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便是開始。


    所以立夏就是春日盡,夏日始。


    時至立夏,萬物繁茂。


    此時起便是夏三月了。


    夏三月,此謂蕃秀。


    天地氣交,萬物華實。


    所謂的夏三月,就是指從立夏到立秋前,包括立夏、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大暑六個節氣。


    立夏、小滿在農曆四月前後,稱之為孟夏,也就是夏之初。


    天氣漸熱,植物繁盛,此季節也是修心的最佳時節。人在與節氣相交之時故應順之。心為一身之主,髒腑百骸皆聽命於心,故為君主。心藏神,故為神明之用。


    五髒六腑之內練,心為重中之重。


    同時,心與靈台神智,也是最耗損氣血之處。


    夏日,天氣炎熱,修行者也當順應天時,氣血滋養心神。如此一來,氣血耗損之下,心神就易受到擾動,出現心神不寧的情況。


    武道修煉者尤其如此。


    因此,值此時節,人們要格外重視心神的調養,加強對心髒的養護。但心之活躍,難免有過激之處,便要保持愉快,安閑自樂,切忌暴喜傷心。


    修心最難的就是保持神清氣和、心情愉悅。


    所以進入定州之前,劉一勇就一再交代兄弟們,切莫與人爭執,別心生無名之火。


    到了陌生的地方,都別惹事。


    此春夏交接之時,是人都容易心火躁動。


    陳玄帆嘴裏應著,心道,這要是人家非跟我過不去,那可夠嗆能的忍住。


    看來進了城就隻管吃喝別管其他,吃飽喝足少惹事就完了。


    他騎在馬上,要看著定州就在不遠了。


    胖墩墩的虎崽子趴在馬鞍橋上,乖的像是一個雕像。


    陳玄帆答應它,如果它能說話,就滿足它的一個要求。


    雖然小虎妖沒能真的說出人話來,但有了它給的聽風之後,陳玄帆也的確能聽懂它的嗷嗚聲了。


    所以也算變相的做到的他所說的,讓它說點自己能聽懂的這一點。


    基於此,白得了一件法寶的陳夥長,決定信守諾言。


    於是,他的馬鞍上就多了一個擺件。


    至於為什麽要趴在這。


    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要守護大哥呀!”小老虎挺胸抬頭,威風凜凜的嗷嗚道。


    最開始端坐著是挺威風的。


    一炷香不到,就蹲坐變成了趴窩。


    然後揣著爪子眯上眼,打起了唿嚕。


    和陳玄帆脖子裏的小花貓一般無二。


    可見大貓小貓都是一樣的毛病,懶散的要命。


    聽著耳邊的這唿嚕聲二重奏,陳玄帆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


    小虎妖估計是覺得,能看透它幻術的蛋黃很強,所以才想要認它當大哥跟著它。


    雖然蛋黃看著就是一隻剛開始修煉的普通狗妖,身上氣息斑駁弱小,但它卻能識破迷障,這點的確很有迷惑性。


    沒見過世麵修為又不高的虎妖崽子被鎮住也情有可原。


    興許還以為它是個善於自我掩藏的大佬。


    然而實際上,蛋黃不過是隻普通的狗子,剛開始作妖還不到半年。


    即便陳玄帆篤定自家狗子不平凡,可是現階段也得考慮到露餡怎麽辦。


    這頭虎妖崽子背後的勢力不小,還是小心為上。


    隻能忍痛幫狗兄弟拒絕收下這個有潛力的小弟。


    不得不考慮到人家父母的感受。


    若是虎王來了一看,自家崽子跟了一隻很弱的小醜狗,那得是什麽心情?


    陳玄帆都不敢想。


    反正已經得到兩個法器了,人也不能太貪心了。


    結個善緣也挺好。


    ……


    啟程進定州城之前,派出去探路的軍卒迴報,定州已經做好了接待的準備。


    片刻之後,劉一勇便帶著人後到了城門前,在來接風的定州長史和一些生員以及定州玄武衛軍卒陪同下,入住了城內的驛館。


    舉人們住下之後,陳玄帆和霍山就帶人將五個書生和小虎妖送去了玄武衛衙門,交接給他們調查處理。


    隨後也向定州朱雀軍和刺史府分別發出了預警。


    預警的內容是關於,可能有人在試圖渾水摸魚,玩弄手段,意欲挑起大唐和妖國的爭鬥。


    由於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隻能是以這樣模糊的手段上報。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定州獵妖軍和他們的上峰去驗證處理了。


    無事一身輕。


    天色還不到中午,一群人在驛館裏吃了頓午飯。


    休息到了半下午,聽著外麵開始熱鬧了,陳玄帆就有些坐不住了。


    就想著出去轉轉。


    立夏節的這三日,定州晚上有花燈會。


    這還不到傍晚呢,外麵就熱鬧起來了。


    “夥長!嘿嘿!”史大俊一看陳玄帆要動,就蹭了過來,“夥長,出去耍嗎?帶我一個。”


    “你自己不能去嗎?”


