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墓室甬道口。


    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


    有人在激烈的戰鬥,有人在靠樹休息,有人在查看傷情,有人在……進貨。


    將之前的那頭黑毛僵斬殺,之後出來的又都是普通的黑毛僵了。甲字營的軍卒都是老卒,而且帶了大量的辟邪符之類的符紙,應付起來遊刃有餘。


    戰場之上的危險程度降低,氣氛也輕鬆了一些。


    “哎嘿!”陳玄帆像隻大馬猴一樣,在戰場的邊緣亂竄,一旦有黑僵被除掉但軀體尚且完整,軍卒們一離開他就會跳過去,將屍體從戰場上拽出來。


    然後開始他的表演。


    “哢嚓!”去頭。


    “噗呲!”開腹。


    “哈哈!”貨到。


    接著就是將被再次蹂躪的黑僵扔到一邊,再跑迴到戰場邊緣尋找貨源。


    局勢被控製住之後,就出去再次勘察整個將軍山地形的辛朔,手裏拎著兩個人迴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怎麽說呢。


    都習慣了。


    獵妖軍本身就是個出奇葩的地方。


    獵妖九軍,任何一支軍隊,身上都有著主將的烙印。


    而每一個能成為校尉以上將領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會有一些性格。


    這些性格會很好的繼承到手下的軍卒身上。


    就像辛朔自己和劉一勇,在進入獵妖軍的時候,就是同一個隊正手下的軍卒。


    他們的隊正,也就是現在的都尉,已經是他見過最正常的統帥了。


    卻還是有一些,讓人難以忍受的……癖好。


    丙字營甲字隊的軍卒,現在看起來還算正常的。


    ……除了能吃了些。


    “陳夥夫,你這是在做什麽?”辛朔將手裏拎著的兩個軍卒扔在地上,拍拍手上的土問道。


    “啊?”忙的起勁兒的陳玄帆被問的一愣,順嘴道,“哦,校尉,我這是在從黑僵身上找點吃的。”


    他也不知道辛朔認不認識,自己從黑僵屍身上取出來的東西。


    如果認識,那就不用解釋了,對方也能看見。


    如果不認識,那說出來倒像是在打臉炫耀了。


    於是,開膛破腹的將取出來的黑黢黢的,像是長了毛的臭豆腐一樣的血塊,給辛朔看了一眼。


    辛朔:“……”


    收迴之前的話。


    甲字隊的軍卒,不是能吃了些,是什麽都吃。


    ……雖然是叫饕餮軍沒錯,但他們中的其他人不是這樣的。


    臭,衝腦子的臭味。


    可是在這在附近休息的甲字隊軍卒,看向陳玄帆這邊的時候,臉上卻都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這讓辛朔都不知道該說這些家夥什麽好了。


    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都沒有大礙,便命令道:“還能動嗎?能動的過來打掃戰場,將黑毛僵拉到邊上山穀裏燒了,灰燼埋都起來。”


    陰煞之氣,對於活人來說,是有毒的。


    黑毛僵屍身上的陰煞之氣本就濃鬱,雖然在太陽的照射下消散了一些,而且這裏又是開闊地,煞氣都自行飄散,軍卒又都是氣血旺盛之輩,所以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但是如果被殺死的黑僵軀體就這麽放任不管,天長日久腐爛之下,很可能就會形成有毒的瘴氣。


    現在是冬天,有太陽的日子不多。加上山裏潮濕樹木山頭也會遮擋陽光的照射。


    陰氣繚繞匯聚,也會將附近的陰氣吸引過來,到時候會很麻煩。


    說不定就會滋生出新的妖魔。


    倒不如現在就處置幹淨,免得留下後患。


    尤其是甲字隊的這幫人,一個個看著淒慘,實則受傷最重的也不過是大腿和前胸上被抓掉了一大塊肉,裝的要死要活的都不會裝,喊疼還他娘喊得那麽大聲。


    就是欠調理。


    趕緊起來幹活!


    甲字隊的軍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還是決定給校尉這個麵子,站起來動一動。


    於是,傷的重的繼續躺著,傷的不輕不重還能走的,就去把陳玄帆收拾過的黑毛僵拉走,拖著往山穀去準備燒了。


    傷的輕的和沒受傷的,就去把剛被幹掉的黑僵屍拉過來,給陳玄帆送去。


    這倒是省了陳玄帆的事兒了。


    “把頭砍了,別偷懶,萬一被咬一口就麻煩了!”他一邊囑咐去撿屍的,一邊衝著去山穀送葬的喊,“弄點柴火迴來,中午吃油炸臭豆腐。”


    “好嘞,夥長。”


    雖然不知道油炸臭豆腐是何物,但一點也不影響被投喂慣了的軍卒答應。


    “哎?這怎麽有兩個人呢?”這才有人注意到,被辛朔帶迴來的兩個兵卒。


    “毛三苟四?這兩小子怎麽在這?”劉一勇走了過來。


    “好像是校尉從山頂提迴來的。”陳玄帆想了想說道。


    “隊正。”毛三爬起來,抱著劉一勇的腿大哭,“隊正,我還以為見不著你了。”


    苟四則是抱住了陳玄帆的腿,邊哭邊問:“夥長,中午吃啥呀?孩子餓呀。”


    “……你們兩個怎麽出來的?”陳玄帆有些心虛。


    他能不心虛嗎?


    炸墓室的時候,把這家夥給忘了。


    這還好是沒炸死在裏麵。


    “最高的那座山的山頂,有個山洞通到山底的墓。”毛三擦了把眼淚說道。


    他們兩前一晚被抓走,墓裏的鬼物就讓他們講陽間的事兒。


    為了保命,他們兩個就開始胡編亂造。


    堅持了一晚上,到了白天,那些鬼物就躲到更底下去了,把他們迷暈了仍在了靠外麵的山洞裏。


    後來地下一陣劇烈的爆炸聲把他們驚醒了,兩人就想辦法往外跑。


    進去的時候就記得是從上麵往下掉的,所以他們找出口也是往上找。


    從山洞出來不久,就在頭頂上看到一個洞口。


    毛三和苟四就順著洞口一直往上爬,不知道多久之後看到了亮光。


    從洞口裏爬出來沒多久,就被辛朔遇見了,將兩人提了迴來。


    “夥長,你不知道,那地底的動靜有多大,山都在晃,掉下來的石塊,差點把我們兩個給砸死。”苟四心有餘悸的說道。


    “……啊哈哈,那什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動靜就是我搞出來的】陳夥夫打了個哈哈笑道,“來來來,去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咱們吃好東西。”


    毛三苟四也很聽話,他們兩個心裏也藏著小秘密。


    在鬼物那說一晚上,再多事兒也說完了,最後都是靠編排隊裏的軍卒糊弄鬼了。


    夥夫和軍中悍卒的愛恨情仇、營花金少爺的風流曆、流氓軍卒和富家少爺不得不說的故事……


    怎麽香豔怎麽來,鬼物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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