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消散,少年現身野外。


    這裏是赤霄國之北,異常的荒涼,若往西一點,就到了赤霄邊疆戰場。


    抬頭了望,連綿的高山一座接著一座,古木環繞,巨木參天。


    他跋山涉水,徒步數萬裏。


    在王城看見的繁華景象,到了這盡是秋風蕭瑟的模樣。


    匪寇橫行,凡人百姓命微如草芥,越往北走,路上的屍骸越多。


    一塊鐫刻著邊山鎮三字的青石已經許久沒有人打理,上麵長了一叢綠油油的草,螞蟻緊挨著在石縫內爬行。


    這裏原先是洪武國的一座小鎮,因為兵亂,居民死的死逃的逃,或者淪為草寇。


    陳澄從百萬裏外的王城傳送而來,即便有宇道陣法的幫助,也渡過了一個月之久。


    加上前些日子徒步萬裏,當他來到這裏時,已經是冬季。


    風沙伴隨著陳澄的腳步,此處大地裸露,植被稀疏,環境惡劣。


    “邊山鎮,這裏已經是洪武國界了。”


    陳澄出門在外不想太過張揚,早已換上一身丐裝,整個人都用沙土裹了一遍。


    城鎮外沒有人看守,上次兩國相爭已經過去數年,民間貿易往來一直在進行,像他這樣流亡而來的不在少數。


    他踏入鎮上的街道,路邊都是些廢棄的垃圾,偶爾有一兩家攤鋪販賣食物,都是些清湯粗糧。


    陳澄剛一經過,那攤主就拿了半塊餅過來。


    “小兄弟吃點,再往北可是魔刀門的地盤,到那邊就吃不飽了。”


    “魔刀門?”


    陳澄接下,稍一試探,沒察覺到有什麽異常。


    “唉,那幫土匪整天燒殺搶掠,若不是有我們正刀門的義士,這裏都不得安寧咯……”


    得,又是一個拉人頭的。


    陳澄表情沒有波動,自顧自吃了一口。


    “這些吃食啊,也都是正刀門的義士們拿來賑災的,小兄弟來吃個。”


    攤主是個留著胡子的漢子,相較於赤霄王朝裏的人,他看起來要高大不少。


    一隻寬大厚實的手伸了過來,掌心握著一個舊碗,裏麵是些清湯,透明的可以數清有幾粒。


    陳澄不著痕跡打量了一眼後接了下來,吃完餅嘴裏正幹,配一口清湯倒是正好。


    漢子有些憨厚的笑了起來,忽然開口道,


    “小兄弟,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要是不給他們拉壯丁,我這份差事可就不保了……”


    陳澄心中有數,這漢子在他麵前下毒,那可真是關公門前耍大刀。


    “噗!”


    一口湯水噴在了漢子臉上,他神色大變,從攤位下就要抽出什麽東西來。


    “噗!”


    這次是血液噴濺的聲音,人頭滾落鍋中,倒是自己吃了個飽。


    陳澄擦拭劍上的血液,對付這種嘍嘍,還用不著修士的手段。


    他隨手拿起幾塊大餅,許久沒有吃到五穀,這些餅做的倒是蠻香。


    陳澄的形象跟難民沒什麽兩樣,這漢子專門在此處給所謂的正刀門拉攏人馬。


    正常來說,流民又饑又渴,見到免費的食物巴不得趕緊咽下。


    謹慎些的或許會猶豫猶豫,但是那漢子也是雞賊,偏偏在餅上沒有做什麽手腳。


    反倒是那清湯裏放的,可不是什麽五穀。


    大餅吃著容易噎著,已經放下警惕的流民自然會中招。


    至於中招之後,那無非是以此來要挾,成為這些土匪的馬仔。


    漢子這種發放義糧的行為,偏偏鎮上沒有人賞臉,專門坑騙逃難到此的災民。


    “吱呀。”


    窗戶小心的合上,街道兩側的居民都躲了起來,不想惹是生非。


    聲音雖小,但在陳澄耳中一清二楚,他也不在意,繼續前進。


    風卷起枯草,雨穿透薄衫。


    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肮髒的石路上,濺起的泥灰帶點大地的腥味。


    邊山鎮不大,它的路自然不遠。


    意外卻在路的盡頭出現。


    沙沙——


    陳澄耳朵微動,這是人群跑步聲。


    正刀門?


    “噌!”


    一道勁風穿透雨珠,箭矢從後方襲來。


    “嗞嗞。”


    那冷箭到陳澄的耳後就化為飛灰,自燃殆盡。


    “閣下好手段,殺了我們正刀門的人就想走嗎!?”


    “噠噠噠———籲!”


    紅棕色的大馬躍起,在主人的口哨聲中重重落地,兜轉了一圈馬身後停下。


    四周密密麻麻站滿了人,一個個煞氣十足,手中人命不少,看來是些兵匪。


    “問你話呢?”


    見識到飛箭自燃的手段,騎馬的那兵匪也知道此人是修士。


    他臉色充滿不屑,縱然是修士又如何,看起來年紀還沒有自己兒子大,修為能高到哪去。


    “活的不耐煩了!”


    見眼前少年並不搭理他,自顧自的往前走,騎馬兵匪怒從心中起,提著一把長樸刀就衝了過來。


    靈氣在刀上環繞,隱隱有破空聲傳來,這兵匪竟是一位化雲境修士。


    “霸王斬龍刀!!”


    兵匪騎馬衝鋒,借著這股衝勁一刀揮出,臉上閃過自得。


    小樣,小爺我的刀法可不是蓋的!


    “噗!”


    小鎮裏第三次噴水聲響起,這落下的是兵匪的腦袋。


    圓滾滾的頭顱落在陳澄腳下,他熟視無睹,繼續朝前走。


    邊疆這段路很長,走出邊山鎮後還有數十萬裏遠才能穿過洪武國。


    “殺!!殺了他我們就能成為修士了!!”


    數十個兵匪掏出長槍,仗著距離優勢將陳澄圍住,胡亂捅來。


    找死。


    ……


    陳澄已經走出邊山鎮,耀眼的火光照在他的背上,這座小鎮的一切都化為廢墟。


    剛好借著這個機會熟練一下赤鳳寶術,威力讓陳澄很是滿意。


    僅僅使出十分之一的威能,赤鳳的尾羽落在邊山鎮上也是災難性的。


    整座城鎮都在燃燒,這場大火持續了七日才停止,連天上的烏雲都避開了這裏。


    距離邊山鎮不遠的一處山寨上,魔刀門群眾又驚又喜,慶祝正刀門覆滅後又擔心害怕了半個月。


    “從北繞過這座山,穿過三處小鎮,就到了洪武國的夙威城。”


    陳澄翻山越嶺,類似邊山鎮這樣的插曲並不少,沒有戰爭時,士兵就是百姓災禍的根源。


    “嗯?這是什麽?”


    少年站在一處高地,借著獬豸塔掃視森林,發現了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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