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辦?


    涼拌!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慫!


    苟道中人也不是什麽時候都隻會韜光養晦,有進有退,該勇的時候勇,該慫的時候慫才是苟道真諦。這種當著所有同袍的麵時候,就不能跑。


    尤其是這也沒有什麽危險。


    這麽多人都在呢,還能看著咱陳夥長被蟒給吞了嗎?


    就是被蛇給吞下去了,馬上開膛破肚也來得及,且死不了呢。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別被毒牙咬上。


    身周的甲字隊軍卒手裏都是鋤頭,蟒蛇來的太快,很多都沒能立刻反應過來,一時間根本來不及替換兵器組成眾字陣迎敵。


    這時候就得看咱的了,那麽多聲夥長也不是白叫的。


    何況,聽剛才的聲音和嗓門,把蟒蛇扔出來的那個家夥,很可能就是陳玄帆隻見過一兩麵的,饕餮軍的都尉——巴鵬。


    都尉大人有三個廣為人知的毛病。


    一,喜歡逗弄手下。二,喜歡聽和傳播小道消息。三,討厭慫人。


    一旦發現手下的兵卒怯戰沒有血性,是個慫蛋,就會不遺餘力,用盡手段,將人練成看到妖魔就衝上去撕咬的鐵血彪悍的瘋狂兵卒。


    娘的。


    相州饕餮軍的一軍都尉,就是坐地虎土皇帝,被他盯上,那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絕對不能不能被這家夥惦記上!


    陳玄帆一咬牙,鋤頭朝著飛來的蟒蛇扔了過去,手在腦後一抹,菜刀在手,黑鍋在握。


    腳尖點地,騰身而起,揮刀劈砍,刀芒如雪!


    沒有技巧,隻有速度!


    而且不帶一絲風聲,看著一點氣勢都沒有,以至於蟒蛇都沒有躲避的意思,直直的迎了過來。


    這通了幾分靈性的畜生,眼中竟然有幾分輕蔑。


    哼,你這是對夥夫的卑鄙一無所知,純粹作死。


    陳玄帆眼中寒光一閃,體內氣血之力和法力一同灌注於刀柄,菜刀刀鋒將將落在蟒蛇頭顱之前三寸處,突然憑空多出一層血色。


    血煞!


    “滋~”


    “嘶~嘶~”


    就像是燒紅的烙鐵,碰上了涼水。


    刀沒碰著蛇頭,卻在蟒身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血頓時就迸濺了出來,疼的蟒蛇信子連連吞吐,發出一聲嘶鳴,張開大口向著陳玄帆吞來。


    嘶鳴之音,竟然和之前楊柳鎮上的那條蛇妖,有同樣震蕩神魂的力量。


    “泠泠!”


    陳玄帆腦後鈴鐺像是被人輕輕撥弄,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霎時間,體內靈力沿竅穴湧動,頓時靈台清明。


    讓他免受殃及。


    “散開!”陳玄帆突然大喊了一聲,擰身避開蛇口,然後側身虛空踹了一腳蟒蛇,隨手摸出一張辟邪符點燃,順勢扔進了蟒蛇大張的口中。


    “轟!”


    大蛇口吞火球,被燙的很是淒慘,下落的勢頭李立刻被止住,落在了墓室中央。


    落地之後翻滾不斷,粗壯的尾巴將地麵敲的邦邦作響。


    塵土飛揚。


    這時,早在陳玄帆迎上蟒蛇的時候,劉一勇就唿喝軍卒退開,列眾字陣。


    等到陳玄帆大喝出口,蟒蛇落下,所有軍卒已經排列好,將墓室中央空了出來。


    守株待兔。


    蟒蛇落下翻滾之時,就已經是在包圍圈裏了。


    霍山跳起帶人迎上蟒頭,崔霽招架蛇尾。劉一勇和金少爺等人,攻擊蟒蛇下頜和腹部。其餘人找機會紮蛇軀幹之上的其他柔軟部位。


    訓練有素且分工明確,照此下去,很快就能將蟒蛇殺死。


    “嗬。”空翻飛身瀟灑落地在墓室邊緣的陳玄帆抬頭見此,不禁得意的用手指挑了一下額前的長發。


    這叫什麽?


    這就叫默契!


    陳玄帆跳起來迎戰,甲字隊從隊正到軍卒,都知道他不會一個人把蟒蛇打死,也不會讓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獵妖軍不缺孤膽英雄,但他們是軍隊,軍隊就是要並肩作戰!


    大家一起上才是硬道理。


    有一群兄弟做後盾的感覺,舒坦!


