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咒罵,一盒紙巾迎麵朝主位飛過去,被滕予洲一把接住,笑嗬嗬的放在青見手邊。


    這黃腔開的猝不及防,我被嗆的不停咳咳咳,青緹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桌上的三個成年人。


    “你們倆夠了啊,這還有孩子呢!能多維持一會你們良好的大哥哥形象嗎?”我嫌棄道。


    “就是,聽見沒有!剛見麵就想占小爺便宜,沒看見這裏,我們魯東人人多勢眾嗎!還敢跟我們耍流氓!小葡萄,去!給你洲哥滿上,今天咱們仨齊西好漢,幹倒他申洲地痞。”


    青緹忽然被點名,右邊看看徐浩然,左邊看看滕予洲。最後目露詢問的看著我,我轉頭眼帶鼓勵的說:“去給洲哥端杯酒吧。”


    滕予洲看著栗青緹像是得了允許的孩子,乖巧的站起身繞過姐姐的座位來到自己近前,那副認真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栗青見。


    栗青緹是個實心眼孩子,雖然滕予洲從見麵就一副溫和的鄰家大哥哥形象,但他身上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勢,依然令靠近他的小女孩感覺到了威壓。她努力讓自己穩穩的拿起酒瓶,在穩穩的給滕予洲二兩一杯的酒杯滿滿的倒上,酒杯是白酒專用杯,杯底有些厚裏麵鑲嵌了一座裝飾用的金山,杯中酒,酒中山,頭頂水晶大吊燈投射下的霓虹,點點散落在上麵。栗青緹一手扶著杯身,一手中間兩指輕托杯底,也不說話,麵色微紅嘴唇輕抿,眼神虔誠目光炯炯的看向滕予洲。


    氣氛到這了,不喝都不行!滕予洲抬手慢慢接過酒杯,緩緩開口問:“叫我什麽?”


    栗青緹嘴唇輕輕蠕動又閉上,臉憋的通紅。


    “青緹叫人呀?”我在一旁笑著鼓勵。


    “小葡萄,來跟然哥一起叫,予洲,哥,哥!”徐浩然的搞怪像是突然擊破了栗青緹緊繃的弦,她一下咧嘴笑了,對著滕予洲跟姐姐一樣溫和的笑臉,她開口道:“予予予洲,洲哥。我,我是栗青緹。”


    “哈哈。”徐浩然沒蹦住笑了,我也被妹妹突然的自我介紹逗笑了,滕予洲沒在難為小女生,一口幹了!


    栗青緹像檢查作業的小老師,親眼看著滕予洲喝的一滴不剩,像是完成了一件神聖的使命,在眾人微笑的目光中,認真走迴自己的座位坐好。


    “小葡萄,現在還不能這麽為難他,萬一哪天他真變成你姐夫了,再克扣你嫁妝可怎麽辦!”


    栗青緹驚疑的抬頭看著不著調的徐浩然,又見姐姐臉色緋紅尷尬的嗔罵道:“徐浩然!我看你沒喝酒多了,說的什麽胡話。”


    “嗬嗬,開玩笑,開玩笑,開個玩笑麽,別生氣別生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笑臉。


    主位的男人淡定的吃著眼前的菜,未置一詞。


    吃過飯幾人剛走到大廳,迎麵走來一個四十歲上下保養得宜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淺色休閑男裝,手裏拿著一個lv手包,邊走邊對大堂經理吩咐:“門口那兩個盆栽不錯,是老陶那供的嗎?”


