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兒他怕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能忍到今天上午也確實不容易,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我罵了句你選的什麽手機鈴聲?哦了兩聲就要掛。


    :睡?你知道這次花了多少錢?下了多少本?


    終於,這混混兒還是破口大罵,之後居然直接說了一個地點。


    當天上午我就離開了酒店,這附近又恢複了正常,根本就看不出來到底發生過什麽事兒。


    來到車站,猶豫一翻之後還是買了一張票,去的地方是靠南的一個城市。


    這裏是距離榆都城五六百公裏的一座縣城,地方其實不算太遠,由於中途不斷轉車,大多都是縣際公路,我到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


    最終在一家小麵館裏找到了易先開,剛進門的時候發現他正坐在裏麵吃驚,我心頭一驚,因為除了易先開之外,那桌子旁邊還坐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一晚出現在城隍廟裏吃香燭的那中年人。


    來到座位旁坐下,這場景很詭異,隻有易先開招唿了我一聲,全程都在吃麵,這人坐在桌子那邊,我跟著姨父坐在這邊。


    終於,這人放下筷子離開。眼看著他走了,我和姨父也立刻結賬走了出去。


    熙熙攘攘的陌生縣城街道,我們一直跟在這人後麵,讓我更加的吃驚的是,姨父居然這段時間一直在跟著他,根本就是什麽都不做,就這麽跟著。


    多問幾句,易先開居然全程露出一副賊兮兮的樣子,隻是告訴我,跟著這個人,我們才能知道答案。


    這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如果不是那晚在城隍廟看到的那一幕,我完全不敢相信這人有些不對勁。


    四十多歲,甚至連風水人都不是,但我卻想起了姨父的話,說這人是去代替那個城隍老爺的?


    這話讓人毛骨悚然。


    就這麽跟了整整一天,別說姨父已經跟了很久,就是我,也從這人身上看出任何特別。直到我們走到一條居民區的街上。


    遠遠的,我們看著這人進了旁邊巷子裏的一戶人家,跟到門口一看,這地方沒什麽特別,燈光中一家老小正在吃飯,其中有個臉色極其不好的老太婆,正在不斷的咳嗽。


    而這人正一臉笑容的坐在那老太婆的對麵,


    這家人的中年婦女臉色愁苦的問道,


    :先生,我媽嘴裏咳嗽的越來越厲害了?


    中年人一邊捏著老太婆的手號脈,一邊笑嗬嗬的說著,


    :這位女士年事已高,平常多給她喝一些梨子水,從手相來看,他能活到七十三。這兩年我給她開方,能給她延五個陽載,但平常還得多注意。


    這家人居然全都一臉深信不疑的神色,婦女說每頓都暗示熬了藥的,接著想起了什麽,


    :我媽最近早晨起來老說冷,咳嗽的特別厲害,臉色特別的灰敗,會不會是睡眠不好?


    接下來的一幕,讓躲在外頭漆黑角落的我也震驚了。


    屋內那老太婆已經是哆嗦的說不清話那種,這中年人聽了之後,似乎皺眉在想著什麽,接著走出大門口朝著周圍不斷的看。


    讓人不敢相信的是,他像是真的看到了什麽,不一會兒叫來了這家人,


    :你們晚上是不是聽到過鳥叫?


    中年婦女並沒有點頭,


    :那是有生靈在偷你媽的壽,它在東南邊,那兒有一顆大樹,是一隻畫眉鳥,三更之後在那棵樹上朝著這家叫。你明晚過去,想辦法抓住那隻鳥,拿迴來給女士燉湯吃了變成。


    還加了一句,


    :如果抓不住,那那棵樹砍了也可以,那鳥兒自然就走了。


    便看到那婦女拚命的想,接著一臉吃驚,說可不是附近,那可是幾條街外了,好像是有一棵大樹。


    開了方子,看過病,這家人拚命的要給,他也隻是笑,似乎已經養成了習慣,沒有收錢,就這麽離開了。


    巷子旁邊,有一個爛了的火盆,裏麵還有這家人平時燒過的紙錢灰。雖說沒收錢,但我看的清楚,這人經過的時候,伸手往裏麵拿了拿,沾了一手的灰,接著就這麽走了出來。


    這裏是街口,這個中年人剛剛走出來,便聽到一個聲音響起,


    :哥們,看的這麽準?


