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落日,夕陽餘暉,絢爛耀眼。


    璀璨的金黃色陽光,灑在營房邊上的矮丘頂上,也灑在蹲坐在其上的妖犬身軀上。


    將高大犬妖背脊和脖子一圈厚重的毛發,每一根都照耀的光輝燦爛,散發出了七彩的光芒。


    “那是你眼花了!”被強行拉過來的劉一勇,沒好氣的看了眼一臉讚歎之色的陳玄帆,同樣很是讚歎道,“我是真沒想到,你小子敢把主意打到都尉的妖犬身上,看來是我小看你了呀,玄帆大爺。”


    “嗨,這不都是為了孩子嘛。”陳玄帆連連擺手,“我家蛋黃想拜妖犬為師,我這做兄弟的,肯定得幫忙。”


    他可不敢說還有給自家小醜狗找老婆的心思,好怕這過於大膽的想法,會把劉一勇給嚇死。


    “……”劉一勇已經被他想讓阿黃拜師的這一大膽的想法嚇個半死了。低頭往他懷裏看了一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豆豆的狗狗眼,和它那標誌性的地包天,和呲出來的一排米粒大小的小狗牙。


    ……就,看習慣了也無法說出順眼二字的醜。


    還有頭上這一坨是什麽玩意?


    綠油油的都快把狗毛映出光了,喲,動了嘿,好家夥,竟然還帶著一點粉。


    這兩色搭的,絕了命了。劉一勇可好些年沒見過如此精彩的搭配了,上次見還是當年同村的張寡婦,看上他爹的那年,請到他家做媒的那位媒婆,塗的紅嘴唇紅臉蛋和墨綠色的眉毛。


    那媒婆就是贏,也隻贏在她的臉色有點發藍,不然還不一定能比得過狗頭上的這一坨。


    “我家蛋黃的幹兒子,貪吃蛇。”陳玄帆一笑,伸出指頭輕輕的在蛇頭上拍了一下,“來,小青,給你大爺打個招唿。”


    “……別,別大爺了,我可受不起。”劉一勇連連擺手。


    一個小蛇侄子?受不起受不起。


    也不知道是陳玄帆養的東西都很奇怪,還是他專挑奇怪的養,瞧這一個個的長的。


    哪個都不像好來頭的。


    “嘿嘿,喲,劉大爺不好意思了,那咱看看霍大爺,霍……”陳玄帆轉頭就準備禍禍霍山。


    “用不著我幫忙的話,走了。”霍山作勢起身要走。


    陳玄帆趕緊一把拽住,“別呀,說正事說正事。等會我帶著禮物去跟犬妖拉招唿,你們幫我掠陣。要是發現一有不對的地方,就趕緊衝過去救我。”


    “你不是問過錢糧官了,知道這妖犬不會輕易傷人了嗎?”霍山不解的皺眉,懷疑的看向陳玄帆,“你要對它做什麽?怎麽還要我們去救?”


    顯然是覺得陳玄帆另有所圖。


    “我不做什麽,就是送點吃的喝的,想讓它教我家蛋黃修煉。”陳玄帆被他質疑的目光氣樂了,“山爺,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那可是一頭五品的大妖,雖然是初階,可一爪子按死我,還不是像打個哈欠那麽簡單?我敢對它做什麽?我能對它做什麽?”


    要真想對犬妖不利,下場也就是一個滑鏟過去,給對方塞一塞牙縫。


    順便用身上最硬的骨頭,測試一下它牙齒的鋒利程度。


    如果是身穿,攜帶的細菌興許還能讓它鬧迴肚子。


    “你這不是挺明白的嗎?”劉一勇聽了笑道,“都尉的犬妖紅將軍是受了朝廷封賞的將軍。隻要不招惹到它,是不會隨意傷人。你讓阿黃拜它為師,它也許會很生氣,但也不至於大怒。再說了,你要把它徹底惹怒了,我和霍山也救不了你,所以你就放心去吧。”


    “……”陳玄帆一想,哦豁,還真是這麽迴事。


    “你到底在怕什麽?”劉一勇見說了這麽多,他還不動地方,不由的皺眉。


    “怕它咬我。”陳玄帆老實的迴答。


    “就紅將軍那血盆大嘴,怎麽會咬你?一口吞不是更省事。”


    “……有道理。”


    娘的,這道理都被你說完了。


    陳玄帆一下子就醍醐灌頂了。


    “那你趕緊去給紅將軍送禮去吧,我們走了。”劉一勇見狀滿意的微笑,並打算轉身離開。


    “哎哎,別走。”陳玄帆一把給他薅住了,“別走,你們在這看著。”


    “看什麽?”劉一勇不耐煩了。


    這好不容易一天早點結束操練,正想放鬆一下,就被拽到這來了。


    他一個粗人,可不像紅將軍一般,能欣賞的了夕陽落日的好景致。


    有這工夫不如迴去聽毛三苟四唱小曲兒。


    “看著我呀,”陳玄帆把霍山也給拽了迴來,“山爺,勇爺,萬一我要是被紅將軍吞了,你們好去把都尉找來,給紅將軍弄點肥皂水灌下去,讓它趕緊把我吐出來。”


    劉一勇聽樂了:“照你這意思,要是吐不出來,是不是再喂點巴豆?”