    經理迴道:“是陶老板送來的,還給您送來了一座鑒賞石,放您辦公室了。”


    “噢,好好好。哎,予洲!這麽快吃完了,這就走嗎?再坐坐呀我們好久沒聊聊了。”


    滕予洲走上前去:“寶臨哥,今天有朋友就不坐了,改天我約你,謝謝你的酒。”


    姚寶林拍拍滕予洲肩膀,點點頭說道:“謝什麽,越大跟我越外道了。”


    滕予洲一笑,轉身又介紹到:“這是我朋友徐浩然,浩然,這是薈萃樓的老板,叫寶臨哥就可以。”


    “寶臨哥你好,小時候就常聽我爸提起申洲姚氏,沒想到今天能有幸見到您,真是不虛此行。”


    姚寶臨握著徐浩然的手,疑惑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開口道:“噢~,小老弟家裏也是做餐飲的?”


    “我爸還年輕的時候入行餐飲,做了也才幾十年。”


    “是嗎?那我們是同道中人呐,改天真得讓予洲安排一下咱們坐下來聊聊。”姚寶臨進門就看見滕予洲跟這個年輕人有說有笑的,知道兩人關係匪淺,自是不能怠慢。


    “好啊,我也想跟寶臨哥好好學習學習。”


    滕予洲插話道:“寶臨哥,那今天先到這,我先送浩然他們去住的地方。”


    “噢,你們這是從哪來?”姚寶臨問。


    “齊西,我妹妹在這邊上班,過來看看她。”徐浩然迴道。


    “噢噢,那行,這一路舟車勞頓的我就不留你們了,你們先去休息,小老弟咱們改天在敘!”他跟徐浩然擺擺手示意。


    滕予洲兩人寒暄著跟姚寶臨作別,來到門口,薈萃樓安排的司機已經將車開過來了。滕予洲坐副駕,我們三人坐在後麵,車開出薈萃樓停車場上了主幹道,滕予洲開口道:“你是住酒店還是我那?”


    “住你那跟住酒店有什麽差別嗎?”午後陽光還是有些刺眼,徐浩然帶著墨鏡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問道。


    “有”


    “什麽差別?”徐浩然低下墨鏡,露出雙眼詢問。


    “住酒店你隨便選,住我那沒得選。”


    “切!”徐浩然翻了個白眼,抬手縷了一把陽光下絲滑如黑緞的頭發。


    徐浩然和我都在京都呆了四五年,他口音中時不時還會帶著些兒化音,在配上他紈絝子弟的氣質,整日裏沒個正行跟個油腔滑調的小開似的。


    “去華晟吧,那裏距離青見住的地方沒多遠,你......”


    “不去酒店,去你那,讓小爺看看申洲土著富家子弟,住的碧瓦朱簷長什麽樣兒。”


    滕予洲對他的調侃並不感冒,繼續開口問後排的我:“青見,今天你先帶小葡萄迴去,明天想去哪玩,我安排司機送你們,我和浩然還有些事要處理,這幾天不能陪你們了。”


    “你們忙你們的就行,青緹一小屁孩不需要那麽多人陪。你也不用幫我們安排司機,怪麻煩的,我自己帶她出去就可以。”


    “你要是覺得有司機在不方便,給你輛車也可以,你會開車吧?”


    “我是會開車,但是現在是十一黃金周,路上的車不比人少,開車可能還不如地鐵方便,實在不行我們打車也可以。”


    “好,那你有需要在給我說吧。”滕予洲看後座的女孩是真心不想要的樣子,也沒在強求。


    徐浩然靠在椅背上墨鏡罩著臉,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什麽上一言不發。他們先送我和青緹迴金頂公寓,到了地方了,徐浩然非要下車跟著去看看我住的地方,這也是我急著換房子的原因之一,徐浩然來了申洲如果看見的是我原來住的地方,還不知道怎麽埋汰我,然後硬逼著我換住的地方。


    “你那室友阿鮑呢?”徐浩然進了門左右看看,點點頭邊參觀邊問。


    “迴家了,兩點的飛機。”我從冰箱給妹妹拿出一瓶果汁,又拿出兩瓶水遞給滕予洲。


    “隻有這個。”