    很快,這條蟒蛇就被捅出了不少的血洞,蛇血灑了軍卒們一頭一臉。


    跟下血雨一樣,而且還是陣雨。


    這蛇血算是浪費了。


    又無望的垂死掙紮了片刻,被霍山和崔霽一人一槍,捅死了。


    霍山捅的地方還挺正常,在下頜一片柔軟之處。


    崔霽這家夥就壞的狠了,捅的蛇的尾巴根。


    看的在場軍卒都是胯下一冷。


    “好!對付妖魔邪祟就是該這樣,人多欺負人少。實力強的欺負實力弱的,這才對!”巴鵬站在墓室門前,看的點頭讚賞的說道。


    “都尉!”劉一勇趕緊擦擦臉上的蛇血,對著巴鵬抱拳行禮。


    “嗯,這是戰時就不必多禮了。”巴鵬揚手道,“丙字營甲字隊,很不錯。看在你們剛才的表現上,這次的事情,本都尉就不追究了,接著打掃戰場吧。另外,本都尉再給你們一樣好處,甲字營清掃結束,會留下一根蟒龍骨,算是額外的賞賜。”


    他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瞥了陳玄帆一眼,然後轉身迴去了。


    “多謝都尉!”


    哈?他剛才看我那一眼是什麽意思?


    陳玄帆隨聲附和,心裏卻有些不明白了。


    不懂就問,是個好習慣。


    霍山等人輕車熟路的將蟒蛇分成幾段裝進儲物袋裏,陳玄帆看似乎用不著自己,跑去問劉一勇。


    “有什麽不明白的?都尉那是見你修為不錯,要記住你的樣子罷了。”劉一勇擦了臉上的血,就帶著軍卒接著挖蛇殺蛇,聞言笑道,“獵妖軍中將主不僅護短還會提攜後輩。以後若你能夠讓都尉再留意到你,等他覺得你有資格走到他的跟前去,就會提拔於你的。”


    舉薦和被舉薦,提拔與被提拔,可不僅是伯樂和千裏馬的關係,還是薦主和被薦者的關係。


    都尉若是提拔陳玄帆,就是在他身上做投資,日後若是陳玄帆有了出息,也是該要迴報的。


    這不僅是大唐的規矩,古來都是如此。


    這不是功利之心,也不是什麽利益交換。


    至少受益的人不該這麽去想。


    施恩者,可以施恩不圖報。受益人卻不該真的就不放在心上,不迴報一二。


    否則這人世間,也冷了些。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早了,如今的陳玄帆隻不過是在都尉麵前混了個臉熟。


    要是他此後默默無聞,很快都尉就不會記得他了。


    當然,要是有機會再說上話,對方可能又能認出他來。


    上位者的記性,也是個玄學。


    當然,陳玄帆可不想被都尉提拔,沒必要。


    有老祖宗做後盾,他踏實的很。


    哪用得著再被都尉看上,到時候再牽扯出一些恩怨麻煩出來,也是煩得很。


    哪有我這當一隊的夥夫自在。


    想吃啥就做啥,而且新鮮食材一手把控。


    就是這次食材有點多,這儲物袋貌可能要有些不夠用了。


    “等會兒咱們辛校尉出來,我去要。”對此,劉一勇大包大攬的說道。


    剛才都尉的話可說的清楚,從丙字營甲字隊把糧食提前吃光,到現在為止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當做沒有發生過,還給了額外的賞賜。


    額外的賞賜,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他們迴去,還有上麵該給的本就有的賞賜也會給。


    這不就是說,他們丙字營甲字隊有功無過嗎?


    有都尉這話,劉隊正在辛校尉麵前就站直了。


    張嘴要點製式的儲物袋,能算事兒嗎?


    不能算。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多數的甲字隊的軍卒,新挖開的地方,沒看到有蛇了,劉一勇開始讓他們輪流休息。


    這一個多時辰過的可一點都不輕鬆。


    有些蛇不僅粗長而且還會裝死,軍卒們好幾次差點被咬了,不得不打氣十二分的小心應付。


    就是這樣有些軍卒的靴子,還是被咬穿了好幾個洞,幸好是練皮練的皮糙肉厚,氣血鼓蕩之下繃緊了皮肉,才沒傷到。


    這時候,另外一邊的墓室中,動靜也逐漸小了下來,沒過一會兒,辛朔出來叫劉一勇帶著人進去。


    “校尉,甲字營的軍卒走了?”劉一勇好奇的問道。“怎麽沒看到他們出來呀?”


    “另外一邊還有出口,他們從那邊出去。”辛朔估計是在都尉巴鵬那知道了甲字隊剛才的表現,此時的態度幾乎算得上是和顏悅色。


    劉一勇趕緊打蛇隨棍上,張嘴討要起了儲物袋。


    “校尉,儲物袋有嗎?給點。”


    “要儲物袋做什麽?你們的儲物袋呢?”


    “裝滿了。”


    “裝什麽裝滿了?”辛朔皺眉,難道這幫家夥膽大包天,敢私吞戰利品?


    “裝蛇呀。”劉一勇道。


    “裝蛇幹……”辛朔沒說完就已經想到了答案。


    “裝蛇吃呀。”果然,雖然他沒說完,但劉一勇還是說出了他想到的那個答案。


    ……娘的,丙字營甲字隊的習性,他算是徹底了解了。


    “給你,校尉級的儲物袋,有本事你就給老子裝滿。”辛朔從腰間取出一個皮質的儲物袋,扔給了劉一勇。


    劉一勇喜笑顏開:“多謝校尉!”


