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炮製之後的土龍幹,不到一個時辰就新鮮出爐了。


    吃起來卻還是有股子吃的出來的土腥味。


    畢竟是在泥裏打滾,又在泥裏吃泥裏睡的妖怪,即便是烘幹又用酒水泡過,可還是難以將所有的土腥氣都去掉。


    有蜂蜜的佐味下,卻還是有些苦澀無味,並不好吃。


    再說了,這是一味藥,又不是那些能烹飪出無比美味菜肴的靈獸肉。


    所有有些妖怪不在人族的食譜上,它也是有些道理的。


    而它們卻又恰好有些用處,於是就被安排進了藥書裏。


    這很合理。


    所以藥材,有很大幾率難吃了一點。


    這也很合理。


    龍神廟殘垣斷壁遮擋後的大河中,大青嘴裏含著陳玄帆剛給它喂進去的地龍幹,眼睛丟溜溜的亂轉,想著有什麽辦法可以不把這東西給吃下去。


    難吃。


    不想吃。


    可它又不敢直接把食物吐出來。


    陳玄帆就守在邊上看著它吃呢。


    大爺會生氣。


    波光粼粼的河麵上,它整條蛇都沉在水下,隻露出半個翠綠的頭在水麵之外,如果不是顏色不對,倒是很像一隻潛在水中的鱷魚。


    心裏轉著壞主意,看向岸邊的時候,豎瞳中還帶著些微的討好。


    “大青,你給我把嘴裏的地龍幹都咽下去,咱倆就一點事兒沒有。你要是敢裝作嗆水了,把我辛辛苦苦炮製的地龍幹吐出來,那你看看你大爺我的拳頭硬不硬吧。”


    陳玄帆的陽神抱著胳膊站在岸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它哼笑道。


    小孩得管,小樹得砍。


    這才吃了幾天飽飯呀,就開始嫌棄上了?


    紈絝習氣要不得!


    真要說的話,地龍怪雖然實力很不濟,但它走的也是一條化龍的路子,而且已經準備了多年。


    本身又是偏向土行靈氣的妖怪,體內還儲藏著幾百年來不斷積攢而來的血氣。


    對於吞下了龍脈金氣,又有國運紫氣滋養,處在走蛟之行中的大青來說,它的補益效果當然更好。


    不僅是對它修為的增加有好處,對化龍也是有所助益的。


    大侄子竟然因為難吃就不想吃?


    這他娘能行嗎?


    還有,你大爺我是個夥夫,做出來的東西你不吃?


    孩子挑食怎麽辦?


    要麽就是做飯的人手藝不精,要麽是孩子欠揍。


    前者,在從陳玄帆這絕無可能。


    那就是後者了。


    孩子欠揍。


    陳玄帆對大青露出了和藹可親的微笑。


    大青一仰脖,“咕咚”就擺嘴裏的地龍幹吃了,然後朝著他大爺張開了血盆大吼。


    “嘶嘶~”大爺,吃完了。


    一點沒剩下!


    就是牙縫裏有點渣滓,您別擔心,我馬上用河水漱口然後全咽下去!


    “嗯,很好。”陳玄帆點了點頭,“大爺就喜歡你這樣聽話的乖孩子,行了,你在水裏遊著吧,別被人發現了,大爺去看看其他人吃完了沒有。”


    “嘶嘶~”好的,大爺!


    “嘶嘶~”可得好好看著他們,這麽好的東西都得吃完才行!


    “……”陳玄帆嘴角抽了又抽。


    ……


    “胡四,夥長是不是故意的?”


    “昂!我覺得有點。”


    “依我看呀,肯定是故意的,咱們夥長什麽時候做出過難吃的東西?”


    “嗯嗯,肯定是夥長覺得咱們沒幫上忙,就他一個人忙活,所以故意的捉弄我們。”


    “是呀,你們看他自己都沒吃,是不是也嫌這地龍幹難吃?”


    “哼哼,就知道咱夥長做不出難吃的東西,若是做出來的難吃,那必定是故意的。”


    “娘嘞,比之前的黃精冰糖水還難以下咽。”


    這幫家夥竟然吃著東西,碗還沒放下呢,就開始陰陽怪氣廚子了!


    反了天了!


    幸好,立刻就有軍卒不滿的罵道:“你們放什麽屁呢?夥長不吃是因為他用不著,給我們吃那是嫌棄我們弱呢!”


    “呀!哎呀!哎呀呀!這裏有個老實人嘿,大家快來欺負他!”


    “哈哈,你他娘也知道自己弱呀,那還不好好努力?”


    “努力的人吃完就去打坐修煉了,隻有不努力的人還在這和我們一起放屁!”


    “就是,雖然難吃了些,但吃完了什麽感覺,大家心裏沒數嗎?用得著你說?”


    “嘿嘿~各位兄弟,其實我也想說夥長這迴做的東西太難吃了,但是怕挨揍啊。”


    “……”


    “所以我就聽你們埋怨夥長,也跟著痛快一下,然後表麵上還是得反駁你們,這樣萬一被夥長聽見了,我也能全身而退是不是?嘿嘿!”


    好家夥,一個個都他娘的欠收拾!


    陽神迴到識海之內,陳玄帆還沒睜開眼睛,就清楚的聽見了身邊的一群兄弟們在說他做的地龍幹難吃。


    他甚至不需要凝神細聽,更不需要放出神識。


    因為這幫家夥根本就沒避著人,聲音都他娘沒有刻意往小了壓!