    “……那就不必了。”陳玄帆搖頭。


    變成狗粑粑拉出來,能活不能活的先不說,他的臉往哪放?


    寧願再賭一迴重生。


    “我去了。”


    “趕緊去吧,麻利點。”


    ……


    陳玄帆一隻手抱著狗崽子,一隻手拎著一個竹籃子,躬身蹋腰伸脖子,高抬腿輕落足,一步步的往小山坡上的犬妖靠近。


    這兩步路走的,讓劉一勇和霍山看的想過去給他一腳。


    太像賊了。


    頭上裹個帕子,就更像了。


    某夥夫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樣子,還覺得自己很是謹慎。


    到了犬妖的麵前不遠的地方站住,陳玄帆一抬頭,就發現這位犬妖紅將軍確實威猛。


    它蹲著陳玄帆站著,陳玄帆往它身邊一站,竟然隻到它的胸口。


    比一匹馬都大的狗。


    狗妖。


    狗妖將軍。


    要說的話,這品階比都尉都高一階。


    當然妖怪的品階隻是朝廷給的賞賜,不能夠真正的帶兵,所以權勢完全無法和真正的將軍相比。


    比巴鵬這個都尉都還差一些。


    陳玄帆從錢糧官那打聽到的消息,紅將軍和都尉巴鵬是自幼一同長大的玩伴。紅將軍剛出生就因為長的大,被生它的母犬趕出了窩。是巴鵬將軍撿迴去,用羊奶養大的。


    所以一人一狗感情極好。


    這讓陳玄帆有些懷疑,之前在將軍山下的墓室裏,巴鵬都尉會看他那一眼,很可能有蛋黃的原因。


    畢竟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有一些相似的。


    “紅將軍,”陳玄帆把手裏的竹籃放下,衝著紅將軍施禮,“在下陳玄帆,見過紅將軍。”


    論實力犬妖是五品大妖,論功績,也是隨著獵妖軍南征北戰過的功臣。


    既然對方護衛一方平安,施一禮,也是應當應分的。


    就算陳玄帆沒領它的情,原身還是要領的。


    再說了,禮多人不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施禮,才好張嘴。


    “少年郎,你打擾到我看落日了。”紅將軍端坐不動,開口說道。


    它一開口,陳玄帆心裏一涼。


    完了,好家夥,渾厚的男低音。


    公的。


    哎呀,狗兄弟蛋黃的情路何其坎坷。


    陳玄帆低頭看了一眼話裏的小醜狗,隻見小狗歪著頭呲著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麵前的高大犬妖。


    不由的歎了口氣。


    哎,別看了兄弟,眼前的這位就隻能是師父了,當不了媳婦。


    “紅將軍,在下聽聞紅將軍在相州城待得煩悶,要到咱們饕餮軍待兩天,就準備了一些飯菜和酒,想孝敬紅將軍一番,還望將軍莫要推遲,好歹賞臉嚐嚐。”陳玄帆說著,就從籃子裏往外拿酒菜。


    紅燒排骨,油炸丸子,香酥小魚,冰糖蹄髈等等,還有一小壇子白梅勝雪。


    前麵這些菜都是陳玄帆做的,後頭這壇子酒,是從錢糧官那換的。


    紅將軍最愛喝有香味又不醉人的白梅勝雪酒。


    在相州城裏的時候,隔三差五就得喝上一壇。


    如果不是臨近冬至,城內各大家族祭祀祖先陰神,燃放煙花爆竹,還有大大小小的驅邪法會,讓畢竟是妖族的紅將軍覺得很吵鬧,它是不會輕易離開相州的。


    下酒菜配著好酒,誰能拒絕的了?


    紅將軍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兩隻前爪來迴動換了兩下,被毛掩住了一半的眼睛看著陳玄帆問道:“陳夥夫,為何請我吃菜喝酒?可是要我幫你做些什麽?”


