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你他娘耍流氓!


    有人在這!耍流氓了!


    陳玄帆能感覺到,從前後左右向他砸過來的眼神裏,都寫滿了對他這種行為的譴責。


    雖然這是在揚州城最大的一個尋花問柳之地,大家來這裏都他娘是揣著錢來,想跟姑娘們耍流氓來的。


    可是也沒誰能這麽當著這許多人的麵,這麽大張旗鼓不遮不掩的大聲說出來!


    這一間屋子不小,連丫鬟仆婦站了十幾個。


    再加上霍山曹勝衛東也都在,陳玄帆這流氓耍的,簡直不要臉至極!


    何況是眼前射月這樣的一位美人當前!


    你就是心裏想的多齷齪,麵前也得裝的像個人似得吧?


    怎麽能不講究個情調,沒有一點的斯文儒雅?


    射月的那些丫鬟仆從,眼睛裏的怒火都要噴出來了。


    雖然她們姑娘是風塵女子,可畢竟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是個人。


    是個人就希望別人尊重著。


    即便這尊重是假的,是裝的,也好過沒有。


    凡是她們這樣身份低賤的女子,多少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自視甚高的迷失在了追捧裏。


    現在冷不丁碰上陳玄帆這麽一個混不吝,像是被人一巴掌抽在臉上。


    連那點強顏歡笑維持的,可憐的自尊都被打碎了。


    不僅疼,憤怒,還十分的屈辱。


    射月身後的大丫鬟,立刻就將柳眉豎起,恨不得是要撲過來咬陳玄帆一口。


    “射月姑娘你別介意,我就是想趴你脖子邊上,或者耳朵後麵聞聞就行。如果你覺得不行,聞聞手腕也可以。”


    陳玄帆卻裝作一無所覺似得,露出個乖巧的笑來,接著又說了一句。


    ……無恥!


    無恥!


    你若是背著人兩個坐在一塊調笑的時候,趁機湊過來掀開姑娘的衣袖,聞一下香腕,也不是不行。


    有本事的話,你在香腮上偷個吻也無人說你。


    可你這麽直白的問出來,倒要人怎麽迴答?


    青樓楚館的花娘,就算不該有矜持這東西,是任由人輕賤的玩物,可你是個人吧?


    這麽做簡直不把人家當個人看!


    同為人,卻這麽糟踐人,可見也不是個人了!


    到了射月這種花魁級別的花娘,便是普通權貴家的子弟,想要見她一麵都難,何況是這樣的折辱?


    房間中,射月那邊的人,紛紛對陳玄帆他們怒目而視。


    陳玄帆身側的曹勝衛東,也都忍不住緊張的握住了腰間刀柄。


    氣氛凝滯到了極點,仿佛下一瞬,就要大打出手了。


    可是中間的兩個人卻是一個含笑相詢,好像他隻是提了一個很正常的要求;


    另外一個,也是淡笑以對,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一點也沒有被冒犯到驚怒。


    “好了,你們也別作怪了。都被人看出來破綻來了,就別裝了。”射月輕輕擺了擺手,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看著的是陳玄帆,話卻對她身邊的人說的。


    看出來了?


    看出什麽來了?


    那當然是看出來她不是人了。


    那些剛才還憤怒到要擇人而噬的仆從,聽到這句話,錯愕了一瞬,隨即便看了看陳玄帆,然後安靜了下來。


    霍山那伸入懷中捏著破邪符的手心裏,全都是汗。


    他雖然看出了幾分不對,知道這位射月姑娘身份不簡單,應該不會被陳玄帆這麽一問給惹怒。


    可是他無法確定,對方會不會借題發揮。


    如果是他,完全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對他們這四個人發難,將人製住留下或者殺了。


    冒犯一個妓子,和冒犯一個裝成妓子的強者,後者還要更可怕些。


    而且剛才眼前的射月姑娘臉上是帶著笑意,可那笑意就浮在眼皮上,那雙眼睛裏透出的冷意,看得他後背發涼。


    對方身上那一瞬間的氣勢,也十分駭人。


    若不是陳玄帆擋在了麵前,霍山可能就把手裏的破邪符扔出去了。


    但是依照現在這番情景,射月姑娘不準備翻臉對他們下手。


    霍山再一看陳玄帆,他的一隻手背在身手,像是在打拍子,敦實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了一些。


    這家夥很淡定。


    不是裝的淡定。


    他似乎是很肯定,射月不會對他們下殺手?


    陳夥長這人,有時候膽子大的像個憨包,敢去戳老天爺的屁股。可大多數時候,他還是很怕死的。


    就從他養了一隻遇到惹不起的強者,就會被嚇尿的狗兄弟便知道了。


    物似主人型。


    那他為何會這麽肯定?


    想到上樓之前,陳玄帆說有些猜測但還沒有確認,再想想剛才他那看似無理的要求,霍山恍然間有些明白了。


    陳玄帆原來不是想耍流氓。


    而是想通過靠近射月判斷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很可能是,可以唄通過某種氣味來斷定。


    射月此時的言行,無疑是坐實了這一點。


    “陳夥長,你都知道些什麽了?不妨說來聽聽。”射月輕抬皓腕,捏著手帕甩了甩,好整以暇的問道。


    對陳玄帆可能已經知道她真實身份,表現的毫不在乎。


    她甚至好像對陳玄帆是怎麽猜到的,比較的感興趣。


    “玉人畫舫上沒有自己的姑娘,連老鴇龜公都沒有。揚州城內的青樓楚館裏,誰家的姑娘最紅,誰家得了當年的花魁頭名,就能帶著樓裏的姑娘,在玉人畫舫上做一年的主人。”


    陳玄帆抱著胳膊嘿嘿笑道,“這些消息都在送到驛館的文書裏,包括最近二十年的花魁都是誰,後來去了哪裏,上麵也都寫得很清楚。”


    “哦?你們官府的文書上還寫這些嗎?倒是挺有趣的。隻是,這和失蹤案有什麽關係?”射月側了側頭,目露不解的問道。


    “也許有關係,也許沒關係。但是我很感興趣,所以我就多翻了翻這些花魁的身世。”


    美女嘛,尤其是漂亮又有名氣的美女,陳玄帆一個慕少艾的年輕人,當然是有好奇心的。


    想要知道她們是從哪來的,在揚州城有什麽樣的事跡,當了花魁之後又去了哪裏。


    有關這些女子的文書,不知道是誰放在失蹤案的消息裏,一起送了過來。


    裏麵還寫得很詳細。


    陳玄帆就仔細的翻看了一下。


    然後就發現了一個很悲情的事情。


    這些名滿一時的花魁,最後的下場都不太好。


    年紀輕輕的便病死了,還有的是跳井跳河了,或者是掉水裏淹死了,被妖魔吃了,在出城拜佛求道的路上被歹人害了的。


    總之,都是在當了花魁後的兩三年中失去了蹤跡。


    陳玄帆當時看的揪心不已,可是他越看就越覺得奇怪了。


    “紅顏薄命本就如此,奇怪在何處?”射月忍不住問道。


    “怪就怪在,這些成了女子們的來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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