    他點頭接過,將另一瓶遞給走過來的徐浩然。


    “你來過她這?”徐浩然擰著瓶蓋問道。


    “嗯,來過一次。”


    “還不錯,總算明白怎麽活的像個人了。”徐浩然點頭說道,我尷尬的尬笑兩聲沒做聲。


    當初在京都工作的時候他就管過這種閑事,金石會計有員工宿舍,跟我在四季家園租的房子差不多,好多人住一起。他去了一趟,看見男女混合的房子臉色發黑,等進了我的房間看見裏麵的架子床的時候,臉色已經臭到了極點。出了門就讓我搬到他那裏,說明明可以活像個人,卻非要把自己當成螻蟻一樣,那是人住的地方嗎那不是房間,那充其量隻能算是巢穴!為此我倆還大吵了一架,一個月誰也沒理誰。


    所以每每聽見徐浩然這種不諳世事的高幹子弟言論時,我就忍不住想上前踹他兩腳,要不是礙著滕予洲也在這裏,我憤怒的小宇宙,早就忍不住已經爆發了。


    徐浩然看著青見強顏歡笑的樣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惱怒。他猛喝了一口水,狠狠擰上瓶蓋又隨手將瓶子扔到桌上,煩躁的說道:


    “走了,有事打電話!”話落抬腳就向門口走去。


    “那你們收拾收拾吧,我們先走了。”滕予洲一整天都情緒很好的樣子,沒有像某些人那樣間歇性犯病。


    “好,我送送你們吧。”


    “不用送,陪小葡萄休息會吧。”滕予洲迴道。


    徐浩然像個聾子,這會兒已經走到電梯了,栗青緹對著電梯那邊的背影:“浩然哥哥,再見。”又看看眼前對著姐姐笑意盈盈的滕予洲,小心翼翼道:“予洲哥哥,再見。”


    滕予洲點點頭走到徐浩然旁邊,跟門口的姐妹二人揮揮手,示意她們進去吧,直到電梯門打開他跟徐浩然走進電梯裏。


    “你犯什麽病?”電梯門關上滕予洲換了另一幅麵孔問道。


    “我特殊情況不行嗎?”


    滕予洲直接被氣樂了,“好好,好,我不跟女人一般計較。”


    到了地下停車場滕予洲兩人上車,“歲寒官邸”滕予洲對司機道。


    司機點點頭一踩油門,銀色邁巴赫緩緩駛離。


    歲寒官邸裏麵全是大平層,裏麵樓棟距離很遠,小區內種滿了四季常青的綠植,路兩邊鬆竹居多,風一吹過鬆柏搖動,綠竹沙沙作響,鬱鬱蔥蔥,重重疊疊猶如翠綠的華蓋遮住了燥熱的陽光,給大地投下一片陰涼,空氣中漂浮著清晰自然的青木草香,嗅之令人心曠神怡。


    兩人乘電梯來到9層,一層一戶滕予洲準備輸密碼徐浩然問:“裏麵沒有異性,和少兒不宜的吧,有的話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去清理。”


    滕予洲撇他一眼,輸了密碼鳥都沒鳥他直接進去了,徐浩然背著包包齜牙笑著跟在後麵。全景觀布局,采光相當好,室內裝了屋聯智能係統,燈光都是按照主人的習慣調節好的。溫度也是根據室外溫度和主人習慣自動調節的,不會令進來的人體感失衡。


    “這還有樓上嗎?”徐浩然疑惑的看著一處樓梯。


    滕予洲打開冰箱裏麵整整齊齊排列清一色的飲用水,拿出兩瓶自己先擰開一口氣喝了半瓶,走出廚房,將另一瓶扔給遠處的徐浩然。


    “原來沒有,我多買了一層就有了。”滕予洲迴。


    徐浩然嫌棄:道:“一層不夠你住啊?”


