“我請客,讓她們隨便喝。”


    “海棠,我還得招唿顧客,今天人很多,都是衝著阿光來的,你們好好玩。”


    說完就準備走。


    我故意擠兌他,“呦,我怎麽記得昨天有人說,不是會玩個樂器唱幾首歌就叫樂隊的?”


    “小丫頭還挺記仇。”他雙手合十,準備鞠躬,我忙不迭地給擋下了,“嶼哥,折壽。你很有眼光。”


    “真是什麽話都讓你說了,行了你們玩,我忙去了。”


    陳嶼去招唿客人了,我跟在吧台看著調酒師調酒,調酒師給調了一杯粉粉嫩嫩的夏日甜心,握著雞尾酒杯,手都在哆嗦,靠近嘴邊了,又拿開,拿開又靠近嘴邊,一副壯士斷腕的赴死之相。


    調酒師又給我調了一杯,藍藍的液體裏麵星星點點的好似星芒,調酒師說這叫海上繁星。聽名字感覺很不錯。不知道口感如何,我喝了一口,感覺還不錯。可看見身邊的,還在那裏死循環。


    ,這是酒,不是毒藥,你這心理建設的時間也忒久了點兒吧?”我真的要蚌住了。


    “我沒喝過,我擔心自己喝醉。”


    調酒師趕忙解釋,“這是低濃度的雞尾酒,我看你像是沒喝過的,所以你這杯的酒精度數我又刻意降低了一點,比較適合第一次喝酒的人。”


    聽到調酒師這樣說,坐直了身子,長籲一口氣,端著的酒杯猛地衝到了嘴邊,我本以為她要一飲而盡,結果臨門一腳,她輕輕地抿了一口,嘖嘖舌,迴味了一下,“很好喝啊,酸酸甜甜的,好像有草莓的味道。”


    隨後逐漸放飛了,本來小口輕抿的她,越喝越興奮,“你的是什麽味道,我能喝點嗎?”


    我把酒杯推到她麵前,她端起來喝了一口,“嗯,你的也很好喝。原來雞尾酒這麽好喝啊,我原來還以為所有的酒都跟我爺爺喝的白酒一個味兒呢!”


    調酒師在那邊偷偷地笑,我本來還想勸收著點兒,轉念一想,算了,總得有個第一次。


    我們繼續聽著歌曲,喝著小酒,等待著阿光他們結束。


    阿光他們結束演唱以後,正收拾自己的樂器,爾爾和阿遠沒帶自己的家夥事兒,直接就跑到了吧台來。阿光幫著收拾好,剛走下台,就有一群少女熟女衝了上去,要求合影。


    阿光笑著和她們一一合影後才過來我們這邊,我立馬賣乖的將放在一邊的百合花束拿給他,“恭祝丁達爾嶼酒吧首演成功。”


    阿光一把抄了過去,“什麽時候才來啊,你這祝福也未免太敷衍了吧。”


    “有事兒,我有事兒。”


    阿光掐著個腰,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什麽事兒,什麽事兒能比我重要?”


    “很多啊!”我掰著指頭,“這我得好好盤算一下。”


    “解語!”


    “喊啥呀,梁光煜隊長,注意你的素質,你可是未來的巨星,在這裏大喊大叫的要是被人拍下來,你小心以後你紅了,變成你的黑曆史。”


    “我看你真的是欠收拾。”他勾著我的脖子就將我拖了出去,脖子要是不堅強點兒,我估計他能給我拉斷,不過目前來看,脖子長度好像長了點兒。


    這家夥兒,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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