    養了狗崽子不短的時間了,陳玄帆一看紅將軍這動作,就知道有戲。


    而且這紅將軍脾氣確實好,既然知道自己隻是個夥夫,那它要是低頭就吃就喝,吃完了喝完了掉頭甩甩尾巴就走,任憑自己在屁股後頭怎麽喊也沒用了。


    現在竟然還詢問一下,這比有些人都講究。


    於是趕緊笑道:“紅將軍客氣了,你是都尉的夥伴兒,我是都尉手下的軍卒,孝敬你一頓酒菜是應該的。來來啦,我把酒給你倒上。”


    陳玄帆說著就要往外拿碗。


    “不用,我有。”紅將軍卻一抬爪子製止了。它胸口又厚又長的毛下麵,藏著一個金色的鈴鐺。它用爪尖兒碰了一下鈴鐺。


    “叮”的一響,一個金色的臉盆,出現在了陳玄帆的腳邊。


    紅將軍指了指,“倒這裏。”


    “……好嘞。”自帶碗筷,果然講究。


    一壇子梅花勝雪,全都倒進去,也隻倒滿了一個盆底兒。


    還好陳玄帆早有準備,不然這就要尷尬了。


    他把一壇子酒都倒完,把壇子往邊上一放,笑道:“這也就是先打個底,我這還有呢。”說著從儲物袋裏又掏出來八個小腿高的大酒壇。


    不過接著又把其中的七個裝了迴去,最後隻剩下一壇。


    把封口拍掉了,給紅將軍滿上。


    “將軍,請!”


    “多謝!”


    紅將軍看了看他,點了點頭,然後該蹲坐為盤坐,兩隻前爪將銅盆捧起來,喝了兩口。


    “嗯,酒不錯。”


    “那您再嚐嚐菜。”陳玄帆殷勤的勸道。


    紅將軍又是點點頭,將“酒碗”換到左爪端著,右爪爪尖一閃,露出兩根鋒利的指尖,就這麽當成筷子,夾起了一塊紅燒排骨,放進了嘴裏。


    陳玄帆發現它的爪子雖然是狗爪的形態,但卻像人的手一般靈活。


    “唔!”


    紅燒排骨的味道,讓紅將軍很滿意,它忍不住唔了一聲,點了點頭。


    “好香。”


    “紅將軍喜歡就好,再嚐嚐這道香酥小魚,佐酒最好。”陳玄帆立刻跟上。


    “佐酒?好。”紅將軍又是點點頭,像陳玄帆說的那樣,先喝下了一口酒咽下,然後“夾”起一條小魚放進了嘴裏。


    “唔嗯!”小魚是醃過的,酒的度數不高,微辛的辣味剛過去,嘴裏就又是鮮味和香味,果然滋味足。


    紅將軍再次點頭,笑道:“我這般摸樣吃,怕是會少吃好幾口。”說完接著竟然將體型縮小到了一半大小,才又接著品嚐。


    陳玄帆看的瞪眼,還能這麽操作?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個披薩切成八塊正好,切十二塊太多了吃不了?


    高,實在是高。


    紅將軍美滋滋的喝著酒吃著菜,陳玄帆就在一邊看著,時不時的說上兩句湊趣的話。


    過了一會兒,紅將軍見吃的差不多了,說道:“陳夥夫,你若是又是需要我幫你做,就說吧。不然這菜吃完酒喝淨,晚霞也散了,我就該迴去了。”


    “那將軍明日可還來次看落日?”陳玄帆問道。


    紅將軍看了他一眼,“……若是天晴,就來。”


    “那我就帶著酒和菜,在此等著將軍再來便是。”陳玄帆灑脫的笑道,“哪能請將軍吃一頓酒菜就提要求的?怎麽也得多請上幾頓才好意思開口。”


    “哈哈,你這人倒是有意思。這凡靈肉於我來說,也許不算什麽。於你這一個普通軍卒而言,怕是花費不小。多請上幾頓,你就該去黑市賣補氣丸藥了。”


    紅將軍一笑,看著陳玄帆,眼神閃動,“你如此,是為了讓我傳授妖修功法給你懷中的小犬吧?”


    “呃,不敢欺瞞將軍,玄帆的確有此意。這是我兄弟阿黃,相信將軍也看出來了它很是仰慕將軍的英姿。我有心想讓它跟將軍親近,若是能拜師就更好了。”


    陳玄帆臉上露出了靦腆乖巧的表情,還有幾分的不好意思,“人都有疼兒女的心,阿黃雖然是我的狗兄弟,但它是我一手養大的,它要養小蛇當幹兒子我也都同意了。所以它想修行,我也有心成全它,這才厚著臉皮來找上將軍。”


    接著更不好意思的衝著紅將軍笑了笑,又道:“就是覺得隻是一些酒菜,有些太拿不出手了,所以還想著讓將軍多吃幾次,到時候我才好張嘴問問看,您能不能應下。”


    “嗯,你這人,實誠,也有心了。”紅將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他懷裏抱著的小醜狗,還有狗頭上的那一坨翠綠中探頭出來的一點粉,不由的沉思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道:“也罷,我就收下這隻狗崽了,你明日將它送來我住處,晚上再去接迴。”


    “多謝將軍!”陳玄帆聞言大喜,“將軍,再有幾日就是冬至了,為了感謝將軍收下我狗兄弟阿黃,明日我給將軍包餃子吃!”


    老陳家待客的最高禮儀,就是親手包一頓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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