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急,正要朝著那地方走,他卻聞了聞,突然拉住了我。下一刻,我便發現,就在那布滿骨頭的洞口亂石堆處,有幾個鬼鬼祟祟的玩意像是早就等在那裏,從一處石頭後麵露出了腦殼。


    老頭帶著我轉過身,又重新鑽進了石壁上的一個小石縫,兩個人在裏麵爬呀爬,再次來到了這地底岩洞的深處的某處地方。


    周圍全是亂石頭和骨頭,這渾身稀爛的老頭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居然有些局促,迴頭看了我一眼,見我麵無表情,他用手在其中一處石壁上一抹,同樣的場景,周圍灰塵唰唰落下,居然也是一道低矮的破門露了出來。


    跟著他走了進去,這老頭著急的把門關上了,一直到外麵那悉悉索索的聲音沒了,他這才鬆了口氣,狠狠的把這門上了鎖。


    :我這屋子,你怎麽就敢進來?


    這屋子與剛才的差不多,但更顯得低矮,周圍是一些更加簡單的擺設。


    或許和剛才一樣,這裏也是我的幻覺,但躲在這裏,至少那道門關了之後,給人一種安全的感覺。我靜靜的開了口,


    :你們活在這洞裏,為什麽又造出這種地方?


    一句話,這老頭居然沉默了,過了好久,他聲音有些抖,


    :你,你也知道這隻是拿來遮眼的?活在這裏頭暗無天日,這是老夫最後的一層遮羞布了。


    :你們究竟是什麽東西?


    他猛然看著我,聲音有些抖。


    :我們,就是一群被這桑槐鬼路,逼得走投無路,深藏地底,見不得天日的東西呐。你,你不要怪它們,自從有了這個村子之後,周圍但凡有點靈性的人畜,全被引進了這地洞裏,抽走身上的活氣,來滋養上麵這個村子。


    :你也別怪他們,我,我們沒有吃食,隻能苟延殘喘在這地下,又不敢露頭,怕被這村裏人抓去。有什麽就吃什麽,久而久之,為了吃食,它們全都變了,變得兇神惡煞。


    即便是坐在這裏,我也差點跌倒。那是種潛移默化的感覺,一開始我沒有注意,但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全身根本打不起力氣,那種極度饑餓的感覺再次傳來。


    :隻要在這地底,身上的活氣兒都會被抽走,順著地脈,去養上麵這個村子。


    他也拿了什麽東西出來,髒兮兮的也像是紅薯。說他們給你的你吃不得,我給你的你可以放心吃,這是我從很深的土裏挖出來的,味道甜著呢。這兩個確實完好無損,根本沒被啃過,我拿過來開始猛啃。


    這老頭突然怔怔的盯著我,


    :小夥子,你覺得我像個什麽?


    他指了指我其中一處衣兜,我邊吃便把身上的東西逃出來。這老頭居然有些膽怯,接著還是伸出手,在這個漆黑的屋子裏,那髒兮兮的手,還是抓在了我手中的這把米上。


    按理說,問米都是米變黑,但這一次,這米卻升起了詭異的白氣,陣陣白氣中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詭異場景,各處的深山野嶺中,那是個什麽東西在各處的經曆,遠遠的看著一處處山裏人家的燈火。


    把手一縮,我已經是驚呆了,米掉在地上,場景消失。


    昏暗的屋子中,他靜靜的噓了一聲:你既然看到了,就永遠都不要說出來。


    他低低的念著,說小夥子,我們這些東西,以前從未害過人,如今落到如此地步。


    :你,你身上有官氣,那是我們這一類,以前最想得到的東西。這條桑槐鬼道,篡奪地脈,顛覆人邪,讓我等走投無路。。。


    終於,外麵的聲音小了下來,這老頭有些猥瑣,又有些膽怯的走到門邊聽了聽。接著帶著我朝著這屋子盡頭走去。


    這裏居然有個石縫,他當先鑽了進去,我渾身是傷,使出最後的力氣跟在後頭,又在這狹窄的像是被打出來的洞裏擠著不斷的鑽。


    終於,遠遠的頂頭看到了黑漆漆的天。


    扭頭看了看爬出來的這個小洞口,爬出來之後新鮮空氣襲來,我幾乎站不穩,周圍都是草叢,很明顯已經迴到了地麵上。


    :小夥子,你記住,我還有良心,我不會害你就是了。


    我扭頭到處看,剛才那個老頭呢?山風吹來,周圍的草叢嘩嘩作響,但真的沒有任何東西,一迴到地麵上,這破衣服老頭像是突然沒了影。


    就在這時候,那聲音突然再次響了起來,


    :你順著坡往上走,迴到村裏,我帶你去救跟你來的那個人。


    :要是晚了,他就迴不來了。


    我呆住了,


    :你,你說什麽?


