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找死!”


    “小輩敢爾!”


    “口出狂言!”


    “大言不慚!”


    再怎麽說也是宗派山門出身的大修士,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屈辱?


    雖然現在是和黑教眾人攪合在一起了,但多年的性情自傲卻不會改變。


    被罵給臉不要臉,恐怕他們在小兒時期,都沒被人這麽說過!


    頓時有好幾個都安耐不住憤怒,指著陳玄帆大聲的嗬斥了起來。


    就算是剩下的沒發火的幾個人,也是眉頭緊皺,看向陳玄帆的眼神帶上了不善的神色。


    但他們心中卻有顧慮。


    因為陳玄帆說得難聽,仔細一想,卻是事實。


    以他的修為,站到終南山秘境一邊,還是站在他們這邊,都無法改變局勢。


    可若是他鐵了心攪局,拉著大家一起死,那就真有極大的可能讓他得逞了。


    承運道人眼神閃過精光,對此也是了然於心,所以不能讓陳玄帆如意,於是他抓住這次機會,朗聲道:“諸位大能,這小子如此猖狂,誰上去教訓一番?也讓他知道天高地厚!”


    同時,暗中讓自己的人隨時準備出手,殺了陳玄帆。


    “承運!你少挑撥離間了,你要是還有人就派來送死!”


    陳玄帆仿佛是打定了主意,要當壞了一鍋粥的那顆老鼠屎,此時,不管不顧的戲謔道,“不過諸位可得攔著點,別讓他們真把我打死了。”


    “不打死你,難道留著讓你繼續罵我們給臉不要臉嗎?”


    十方寨的三寨主從年輕的時候就脾氣差,他也是怒不可遏的大修士中的一個。


    這麽多年修身養性,好不容易裝出了一派穩重的氣度,被陳玄帆剛才的幾句話,全給衝沒了。


    須發結炸麵紅耳赤的指著他罵道,“你小子,夠種!多少年了,沒人敢這麽罵過老夫!”


    “今日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和你的這張嘴一樣這麽厲害!”


    說罷身上血煞之氣鼓蕩,手中亮出一對碩大的金錘。


    金錘之上符咒之光閃爍,顯然這是一對上等的法器。


    能用這東西當武器的修士,也是好戰之徒。


    “我說老頭,你不會就是黑教中人吧?這是要借故替他們出頭?”


    陳玄帆見他真要出手,趕緊開口道,“若不是的話,你可別衝動。”


    “我之前的話,你是隻聽到了前半句嗎?就沒聽見後半句?前半句是威脅,後半句才是重點。我說了咱們可以談談。怎麽,不願意和我談?因為坐在了黑教的那一邊?”


    “嘭!”


    “哼,威脅?談談?”十方寨的三寨主將雙錘一碰,冷哼道,“你要威脅談什麽?無論你要談什麽,老夫都要打……”


    “我能突破虛空,開啟門戶。”陳玄帆一字一頓的道,“就談這個。”


    “你個……什麽?”


    十方寨的三寨主瞪眼,握著大錘皺眉道,“你說什麽?”


    “我說,我能突破虛空,開啟門戶。”陳玄帆淡淡的複述了一遍剛才的話。


    不隻是說給這位三寨主聽,更是說給那些臉上神情一滯的大修士們聽的。


    “大言不慚!”


    十方寨的三寨主死死的盯著他,“你這小輩可知,這一句,比你罵我們不要臉還要狂妄!你憑什麽?”


    “這位前輩,你說黑教的魔主降臨此界,李清道人這樣在終南山大秘境中的存在,知不知道?”


    “肯定知道呀。”


    “那他是不是當世大能之一?”


    “是。”


    “你們之中可有人知道,既然他如今是當時大能,早前是否也同樣了不得?”


    陳玄帆現在對李清道人感覺很不爽。


    怪不得這鎮魔窟很重要,卻除了他就沒有別的安排了。


    原來是有自毀手段兜底。


    那道人卻這樣含糊不清的,讓他覺得自己無比重要,甚至生出了幾分救世主的責任感。


    結果知道真相,隻覺得自己很是可笑,此前的努力就像個笑話。


    換成別人的話,這時候肯定都氣死了。


    也就是咱寬宏大量,還能說他的好話。


    看看這度量,這胸襟,那牛鼻子還不得羞愧死!