    “我身上沒帶錢。”


    “……”


    “夥長,我也去!”毛三苟四也湊了過來,捎帶著王兩一起。


    不用問,這三人身上一準也沒帶錢。


    金少爺和霍山也來了,陳玄帆就是一愣:“你們兩個身上不可能也沒帶錢吧?”


    “帶了。”霍山道,“不想花。”


    “……這話的意思,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是想花的?”


    “嗯。”


    “……”


    最後有三分之一的甲字隊軍卒出了驛館。


    分成了三撥,崔霽、霍山各自帶著一隊。


    陳玄帆和熊正正史大俊還有朱光他們三個單獨走一邊。


    倒不是擔心軍卒在定州城會出事,而是擔心他們惹事。


    軍中有軍中的規矩,也不能都出去。


    反正立夏節有三天,每天出去三撥人正好。


    其實到了定州,舉人們的安全有定州獵妖軍分擔了一大部分,但劉一勇還是決定守在驛館之內。


    這些讀書人都是未來的國家棟梁,萬一出了事兒,巡查使和禦史台的那些家夥,就會像惡婆婆一樣上門,無論是相州獵妖軍還是定州獵妖軍,一個都跑不了。


    不過是個熱鬧,不湊也罷。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王學文聽說陳玄帆他們要出去遊玩,大聲的唿和了幾聲,引得幾個舉人也起了興致要一起去。


    於是,從驛館出來的人裏,就又多了幾位舉人。


    “陳夥長,不知那陶築村的五個書生,會落到如何下場?”夕陽西斜還未落下,長街上攤位還未擺滿,他們就找了個茶攤先坐著,剛坐下,林高寒就忍不住出言問道。


    “意欲謀殺赴考舉子,最低也得是流放。”陳玄帆道。


    他不懂什麽律法,但他知道一點,意圖謀殺舉人是大罪。


    殺官如同造反,殺舉人的罪名比殺官小點,不至於株連族親。


    “這麽重的罪?可他們不是想殺人呀。”王學文剛端起茶水要喝,聞言又將茶碗放下了。


    “沒想殺人?”陳玄帆一笑,“你還真以為處心積慮騙你們去村裏,就是為了讓你們去安歇一晚?”


    那一隻鼇龜被放在井中,道士告訴村裏人,這龜就是獨占鼇頭的那個鼇。


    以此來配合到此地的舉子催發地氣,才能成功。


    睡一晚上能起什麽用處?


    就是借種都不一定能中。


    “你猜,怎麽配合?”他促狹的一笑,看向王學文問道。


    王學文遲疑了下,道:“不會是把騙來的舉人,扔到井裏淹死吧?”


    “哎呀!”陳玄帆一拍大腿,“要不說你是舉人呢!腦子就是聰明,一猜就準!”


    “……嗬嗬,在下寧願沒猜中。”


    風水二字,地氣與水脈相通。


    村中老人再是沒見識,這點還是知道的。所以道士就是接著這一點,來忽悠他們這樣的半吊子。


    半懂不懂的,往往比一點都不懂的更好騙。


    自以為是的人,或捧著說,或先打壓後捧,都能有奇效。


    “還真是江湖險惡呀。”王學文趕緊喝了一大碗的茶壓驚。


    “學文兄不必害怕,咱們這一路本就是為了見識這般險惡而來。”林高寒看得開,笑道,“隻有識破奸人惡事,以後也才好護佑治下百姓周全。”


    “林兄說的是,我們要做好官,就要比惡人還要奸猾,才能不讓他們得逞!”王學文拱手受教。


    “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想當好官的人。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迴家賣紅薯!”陳玄帆笑道,“就衝你們心懷百姓,我請你們吃櫻桃酪!”


    邊上櫻桃酪的攤子剛支上,他起身就衝了過去。


    “老伯!我要十五份!”


    大唐的櫻桃酪,我來了!


    陳玄帆快,但是不曾想,有人比他還快一步。


    身形一閃,就到了他的身前。


    聲音低沉的說道:“老丈,你這櫻桃酪有多少,某全都要了。”


    “什麽?不行!住手!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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