    就是這麽光明正大。


    陳玄帆把眼睛睜開了,扭頭朝著說他壞話的軍卒們看了過去。


    察覺到他的眼神,那幾個家夥也把臉轉了過來。


    陳夥長扯了扯嘴角,三分冷傲三分狂狷四分狠厲的挑眉:“喲,兄弟幾個,說什麽呢?”


    那幾個家夥衝他一呲牙,嘿嘿笑道:“夥長,我們沒說什麽,就是說了點你的壞話。”


    “……”


    “說你土龍幹做的難吃。”


    “嗯嗯!難吃。”


    “不是一般的難吃,又苦又腥。”


    “嗯嗯!腥還苦”


    “不能這樣啊夥長,你不是故意的吧?”


    “嗯嗯,故意的吧?”


    “嗯嗯?嗯你大爺!”陳玄帆翻身而起,抄起勺哥就揮舞了上去。


    他娘的,當麵說老子?


    讓老子的麵子往哪擱?


    你可以說老子實力不行,修為不行,可你說老子夥長當的不好?


    那不行!


    “信不信接下來這一路,老子做魚全把苦膽幹碎在魚肚子裏!”


    “……”


    “剛才夥長說什麽?”離得有些遠的史大俊掏了掏耳朵。


    “好像說要那幾個家夥惹了他,以後做魚吃都不去苦膽。”


    “……不去苦膽,那魚還能吃嗎?”


    “能吃吧,就是不好吃。”


    “哈?臥槽!那哪行!”孔萬壽最是嘴饞愛吃,一聽這話立刻急了,小眼睛瞪的溜圓,一下子蹦起來喊道,“兄弟們抄家夥!把那幾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抓住,好好打一頓,給咱們夥長出氣!”


    “好嘞!”


    一唿百應!


    畢竟想吃帶苦膽的魚的人,可不多呀!


    最沒存在感的王兩都加入了,這場對同袍的圍追堵截和毆打之中。


    存在感低不代表他不會發表意見!


    這次他用腳投票,堅決站在夥長這邊!堅決不吃不去苦膽的魚燒的菜!


    幸好,百姓們都散去了,挖坑的青壯也被攆走了。


    裏正喊來吃地龍幹的老弱婦孺,更不敢靠近過來離得有些遠,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也不敢多問。


    不然陳夥長這半脫半掛的龍神使者的馬甲,就徹底的穿不住了。


    花楠星看著甲字隊的軍卒們熱鬧,不由的歎氣道:“兄弟之間這般吵鬧,真讓人羨慕。”


    “這有什麽值得羨慕的?”陳玄帆見有人幫自己去揍人,就退了迴來。


    既然有人代勞的情況下,他是從來不肯多浪費一分力的。


    抬手收起勺哥,隨意的在花楠星身邊坐下,哼笑了一聲,道,“花兄看著,可不像是會喜歡熱鬧的人呀。”


    去接人什麽時候不能接?


    這人顯然是故意避開了龍神祭祀。


    喜歡熱鬧的人會這麽幹嗎?


    就算陳玄帆這樣對熱鬧沒什麽偏好的人,遇見這種沒見過的民間習俗,都不介意湊一湊。


    可花楠星就沒湊。


    要麽是他極其討厭熱鬧,要麽就是這家夥見過很多這樣的熱鬧。


    是哪種呢?


    “陳兄錯了,誰會不喜歡有人同路而行的吵鬧呢?”


    花楠星深邃幽靜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悲涼,笑道,“不過沒有誌同道合者罷了。若是要時時防備同路人的冷箭,倒不如千裏我獨行,至少死了,也不覺得冤枉。”


    謔,好家夥,原來說的不是一迴事。


    而且他這話說的也太喪了,陳玄帆不喜歡,便不接話,轉而道:“花兄,吃地龍幹嗎?要不要嚐嚐,味道還行,你看他們都為了爭奪此物打起來了。”


    一本正經的睜眼說瞎話。


    “不了,吃不慣。”花楠星也不拆穿他,隻是笑著擺手,問道,“陳兄,此間事了結了,咱們何時啟程?”


    “明天一早。”陳玄帆隨手摘了根草,放在嘴裏嚼著說道,“還有點事,得辦了再走。”


    “還有事?”花楠星忍不住側了側身,疑惑的問道,“是有土龍妖還有成妖的血脈未曾抓到?”


    地龍是


    “不是。”陳玄帆搖了搖頭。


    地龍怪已經被殺了,而且屍首也淪為了大家的口中食。


    它的地下洞府之內,凡是有些妖氣的地龍,都在之前想要趁著龍神祭祀,對著百姓們出手的時候,被貓小花和蛋黃配合著內府童子,全給殺死在了地下。


    剛才挖坑的時候,甲字隊軍卒們便十幾個人湊在一起,避開百姓們的視線,將那七八條丈餘左右的小土龍妖的屍體,都收入到了儲物袋裏。


    “那還能有何事未了?”


    “龍神吩咐了,要我把遺蛻的一半磨成粉,留給裏八寨的百姓,作為以後的補藥。我下午得把粉末炒製出來。”


    “……”花楠星看向陳玄帆的眼神裏,明晃晃的寫著,陳兄,你說這話,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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