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南風抱著芊瀾過來時，落在湖麵的花瓣有一萬八千零五十九瓣。
「師傅……」聲音虛弱無力，我轉首看他，幾縷髮絲順著臉頰下垂，眼神空洞，表情是從未見過的蕭索，抱著芊瀾的手卻是強健有力。
我不語，徑直走向竹屋。
「師傅，徒兒求你救救落兒，落兒傷你徒兒代她道歉，這次徒兒跪上一輩子都可以，隻要師傅願意救落兒，師傅一定能就落兒對不對？」聽到身後的鳳南風跪地，哽咽著求我，最後一句話說得極其小心翼翼，好似怕我一個搖頭便宣布芊瀾的死期。
我微嘆一口氣，他也是傷到糊塗了，若是能救，何須他來求我……
「起來吧，你想讓芊瀾躺在地上不成？」我沒迴頭，隻是淡淡道，立刻聽到起身的聲音。
鳳南風一步步緊跟在我身後，我緊皺著眉頭，該如何給這個徒弟，給自己一個交代？
細細看躺在床上的芊瀾，頭髮變作花白，臉上皮膚輕輕觸動便開始脫落，唿吸微弱，脈搏卻是平穩，我不知道異世界的身體沒有修靈護體能在這個世界呆多長時間，但玄夜都呆了幾個月，芊瀾不可能連幾個時辰都熬不過。
用內力微嘆，馬上被一股力量反彈迴來，再加重力度，稍稍深入再次被反彈，如此幾個輪迴，額間已經沁出冷汗，所能探知的也隻是芊瀾體內有兩股力量正在爭鬥，她的身體有衰竭之相，神思不再，卻也並未斷氣，隻是比較深度的……昏迷……
對於這種說法，鳳南風很是不解，隨即笑著道：「定是落兒聽到流光飛舞，不肯離去，隻要她活著……活著便好，日後，長伴我左右。」
我撇過臉去，不忍看他的笑容，隻是餘光掃見他抱起芊瀾離去，腳步不滿，卻是沉重，一步步似要將這流星穀踏穿。
黑白身影漸遠，我端坐在桌邊，心中再次如兩百年間無數次般空穎，看到了母後心心念念的芊瀾，看到她的笑，聽到她的聲音，觸到她的溫度，卻無法在她身上找到半分母後的影子，兩百年後的芊瀾，早已不再完整……
什麽從腦中一閃而過，很重要的東西，不再完整的芊瀾……
兩百年前修王將芊瀾的靈魂送到異世，她到了玄落身上，那麽玄落身上原本的靈魂呢？
不錯，芊瀾體內的兩股力量，該是兩個靈魂的爭鬥，芊瀾七歲前的癡傻，會不會也是這個原因？
是這個原因又如何？
我頹然坐下，如今沒有靈力，說什麽都是惘然……
送芊瀾迴到過去，歷史是否改變我無從知曉，但是清楚記得母後在一次夢魘中掙紮著哭泣，她想要修靈，因為瀾兒需要，她要救瀾兒，所以才找修冥要修靈，卻不想因此害了瀾兒……
因此送她迴去之前，我對她說，不要找母後要修靈！
是不是她迴到過去也是歷史的必然？而如今的現實，便是她找母後要修靈的結果？如果這樣，隻要她沒有向母後要過修靈，是不是一切皆有變數？
無從知曉，無從知曉了，此生我的任務早已完成，甚至連對父王扶植人才以護鳳國的承諾似乎也沒有必要了，修國死士早已忘記一切……
我的體內雖然沒有靈力，兩百年來的內功也是極其深厚，換作他人，這副垂老的身子或許熬不過兩三年，我卻是一個十年，再一個十年……
鳳南風每年會帶芊瀾來一次流星穀，傍晚過來，黎明離去，那一整夜，整片大陸都能聽見那曲流光飛舞，每次他都笑著對我說落兒喜歡看日落，落兒喜歡看流螢樹，落兒喜歡聽他吹流光飛舞……
這首曲子民間早已傳遍，隻是無人能吹出他一分深情，一次去皇城，聽到宮女竊竊私語，這曲子每日都會在皇城響起，聽說是要留住鳳王心愛之人的魂魄……
熙落十二年，鳳王南風甍。
聽到這個消息，我半晌沒有緩過神來，隨即瞭然。