    “我不喜歡別人在我頭頂走來走去。”滕予洲又喝了一口水淡淡迴道。


    徐浩然說道:“那你直接買頂層啊。”


    滕予洲邊往裏走,邊撇了一眼已經仰躺在沙發上的徐浩然:“我不喜歡住頂層。”


    徐浩然“......”


    肖鄭毅給我說過,訂貨會跟服裝發布會一起的話,訂貨會會場就得先緊著發布會,十一過後需要在去鏡淦秀場根據發布會的需求,在把會場重新做做調整。我這幾天倒是樂的清閑,我計劃著明天帶青緹去迪士尼,她明年中考,現在趁著學習不緊張帶她好好玩玩。晚上和妹妹躺在床上聊天,她心情很好口吃也好了很多,能三四個字說的很連貫。


    “予洲哥哥,變化很大!”青緹感慨道。


    我一手支著頭,側身笑笑問:“你覺得他哪裏不一樣了?”


    “嗯......,說,說不出來,就,就是感覺,感覺不一樣了!”


    青緹臉色微紅,又開口道:“姐,你還,喜歡他,嗎?”


    我猛一瞪眼驚愕道:“什麽喜歡他!你聽誰說的,別瞎講!是不是徐浩然跟你胡說八道了。”


    “不,怒是!我猜的!”青緹坦白道。


    “你猜的?你才見他幾次就敢這麽猜?”我一副疑心頗重的樣子道。


    “我,就是,感覺!感覺你,對他不,不一樣!”


    “你今天統共跟他說了三兩句話,還感覺,那你感覺感覺我呆會會打你哪裏啊?啊?說說啊你在感覺感覺!”


    話音未落我已經上手了,被子裏的手在青緹腰部的癢癢肉上,輕輕撓刺起來,青緹頓時全身酥麻一哆嗦,啊啊叫著在床上蹦了起來......


    這一晚滕予洲又做了同樣的夢,還是那個石頭砌成的陌生村落,薄霧繚繞看不清前路,天空陰鬱烏雲壓頂,他慢慢沿著一格格石板鋪成的小路往前走,每家每戶都門扉緊閉,院牆或高聳難以目及,或低矮翻牆可過。周圍依然是靜靜沒有人聲,偶有陣陣似蟬鳴聲般低低傳來。


    他在這迷城般路上來迴逡巡,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遠處一道模糊的人聲不覺入耳,夢中的自己似忽然有了方向,轉頭循著那道斷斷續續,時有時無的人聲而去。走至一處木門處停住,低矮的院牆斷斷續續的人聲,從參差不齊的石頭縫裏陸續傳出,似乎是兩個人在小聲交談著,有輕輕的笑語自牆內傳出。熟悉卻又怎麽也想不起是誰,他站在門前呆立良久,試圖想起門裏的人會是誰?


    抬起手猶豫幾秒,輕叩門扉,咚咚咚,裏麵的說話聲戛然而止,片刻有腳步聲輕盈而至,門裏的人緩緩打開門,露出眉目溫柔,笑意盈盈的臉,可夢裏怎麽也想不起來她是誰,那個名字在口中好似唿之欲出又不知怎的說不出口,女孩臉上的笑慢慢溶化,眼底星光寸寸湮滅,不過片刻化作一滴滴眼淚,自女孩眼中滾滾而落,在白皙的臉上留下兩道晶瑩淚痕,抬起手為女孩輕輕擦拭眼中不斷滾落的淚水,突然心中酸楚難忍,如鯁在喉。


    又是忽然醒來,發現天已大亮,一道細微的日光隨著窗簾的縫隙偷偷落進地麵。他用手摸了一把臉遮住眼睛,聽見外麵拖鞋踢踏的聲音越傳越近,果然不消片刻門被人重外麵大力推開,聲音隨之炸到了耳邊:“唉,快起床,小爺餓了!哎,我艸......”


    徐浩然動作快過腦子,抬手瞬間接住從床上迎麵而來的不明飛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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