    轉手他就給了陳玄帆,說的話都是和辛朔一樣的:“校尉級的儲物袋,有本事你就給老子裝滿。”


    陳玄帆感受了一下儲物袋中,一間房子那麽的空間,舔了舔後槽牙。


    有點壓力呀。


    但是又好興奮!


    嘎嘎!


    留了幾個人在外麵接著搜索漏網之蛇,劉一勇帶著剩下的軍卒跟在辛朔身後,走近了最後一層墓室。


    大,真大,太大了。


    陳玄帆進去之後,就隻有這麽一個感受。


    這地方和他上學時候的操場差不多大,不過沒有外麵那麽亮堂,而且裏麵有些憋悶。


    “愣著幹什麽?打掃戰場,動作快點。經過都尉和蟒龍殘魂的戰鬥,這裏恐怕撐不了多久了。”見軍卒們隻顧著觀望,辛朔皺眉喝令道。


    竟然還需要他來提醒。


    甲字營的老卒,早就將服從命令執行命令刻進了骨子裏,一到此就立刻進入了狀態,知道該幹什麽。


    看來丙字營甲字隊迴去之後,還要繼續操練。


    劉一勇看到辛朔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不由得撇嘴,心道,早早給我們趕出來幹活,那些該知道能知道嗎?可不得要繼續操練嗎?這都缺課了。


    軍卒們見墓室牆壁上果然有大大小小的裂縫,還有碎石在往下掉,不敢多耽誤時間,趕緊散開,像之前一樣開始翻找有用的東西。


    找到的戰利品,到時候會統一的做甄別和上繳。


    不是全部上繳,而是四六分。


    軍卒們得四成。


    戰利品指的是對修行有益的東西,後者本身在世俗界很有價值的東西。


    蛇肉,就不在其中。


    雖然在世俗界也能賣錢,但獵妖軍還看不上。


    和池塘裏的魚是一個道理。


    當然,這說的是普通的蛇肉。


    百年以上的蛇肉蛇血還是有些用的,比凡靈肉牲畜的肉,還要值錢一些。不過這墓室裏的符合條件的大多數蛇,都被甲字營的人收走了。


    輪到丙字營這裏,剩下的就不多了。


    之前巴鵬扔給丙字營的那條蟒蛇,至少有兩三百年的壽命,也算是分給他們的。


    可這也太少了。


    “少?這裏上麵被人用精妙陣法困住,將附近的陰氣都吸引過來形成了半鬼蜮。陰氣濃鬱之下不聞雷聲,在此地的蛇雖然多,活的年頭也夠久,卻隻有寥寥幾條血脈不凡的成了妖化了蟒,剩下的全是蛇。”


    辛朔在劉一勇控訴的眼神下,沒好氣的罵道,“最強的一條是都尉出手,剩下都是馬雙興帶著甲字營殺的,老子帶著你們,殺得了嗎?實力最差的一條,還他娘砍半天才打死,好意思嫌少?”


    殺不了。


    陳玄帆心道,就說剛才那條蟒蛇有些奇怪,看著和楊柳鎮的那條蛇妖差不多大,卻像是剛開智一般,沒有一點蟒蛇的威風。


    原來是環境的問題。


    雷聲,驚蟄。


    這一天陽氣開始活躍。


    蛇要化蟒,要由陰轉陽,就要聞雷而起,吸納人間陽氣。


    紫氣東來,紫氣就是世間最頂級的陽氣。所以妖物修行多拜月,蛇和雞犬,卻是拜日的。


    “咯吱”陳玄帆一邊想著事情,一邊用鋤頭到處扒拉,尋寶似得翻找。


    腳下一聲脆響,低頭一看,原來是一節人骨。


    再仔細一看,周圍竟然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的骨骼,不過多數都風化了,碎裂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再往原本沒注意到的,繞著墓室一圈的水道中一看,嚇了一大跳。


    “娘的!”


    裏麵竟然是屍體,蠟像一樣的屍體,看得人頭皮發緊。


    “那些是這蛇龍塚內,那條蟒龍給它的族群準備的食物。”辛朔聽到陳玄帆的驚唿,揚聲道,“具體還不可知,得等朱雀衛查明始末。別看了,沒活人。看穿著死了至少幾百年了。陳夥長,我那儲物袋既然在你身上,你就過來把這根都尉賞賜給你們的蟒龍骨收了吧。”


    “……遵命。”陳玄帆麵無表情的答應。


    心裏卻在大叫。


    好家夥,校尉叫我陳夥長。


    我這自封的官,算是過了明路了。


    可怎麽感覺有些羞恥呢?


    一定是因為我臉皮太薄。


    嗯,肯定就是這樣。


    還得多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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