人人都以為鳳王早逝，隻有我，立在流螢樹林盡頭的石塊上，清晰看見黑龍海上那一葉輕舟，一黑一白緊緊依偎，傲然立於船頭，愈行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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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聲音虛弱無力，我轉首看他，幾縷髮絲順著臉頰下垂，眼神空洞，表情是從未見過的蕭索，抱著芊瀾的手卻是強健有力。
我不語，徑直走向竹屋。
「師傅，徒兒求你救救落兒，落兒傷你徒兒代她道歉，這次徒兒跪上一輩子都可以，隻要師傅願意救落兒，師傅一定能就落兒對不對？」聽到身後的鳳南風跪地，哽咽著求我，最後一句話說得極其小心翼翼，好似怕我一個搖頭便宣布芊瀾的死期。
我微嘆一口氣，他也是傷到糊塗了，若是能救，何須他來求我……
「起來吧，你想讓芊瀾躺在地上不成？」我沒迴頭，隻是淡淡道，立刻聽到起身的聲音。
鳳南風一步步緊跟在我身後，我緊皺著眉頭，該如何給這個徒弟，給自己一個交代？
細細看躺在床上的芊瀾，頭髮變作花白，臉上皮膚輕輕觸動便開始脫落，唿吸微弱，脈搏卻是平穩，我不知道異世界的身體沒有修靈護體能在這個世界呆多長時間，但玄夜都呆了幾個月，芊瀾不可能連幾個時辰都熬不過。
用內力微嘆，馬上被一股力量反彈迴來，再加重力度，稍稍深入再次被反彈，如此幾個輪迴，額間已經沁出冷汗，所能探知的也隻是芊瀾體內有兩股力量正在爭鬥，她的身體有衰竭之相，神思不再，卻也並未斷氣，隻是比較深度的……昏迷……
對於這種說法，鳳南風很是不解，隨即笑著道：「定是落兒聽到流光飛舞，不肯離去，隻要她活著……活著便好，日後，長伴我左右。」
我撇過臉去，不忍看他的笑容，隻是餘光掃見他抱起芊瀾離去，腳步不滿，卻是沉重，一步步似要將這流星穀踏穿。
黑白身影漸遠，我端坐在桌邊，心中再次如兩百年間無數次般空穎，看到了母後心心念念的芊瀾，看到她的笑，聽到她的聲音，觸到她的溫度，卻無法在她身上找到半分母後的影子，兩百年後的芊瀾，早已不再完整……
什麽從腦中一閃而過，很重要的東西，不再完整的芊瀾……
兩百年前修王將芊瀾的靈魂送到異世，她到了玄落身上，那麽玄落身上原本的靈魂呢？
不錯，芊瀾體內的兩股力量，該是兩個靈魂的爭鬥，芊瀾七歲前的癡傻，會不會也是這個原因？
是這個原因又如何？
我頹然坐下，如今沒有靈力，說什麽都是惘然……
送芊瀾迴到過去，歷史是否改變我無從知曉，但是清楚記得母後在一次夢魘中掙紮著哭泣，她想要修靈，因為瀾兒需要，她要救瀾兒，所以才找修冥要修靈，卻不想因此害了瀾兒……
因此送她迴去之前，我對她說，不要找母後要修靈！
是不是她迴到過去也是歷史的必然？而如今的現實，便是她找母後要修靈的結果？如果這樣，隻要她沒有向母後要過修靈，是不是一切皆有變數？
無從知曉，無從知曉了，此生我的任務早已完成，甚至連對父王扶植人才以護鳳國的承諾似乎也沒有必要了，修國死士早已忘記一切……
我的體內雖然沒有靈力，兩百年來的內功也是極其深厚，換作他人，這副垂老的身子或許熬不過兩三年，我卻是一個十年，再一個十年……
鳳南風每年會帶芊瀾來一次流星穀，傍晚過來，黎明離去，那一整夜，整片大陸都能聽見那曲流光飛舞，每次他都笑著對我說落兒喜歡看日落，落兒喜歡看流螢樹，落兒喜歡聽他吹流光飛舞……
這首曲子民間早已傳遍，隻是無人能吹出他一分深情，一次去皇城，聽到宮女竊竊私語，這曲子每日都會在皇城響起，聽說是要留住鳳王心愛之人的魂魄……
熙落十二年，鳳王南風甍。
聽到這個消息，我半晌沒有緩過神來，隨即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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