    “李清道長年輕時候的確也十分了得。”


    出自白鶴樓的長老道,“我白鶴樓的樓主,與其是同輩之人,曾說,一生艱苦修煉,就是為追趕其人,最終也是難以望其項背。”


    大修士中有人隨之點頭,讚同他的說法。


    “好!”陳玄帆叫道,“李清道人如此厲害,他得知靈氣匱乏之後,修行之路斷絕後,就沒想過要改變困局嗎?”


    “他是終南山大秘境中,如今的主事者之一,黑魔要是有解決之道,你們猜,他們會不會全力捉拿黑教之主?”


    “……”眾人沉默。


    這就和懷璧其罪一樣的道理。


    “李清道人驚才絕豔,我想,這終南山大秘境以往的主事者,也與之相差無幾,都是修行界中的修為強橫之輩。”


    陳玄帆繼續道,“黑魔是絕地天通之後來的,你們猜,他來的時候,那些絕頂強者,就沒想著找到他,問問他是怎麽來的嗎?”


    這一句,讓眾人更加沉默了。


    他們怎麽會沒想到這一點呢?


    他們都想到了。


    靈氣匱乏是隨著時光的流逝,不斷變得嚴重的。


    所以那時候的大修士,比如今的要強橫上許多。


    黑魔降臨之時,定然有人察覺到了,因為此事,明明白白的記述在古老門派先輩留下的古籍中。


    若是從武道之路開辟推算,大修士知道前路斷絕,還在黑魔降臨之前。


    那他們怎麽會放過這個,從此界外麵進來的黑魔?


    抓住,問詢。


    不答,有的是辦法。


    推己及人,也知道當時的大修士會怎麽做。


    何況,在場的有些門派那時候便存在著了。


    此時鎮魔窟裏的這些大修士,在門派裏也都是高層,和中下層還有新入門的弟子不同,對於自家師門的長輩的真實脾氣性格,多少有些了解。


    以此推斷出會如何行事,不算很困難。


    不需要知道旁人,隻要知道自家長輩會如何就行了。


    所以,他們來之前,在門派中關起門來商議的時候,就有人提出過這樣的疑問。


    而這個疑問,沒有被解決。


    以此,來的才是他們。


    而不是更重要的,更強大的同門之人。


    “如何沒有大能修士找過我主?隻是我主實力強橫,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不曾找到而已。”承運道人將之前對宗派山門之人說過的,又說了一遍。


    但陳玄帆從他身後的修士們臉上,看出了不以為然。


    心中一動,笑道:“黑魔當時,該是受了傷吧?”


    從外界進來的黑魔,如果真的很強橫,這就不該是大唐的天下,而是黑教為尊,民不聊生了。


    但是它又沒被當時的大能修士打死,那就是說,還有些實力的。


    再加上他從沒聽說過黑魔親自出手,便不由得想到,這家夥不會一直在養傷吧?


    “正是如此,黑魔降臨之時受了傷。”禦虛閣的來人說道,“我閣中有記載,時年,黑魔降臨,大能修士圍之。其有傷在身,後又被眾人打傷捉拿。結果不知為何,又將其放了。”


    “是我主神勇,由眾修士圍攻中全身而退!”承運道人為他的魔主挽尊。


    他冷眼看著陳玄帆,心道,不能讓這人再說下去了。


    便用大拇指撥動拂塵的柄,手上的拂塵微微的晃動。


    身後修士中,有人看到了消息,知道是讓他們立刻動手。


    “諸位,黑教能給你們指路,還是用這子虛烏有的明路,誆騙你們的,各有幾成可能,你們心裏應當有數。”


    陳玄帆恰在此時開口道,“何不先試試我這條路呢?”


    “你這條路,如何試?”白鶴樓的長老突然閃身,按住了邊上一人的肩膀,對陳玄帆道,“小友,你說來聽聽。”


    另外一側的禦虛閣來人,也搖身便擋在了一人身前,道:“沒錯,陳小友,你且說來聽聽。”


    承運道人聞言臉皮抽動,身上血煞之氣鼓蕩不已,他不用迴頭也知道,兩人幹了些什麽,不由地咬牙,便要親自對陳玄帆動手。


    可剛要動,身側的狼淵卻將一縷妖氣擋在了他的麵前。


    “狼淵!你要做什麽?”承運道人大吃一驚。


    “不做什麽。”狼淵平淡的道,“我也想聽聽陳玄帆說的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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