    空蕩蕩的街道,中年人臉上的神色沒有任何改變,根本是早就知道我和姨父坐在這拐角後麵。


    按照姨父說的,這麽多天,雖然跟著他,但這人平時都裝傻,似乎很少走過來。但這次不同,他居然停下步子,就這麽走了過來,這人沒管姨父,一雙眼睛就那麽平靜的看著我。


    不知為何,隻是個普通人,我心裏卻有些別扭。


    黑漆漆的街道邊,他就這麽開了口,


    :小夥子,那座廟不是你能摸得,勸你一句,沒人能幹這種事兒。


    姨父抽著煙笑了,


    :我也勸你一句,快去醫一下你的手。


    我心裏奇怪,因為這人突然就這麽皺起了眉頭,便聽到姨父笑道,


    :那樹上那隻畫眉昨晚就被我弄死了,燒了之後放進了那家人門口的盆了。哦,對了,忘了跟你說,我還朝裏頭加了點黑狗血。


    這人身子有些抖,我親眼看到,他伸進過那火盆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起滿了水泡,他自己拿起來看的時候也一臉吃驚。


    姨父臉色陰冷的下來,從一旁包裏拿出一堆東西,朝著地上一丟,其中居然有好些舊報紙。我拿了兩張起來看,其中有個板塊正好有這人的照片。


    這人叫候順平,居然是本地一個中藥郎中,有些報紙上還登著一些感謝信。而其中最早的幾張,感謝的人的姓名雖然不同,但舊報紙的日期卻讓我呆住了。


    這人到底是誰?


    :你到底想要如何?


    姨父笑了笑,


    :能從茫茫人海中找到你,實屬不易,我就想問你幾個問題。


    姨父的聲音頓時變得很冷,


    :我想知道,古時方士到底是如何修成的這桑槐道,地下到底都藏著什麽。還有,那兩條魚的真身,究竟是什麽東西?這所有的東西,最終想要達到什麽目的?


    就在這街道邊,黑暗角落中姨父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這人最開始臉色猶豫,最終居然又看了看一旁的我,這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你們如何真想知道,那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離開的時候,走在這處街道上,這人還在扭頭不斷的看,那眼神似乎很舍不得,之後帶著我們去了這縣城的一家店鋪,收拾了兩個包,裏麵裝的居然全是草藥。


    就在當晚十二點之前,這人帶著我們出了城。


    車子一直朝著鄉下開,這次是姨父開的車,坐在車上,這人還在不斷扭頭往迴看,直到最後徹底到了鄉區,這人才不再迴頭。


    我沒想到這姓候的居然是個這種人,因為有姨父的吩咐,我就主動找他聊天,而他居然也搭理我,這人的知識麵很廣,整個人的性格也顯得十分和善。


    我更沒想到的是,這一走就是三四天,最開始車子隻是在縣際公路上開了兩天,之後姓候的便帶著我們進了山,即便是真正的進入了山林之後,這姓候的提著行囊也帶著我們整整走了一天一夜。


    最後,在一個上午,我們來到了一個山村。


    一兩百公裏的山區,沿途都是荒山野林,很多地方一片荒蕪,根本就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換過多少個方向,如果不是有這姓候的在,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到路。


    最終到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這裏居然是一個山村,站在山上往下方看,偏僻的山灣中有很多房屋。


    這是什麽地方?


    姓候的一路上非常健談,但看到山裏這村子之後,反而沉默了。姨父問他,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迴答,


    :當年我就是從這個村子裏出來的。


    我想不通這個村子到底有什麽秘密?一邊進村,一旁的姨父一邊開了口,他的語氣也像是在猜測,但聽了他的話,我隻覺得背心都在發涼。


    怎麽可能?


    我隻有一個想法,不管是什麽人,哪怕是風水人,如果知道有這麽個地方,恐怕都會像我一樣,嚇的驚掉下巴。


    姨父歎了口氣,


    :到如今,怕是有很多秘密在陸續等著我們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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