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老宅。


    祖宅。


    真他娘大呀。


    站在車頂,看著眼前,堪稱壯觀的盧氏祖宅,陳玄帆不禁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座宅院?


    還是一座縣城?


    宅院依山而建,山腳之下甚至還有一個繁華的市集小鎮。


    一條河從鎮子中間穿堂而過,碼頭上停靠著往來的船隻。


    此時,晨霧還未散盡,買賣魚蝦鮮貨菜蔬的人群也沒還散去,在馬車離開之後,還能聽見他們交談說笑的聲音。


    如此生動活潑。


    馬車方才停下的地方,距離現在到的盧氏家宅還有相當的一段距離,他們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盧家來人接他們了,雙方匆匆見了禮。


    然後便是跟著來人繼續往前走。


    路過了剛才山腳下的小鎮市集,又走了五六裏的路,才到了大宅之前。


    下了馬車,進了大門,換成對方的車,順著甬道再往裏走。


    這下陳玄帆就不能在車頂上了。


    踩在人家的馬車頂上不和禮數。


    他便跟在劉一勇身邊騎馬而行。


    大青不能騎在馬上,現在馬看到它就走不動路,於是隻好讓它躺在王學文所在的馬車裏。


    一路繁花盛景,鳥鳴水潺潺。


    到了半山腰才算進了祖宅裏。


    被引著到了進了主宅,拜見了盧家的主事人。


    接著便被安排了住下。


    祖宅裏正在忙碌著披紅掛彩,似乎是有什麽大喜事。


    “難道是盧家的哪位後輩要成親?”陳玄帆等引路的下人都下去了,問劉一勇說道。


    “誰家後輩結親,能在祖宅裏有這樣的排場?除非是陛下嫁公主。”劉一勇端起來茶水先喝了一口,迴道。“是盧家的三太公過壽,八十五歲大壽。”


    “隊正,我怎麽記得盧家三太公的八十三歲大壽,才剛過完沒多久?”金少爺皺眉道,“這怎麽……哦,對,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什麽呀?


    陳玄帆一頭霧水的看向霍山。


    “為了避諱八十四歲聖人大限。”霍山說道。


    孔孟聖人的大限分別是在他們的七十三歲和八十四歲。


    人們尊敬聖人,因而都覺得自己不配活得過聖人,但又渴望長壽不死,於是便有了一個流傳很廣的說法。


    那就是,若到了聖人大限之期,那便是到了鬼門關前的一道坎。


    要是跨不過去,那就是大限到。


    若是跨過去了,便是老天憐憫,讓你再活十年。


    民間所謂的“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就是由此而來。


    修士們大多是不相信的,但普通人卻對此有所忌諱。


    所以,老人們上了年紀,便不會按照真實的年齡過壽,也不會輕易告訴別人自己的年紀。


    都是說虛數。


    這一點,其實在人還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百姓們會將孩子的年齡,分為周歲和虛歲,甚至還會讓天增一歲,地增一歲。


    還有有一些其他的計算方式,從而導致孩子有不同的年齡,希望以此蒙蔽天璣,讓孩子可以健康成長,不被災禍找上。


    盧家是世家,家族中有人在修行界,但就和大唐的百姓一樣,大多數家族中人還是普通人。


    所以,也準守著基本的忌諱。


    三太公過壽還是選的報虛數。


    “那我們來這,就是為了來給三太公祝壽的嗎?”陳玄帆問道。


    “嗯,盧家給林高寒林舉人他們送了請柬過去,我們算是沾光了,能來這千年老宅裏住上幾天。”劉一勇說著,看了看陳玄帆道,“陳玄帆,你可別給我再疑神疑鬼的了。我們現在可離開了範陽郡,在盧家大宅裏。這裏有盧家千年郡望華光所罩,諸邪避易。”


    “……隊正,你不說後麵的兩句會更好。”陳玄帆撓了撓鼻子。


    話說的太滿,容易招惹一些東西的逆反心。


    興許就有些天道之類的存在,看你話說的太滿非得讓你說的話不能實現,這都是說不準的事兒。


    再說了,什麽千年郡望華光,不就是意念願力凝聚嗎?


    隨便一座古廟祠堂裏也能有。


    還有千年老宅。


    千年老宅裏是不是會有千年老樹?


    千年老樹成了妖能不能就是樹姥姥?


    這大家族裏都黑呀,不知道井裏樹下有沒有埋過死人。


    怨鬼索命的情況有沒有?


    不過陳玄帆也知道,自己這想的屬於多餘了。


    有權有勢的大戶人家,能不防備著這些嗎?房前屋後院門例外,哪裏擺的都是鎮壓避邪之物。


    房頂上雕的飛鳥瑞獸,院子裏的擺設布局,哪一點都能將陰魂驅散。


    陳玄帆在房間門口轉了轉,越看越覺得盧家這大宅不簡單。


    一磚一瓦都像是精心設計過方位。


    目之所及之處隻有幾棵高大的鬆木,分布散落在大宅之中,之外再不見其他樹木。所種的花草都規整的修剪過,擺放的位置也大有講究。


    而且陳玄帆又看見塔了。


    在盧家大宅的東北方向。


    不禁覺得有些奇怪的道:“範陽郡的人,都這麽喜歡造塔嗎?”


    “不知道。”霍山搖了搖頭,他沒聽說過這方麵的傳聞。


    “嗯?”劉一勇瞥了陳玄帆。


    “嘿嘿。”陳玄帆摸了摸鼻子,習慣了。


    算了,累了,不管了。


    這都出了範陽郡了,盧騁的話就算是真的,也該破除了。


    晚上,盧家設宴款待林高寒等人,甲字隊的軍卒們接著跟著蹭吃蹭喝。


    又是一頓過於豐盛的晚宴。


    果然,就如同胡四所說,做客嘛,就是連吃帶喝。


    赴宴的時候,陳玄帆走到宴會所在,才發現是在他注意到的那座塔中。


    不由的一愣。


    “陳夥長為何在此發愣而不進去?”陪同的盧家管事,笑道,“可是我們這奉君塔有何不妥之處嗎?”


    “哦,沒有。”陳玄帆搖了搖頭。


    抬腿走了進去。


    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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