    沿著草叢爬坡,就這麽,我朝著迴村的方向走去,老頭的聲音不時在我耳邊響起,但我卻根本就看不到他。終於,夜霧中的遠處隱隱的再次看到了燈光。


    是那個村子?


    周圍一片安靜,草叢裏老頭悠悠的聲音響起,


    :已經迴到了這村子的範圍了,這裏的也是被地脈養出來的。你把這些草燒了,調成灰,抹在自己的耳朵上。


    按照這老頭聲音說的,我抓了把雜草,就這麽燒了,把灰抹在了耳朵上。


    別說,怪事發生了,我腦殼一痛,接著居然聽到了什麽聲音,就從剛才安靜的村子裏傳來。那是很多人的說話聲,但我居然還是看不到。


    接著是長久的沉默。我朝著周圍小聲的問,你是不是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老頭的聲音再次說了聲,


    :等會你跟我進去,我進屋的時候你就躲在門口,等你看到人的時候,他們到時候會睡覺,你就去把那人帶出來。。。記住,他應該是在那間屋子裏的東南角。


    :我。。。我就幫你這麽一次。


    一旁的草叢裏悉悉索索的動了動,接著有什麽東西跳了出來,看了之後我驚呆了,雖然早有猜測,但我還是根本不敢相信。


    這不就是之前在底下岩洞裏啃骨頭的那隻野狗麽?耷拉這腦袋,聳頭聳腦的已經朝著和村子裏走去了。


    夜霧中,這狗賊頭賊腦的,彎彎曲曲的朝著村子裏麵走。某一刻會停下來,狗眼朝著身後看一眼,像是在示意。


    我遠遠的跟在它後頭,進村之後,周圍那些說話的聲音更加大了起來,但一開始根本還是看不到人。這條狗東躲西藏,直到我又跟著他到了一處亮著燈的窗外。


    微微扭頭看進去,這是我第一次再次看到這個村子的村民,裏麵正有幾個男女坐著說話。


    跟著這條狗進來,我真的再次看到了這些人?


    我記得它說過,它以前不敢進村,但此時像個麻溜的賊一般,到處聞著,不斷的帶路。最終,在這村子裏的其中一處門口停了下來。


    白天進來的時候這地方我沒來過,這村子裏居然有這麽一戶大戶人家。


    如同府邸一般,通明的燈火從裏麵照出來,給人的感覺卻是格外陰森。一到這地方,裏麵是嘈雜的人聲。


    便聽到嗚汪的聲音響起,詭異的腳步聲中,那大門打開了。


    站在那寬大門口的狗膽怯猥瑣,最後一幕,朝著我藏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著兇猛的叫喚中,便被走出來的幾個村民逮住了,直接捉了進去。


    :這些畜生,平時捉不住它們,今天晚上還敢進村兒?


    我翻過圍牆,躲在這宅邸院子的角落,亮堂的堂屋內,那是一群村民正在圍著一張大桌子吃飯。


    我不敢靠近,一直躲在這裏,過了一會兒,便看到有人斷了一口熱騰騰的大鍋出來,放在桌子中間。這些人就那麽開始吃。


    又過了好一會兒,這些吃著鍋裏東西的人一個個打著哈切,居然陸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周圍一片寂靜,我這才敢走了進去,所有的人都睡著了,看了看桌子中間這口大鍋裏的東西一樣,我徹底呆滯了。之前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


    :小夥子,我就幫你這一次,我會想辦法讓他們睡覺。。。


    這,這所謂的辦法是,是這樣?吃了這條狗的肉,他們就會睡覺了。。。


    我想起了它那有些生澀害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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