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她教她宮人如何爾虞我詐,教她要懂得爭權奪勢才能庇佑自己在皇宮裏有更好的生活,教她要無心無情無愛攀上權利的頂峰,她自己卻為了殊言詐死出宮,拋棄皇宮的生活草草死在宮外。在旁人看來,她是溫柔婉順的,是有情有義的,而她晏傾君這個女兒卻貪權戀勢冷血無情,因為白夢煙從來沒將她當做自己的女兒!從來便那麽教她,打算讓她留在宮裏與人廝殺!


    晏傾君雙拳緊握,五指的指甲幾乎摳破手心,身子不知是因為雨水還是因為情緒的過分壓抑,一麵走著一麵顫抖起來。但她沒有迴頭,不願再看殊言一眼,更不願再看白夢煙一眼。


    那些,都是她被人玩弄與股掌之間的笑話!是她被最親最愛之人欺騙拋棄的佐證!是她不夠強大勢單力薄的下場!


    雷鳴電閃間,墓地上布置精緻、雕花華麗的墓碑發出森森白光,雷聲雨聲掩埋沖刷了一段還未來得及說出的過往,殊言被晏傾君推過一把的身子突然軟泥一般倒在地上,隨即夜空裏竄出一人的身影。


    「殊公子!」祁燕濕漉漉的身子滿是雨水,她迅速躬身扶起殊言,聲音裏溢滿焦慮,「公子堅持住,我帶公子去找白玄景!」


    殊言白淨的衣物上沾滿了泥水,他微蹙著眉頭,麵上一點血色都無,剛剛被祁燕扶起,便一個傾身吐出一口血來。祁燕一急,試著將他背起,冒雨行起輕功。


    以前祁燕完全不明白,為何自己隨著晏傾君的意思,找遍了南臨都城也隻是找到白家大概的位置,隨後無論她如何逼近,即便躲開了埋伏在周圍的高手,也未曾看到白家的絲毫痕跡,直至在殊家見到那些詭異莫測的「陣法」,她才明白,原來白家也一樣,用陣法隱藏了起來。


    好在二人出殊家前,殊言便與她交代過破陣之法。


    但白家不僅布陣,還暗伏了不少武功高強者,祁燕的功夫在他們看來恐怕也就是二流偏上,往日她每次硬闖都會被生生地逼迴去,一來那些人不會隨意殺人,二來恐怕他們不願太過引人注意。


    這次她帶著殊言,居然無一人出麵阻攔,她順利地到了白家後院,漆黑的大院馬上兩起閃耀的火把,火焰在大雨中掙紮。


    白玄景急急地走出來,完全忽視祁燕的存在,通紅著雙眼將殊言接過去。祁燕狐疑地看了一眼白家的局勢,沒有殺氣,沒有敵意,但她跟著白玄景的步子稍稍向前一步,便有人持刀阻攔。她再清楚不過,這些人她打不過。她也再明白不過,自己不可在白家久留。


    祁燕客氣地對數十名黑衣人拱手,隨後離去。


    白家有一處暗宅,說「暗」,因為身處底下,常年不見陽光,且不為外人所知,說是「宅」,因為普通人家宅子裏的器物,在那暗室裏一應俱全。床榻,書桌,茶具,椅子,書本……隻除了一樣,所有的器具都是用寒冰雕刻而成,甚至「書本」上的字,都是一個個雕琢上去。


    白玄景一入到暗宅便連連咳嗽,殊言好似恢復了些許意識,抓緊了他的手臂。


    「來,喝這個。」白玄景扶著殊言在冰塑的榻上躺下,心疼地掃了一眼他身上的泥水和手掌上的傷,轉身拿起冰製的茶壺茶杯,從中倒出一杯淡藍色的液體,餵到殊言嘴邊。


    殊言咽下,極深地吐了口氣,眼才徐徐睜開。


    白玄景再倒了一杯,殷切道:「再喝一杯。」


    殊言半睜雙目看著剔透的冰雕床柱,線條纏繞,薔薇花開。他微笑著搖了搖頭,撐著手臂慢慢地坐了起來。白玄景想扶,卻是紅了眼圈撇過腦袋。


    暗宅內亮著幽藍色的夜明珠,淨涼的光芒使得屋內好似無陽的陰天,更襯得殊言的麵色透白而單薄。


    「你為何……」白玄景略有哽咽,布滿褶皺的臉上隻看得到深沉的無奈,「你是如何醒的?」


    「我若不醒,你便殺了她?」殊言的語氣仍是很溫和,並沒有詰問的意思,白玄景的眼皮卻是重重的一抖,殊言繼續道,「爹,你比誰都清楚,我不願她死。」


    「她不死……她不死……」白玄景顫顫巍巍地苦笑著頷首,抬眼看住殊言道,「她不死,就是今日這副局麵!你與我解釋一番,你是如何能站起來?如何有力氣擋住她的劍?如何能帶她去見夢煙?你又強用內力了可對?」


    「我隻是不想讓她第一次見到我,我便是那般無用的模樣。」殊言輕輕一笑,眼角泄出輕柔的餘韻,


    「那便捨去大半年的功力?」白玄景想要責怪,又不忍心,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言兒,貢月國主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了南臨,要拿到黃律,恐怕得親自去一趟貢月。你就此浪費了大半年的功力,本可在外逗留兩個月,如今卻隻剩下一個月……言兒,隻要你活著,我就不會動她。」


    「上次你也是這麽說。」殊言微微笑著,「可你還是要殺她。所以你的話,我不會再信了。」


    「若她不死,總有一日你會為她送上整條性命!」白玄景倏地站起身,冰冷的暗宅裏,他的臉上卻是滿麵通紅,嘶啞的聲音怒道,「上次若非她,你怎會錯過祁蓮花開的時間?百年不遇的祁蓮花啊……去年若你拿到了,你的病,早就全好了!」


    去年的三月,若非得知晏傾君和親貢月,身陷囹圄,他執意要下山去救人,明知自己每用一次內力都極為傷身,還是不顧一切地趕過去,錯過了祁蓮花開的時間,時至今日,他不會仍舊每年有十個月的時間必須待在冰冷的石室裏,不會手腳無力,不會一動內力便元氣大損,他早該如正常人一般,光明正大地做他的殊家家主,娶妻,歡笑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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